鄧天鳴正要從牆角出來，突然，一陣嘟嘟嘟的托車聲響起。一輛托車開到平房前停下，車上下來的竟是中心小學會計唐穎晨。鄧天鳴剎那間似乎明白了什麼。

他聽別的老師背後議論過王琪先，說他和唐穎晨有一。那時候，鄧天鳴一心撲在工作上，而且王琪先對他態度不錯，因此他對這些桃新聞不在意。王琪先雖然打扮，但平時還是嚴肅的一個人。鄧天鳴總覺得這麼樣一個人似乎不大可能做這種事。現在看來，自己當初的判斷是錯誤的。

像王琪先一樣，唐穎晨也是先警惕地環顧四周，然後再開門進了那間平房。鄧天鳴本想騎車離去，可鬼使神差地，他竟騎車繞到平房後面，將電單車停在竹林邊，進了竹林。

竹林很茂，加上附近沒有燈，一進去便彷彿進了地宮般，黑乎乎的，手不見五指。

鄧天鳴撥開竹葉，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大概五六米，終於看到平房窗戶發出的一亮。又小心翼翼地走了幾米，他終於來到平房的窗戶前。窗戶是閉著的，且拉上了窗簾，不過，幸運的是，兩邊窗簾出了一道，亮正是從這道裡散發出來的。

鄧天鳴伏在窗口，裡面王琪先和唐穎晨在幹齷齪的事。有意思的是，王琪先竟然一邊賣力地幹活，一邊還唱歌。先是纏綿悱惻的《最浪漫的事》，然後是高的《滄海一聲笑》。鄧天鳴差點沒笑出聲來。平時道貌岸然的王琪先原來是這般人！

鄧天鳴本意並非看他們做這種齷齪的事兒，而是想聽他們的談話，看看他們是否有對自己的評價或者意見什麼的。雖然平日裡，王琪先和唐穎晨都對他笑臉，但他總覺得，他們的笑容背後藏著什麼。要知道，他們二人以前是最瞧不起，最不願和他打道的人。

鄧天鳴站了好久，王琪先和唐穎晨終於完事了。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果然轉到工作上的事兒來。

只聽見唐穎晨說：“聽說，教育局下學期要給每所學校配備電腦？”

王琪先帶著發泄後的疲憊，懶洋洋地嗯了一聲。

唐穎晨說：“這塊能拿到手嗎？”

王琪先說：“方案還沒出來，誰知道？”

唐穎晨嘲諷地說：“我看懸哪！學區主任都旁落他人了，採購電腦這樣的好事，還能有你的份兒？”

王琪先說：“其他小學的電腦採購，我當然不可能有機會染指，就看中心小學的，有沒有戲了！”

唐穎晨說：“中心小學能採購多臺電腦？能有多油水？”

王琪先說：“那有什麼辦法？真是倒黴頂了，明明學區主任是我的，半路卻殺出了個妖怪！”

鄧天鳴當然明白，王琪先所說的妖怪就是他自己。他的預果然沒錯，王琪先雖然對自己笑容有加，但心裡是恨他的。

唐穎晨說：“哎，問你的問題，你說，鄧天鳴這

廢後臺是誰？竟然把你給幹下來了？”

鄧天鳴聽到這裡，頓時神爲之一振，這個問題，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一直困擾著自己。

房間裡卻沒了聲音，鄧天鳴心頭一，難道王琪先知道有人在聽？悄悄探頭往裡一看，只見王琪先出菸點燃，吸了一口，噴出一團煙霧。

王琪先連吸了兩口煙，才慢條斯理地說：“那小子的後臺是誰，我也不大清楚。不過，聽說是莫纖纖！”

“莫纖纖？”唐穎晨驚了一聲。

不單單是唐穎晨，鄧天鳴聽到莫纖纖也差點出聲來。他曾經幾次猜測過，自己被提拔可能是莫纖纖的意思。因爲，他曾試探過胡傳福，胡傳福屢次暗示他，不是他提拔他，而是上頭的人。鄧天鳴除了和莫纖纖有一面之緣，本不認識什麼大。如此一推測，提拔他的只可能是莫纖纖。但是，莫纖纖僅僅因爲他那次飯局說了一句好聽的話就提拔他嗎？他怎麼分析都覺得不大可能！

只聽到裡面的王琪先繼續說：“嗯，應該是莫纖纖！要知道，局裡的關係，我都疏通了。幾個局長都統一了意見，把學區主任的位置給我，誰知道……唉，運氣不好啊！鄧天鳴的後臺太，我不但要眼睜睜地看著他把叼走，還得孫子一樣伺候他。窩不窩囊？”

唐穎晨說：“那你就找機會，把他下去唄。只要他下去了，你就上來了。”

王琪先說：“我都這把年紀了，還有多時間？”

唐穎晨說：“所以你更要抓時間。”

王琪先說：“那小子的後臺很，我可不敢隨便手，這個時候出了問題，可是要丟飯碗的。只求老天開眼，讓他工作出錯，我再給他丟一塊石頭就萬事大吉了。”

唐穎晨嘲諷地說：“你就只會把希寄託給老天！”

王琪先說：“你別激我了好不好？我他的氣已經夠多了，你還氣我？”

唐穎晨說：“你在他那兒撒氣就找我xx出氣？”

王琪先笑了幾聲，說了些不堪耳的話。鄧天鳴聽不進去，掉頭躡手躡腳出了竹林。

這天晚上，鄧天鳴躺在牀上，百集。他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會到人心難測這句話的含意。王琪先平常對他態度很和藹，很配合他的工作。他還暗自慶幸，遇到個好的合作伙伴，可誰料到，他卻對自己懷著恨，虎視眈眈，甚至做好了落井下石的準備。他不能不心寒！

轉念，想到莫纖纖，鄧天鳴心裡涌起了激。如果真像王琪先所說，是莫纖纖提拔他，那莫纖纖便是他的“恩人”。既然，對自己有恩，自己應該找機會報答纔是。然而，兩人地位還是如此懸殊，他連見一面都難，更別提請吃飯當面謝了。

鄧天鳴慨萬千，要不是那次吃飯，他現在還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教書匠，著別人的輕視和欺辱。可現在雖然有點出頭了，但這條路卻又比當教

師險、坎坷得多，一不小心，他輕則被打回原形，重則陷囹圄。他現在是人在江湖，不由己啊！除了謹慎、艱難地前行，他還能有別的選擇嗎？

跟以前相比，當的覺當然好多了！以前在鎮政府，他已經犯了一次錯誤，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再犯錯誤了！

自從這件事之後，鄧天鳴更加小心謹慎了。王琪先再怎麼對他笑臉相迎，他都暗暗提防著，以防他給他下套。

由於工作上的需要，鄧天鳴有時會到鎮政府走走。這時候，就免不了見到以前的同事。不過，跟以前不同的是，他現在是學區主任，好歹是個，以前的同事看他的目不再是鄙夷和可憐，而是充滿了敬佩。

就連羅曉霞和林明都是如此！按理說，鄧天鳴的這個學區主任本比不上他們倆的大，他們倆完全可以像以前那樣，鄙視鄧天鳴，把鄧天鳴踩在腳下。

可是，他們不敢！他們打聽過了，鄧天鳴被提拔是縣政府裡有人。他們小小的鎮政府，哪兒敢跟上面的人作對？

林明見到鄧天鳴總是很客氣地跟他說話，有時候甚至還放低姿態。

羅曉霞也是如此！以前見到鄧天鳴，把頭擡得高高的，丟給鄧天鳴白眼。現在，一見到鄧天鳴，總是抖著大白兔，快步迎上來，笑臉跟鄧天鳴打招呼。

這讓鄧天鳴不由得暗自慨，有權力就是不一樣！

要說鄧天鳴在鎮政府最害怕見的人，那莫過於黃芳芳了。他是真正過黃芳芳的，一見到，他就想起以往兩人相的好日子，心總是作痛。而爲人妻之後的黃芳芳，比以前更加嫵人，那的臉蛋，那人的材，鄧天鳴每次見到了，都恨不得把擁進懷裡，和融爲一！

黃芳芳見到他，卻總是把頭埋得很低，裝作沒看見！這讓鄧天鳴很難過，黃芳芳難道永遠把他當路人了嗎？

就在鄧天鳴以爲黃芳芳以後永遠把他當路人的時候，黃芳芳竟然主找到他！

那是一個彩霞漫天的黃昏，鄧天鳴正在家裡邊一個人吃飯，一邊看電視，一陣敲門聲響起。

剛吃完飯的鄧天鳴喊了聲“等會兒”，收拾好碗筷再去把門打開。門打開的那一刻，鄧天鳴愣住了，竟然是黃芳芳，手裡拎著一袋水果，穿一條大紅子，襬很短，一雙大白修長。

整個世界彷彿停止了運轉！

“芳芳，怎麼是你？”鄧天鳴怔了好久。

“沒錯，是我！”黃芳芳很勉強地笑了笑，說：“怎麼，不請我進去？難道就讓我這麼站著和你說話？”

鄧天鳴這才反應過來，衝黃芳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再將請進來讓座，並給倒茶。黃芳芳顯得很拘束，鄧天鳴給倒茶的時候，半隻屁著沙發，雙手不停地著。這讓鄧天鳴到很不解，兩人曾經相過，現在雖然分手了，但不至於這麼陌生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