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黃芳芳給了安，鄧天鳴回想起許國英看他時的目，心裡仍不是滋味。驀然回首，他覺得，學生時代的自己太單純了。那時候，天真地以爲，只要努力，自己一定能夠在仕途有所作爲，實現心的願。等真正走上了崗位，他才發現，理想和現實之間的差距很大。偏遠的小鎮，他該如何“突圍呢？”

夜已經深了，鄧天鳴輾轉反側地思考著這個問題，卻想不出答案。這一瞬間，他突然覺得前方的路就好像被大霧籠罩著，他看不到方向。他有點後悔自己當初的選擇，他要在這個小鎮待到什麼時候纔能有出頭之日呢？現在，他還有銳志和鬥的激，將來，銳志沒磨去，激消退，他難道要在這個小鎮平庸一輩子？想到這裡，一惶恐，彷彿夜裡的涼氣，慢慢地在心裡擴散開。鄧天鳴又焦慮，又惶恐，腦子脹得快要炸開了似的。

便在這時，手機響起，拿出來一看，是前友李喬蓮發來的短息。李喬蓮說：“天鳴，你現在能不能上網？我有點事想跟你說。”

看完短信，鄧天鳴有點不滿，都這麼晚了，李喬蓮到底有什麼事？難道不能明天再說？後來突然想起李喬蓮在國，和中國有時差，這才釋然。

鄧天鳴翻下牀，拿過來筆記本電腦，連接上了網。李喬蓮和他視頻聊天。看著電腦屏幕上那張悉的笑容可掬的面孔，往日兩人卿卿我我的溫暖鏡頭一幕幕涌上心頭，心便如刀絞般難。

“天鳴，不好意思打擾你了？”李喬蓮說，目閃閃爍爍的，彷彿想傾訴什麼，又彷彿想躲閃什麼。

鄧天鳴咬咬牙，控制了一下心痛的覺，淡淡地說：“沒事兒的，你我有時差，你那邊是白天，我這邊是黑夜。”

“你被分配到鄉村小鎮，在那兒的工作還好嗎？適應了嗎？”李喬蓮問。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鄧天鳴心裡暗道。但他畢竟是好強之人，無論如何都不能在李喬蓮面前示弱的。

“還行，你呢？在國怎麼樣？功課多不？學習張嗎？”鄧天鳴問。

“我也還行！”李喬蓮說：“畢竟是當學生，跟原來差不多，只不過是環境變化了而已。收穫還是蠻多的，不單單是學業上學到了新的知識，更重要的是接了來自世界各地的同學，視野開闊了許多。哎，你的工作況怎麼樣？跟我說說唄！”

“有什麼好說的？公務員的工作況想必比也是知道的，一份報紙，一杯清茶就能消磨半天。”鄧天鳴說，心裡卻倍失落。李喬蓮出國是開闊視野，他自己呢，從大城市來到鄉下，不但沒開闊視野，視野反倒

小了，似乎在和李喬蓮背道而馳。

李喬蓮說：“其實，我覺得公務員還是不錯的，工作穩定，待遇又好，多人想當都沒機會呢。我聽說，許多海回去還重新考公務員呢。說不定，將來我混不下去了，也回國考公務員去。”

鄧天鳴知道，李喬蓮是在安他。李喬蓮所說的況也不是不存在，但所說的海估計學的是不好的專業，讀的也不是名校。而李喬蓮恰恰不屬於這類。學的是熱門的法律，而且又是國名校斯坦福大學。在國法律和醫生都是高薪水行業，李喬蓮能力很強，英語口語非常流利，要是找不到工作，估計大多數海都要失業。

“喬蓮，你太謙虛了！”鄧天鳴苦笑了一下，問道：“你不是說，有事要跟我談嗎？到底什麼事？”

李喬蓮沉默片刻，很認真地問道：“天鳴，你在那邊談朋友了嗎？”

鄧天鳴心咯噔一下，跳加速，李喬蓮爲何在深夜跟他談這個問題？是不是忘不了自己，要跟自己破鏡重圓？坦白說，李喬蓮要是願意畢業後回國發展，他還是願意等的。畢竟，兩人有幾年的基礎，當初的分手不是第三者的介，而是迫於雙方人生方向選擇的不同，這樣的很容易挽回。

鄧天鳴按捺住心的激，說：“還沒有呢！你呢？在國談朋友了嗎？”

“談了！”李喬蓮似乎很勉強地笑了笑說：“今天就是要告訴你這事的！他是個籍華人！”

彷彿心被進一把尖刀，鄧天鳴到口一陣劇痛。雖然之前早已有預料，但是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還是令他猝不及防。“李喬蓮啊，李喬蓮，你有男朋友，給我發條短信，或者在MSN上給我留個信息就行，幹嗎要深夜把我起來，在視頻中告訴我？你存心想讓我難堪和痛苦是不是？”鄧天鳴心裡暗暗抱怨，表面卻不聲，甚至還強壯笑地說：“恭喜你啊，喬蓮！”

“天鳴，你難道沒有什麼想法？”李喬蓮問。

“呃……”鄧天鳴怔了片刻，說：“坦白地說，你一個孩子家的，在異國他鄉，很需要個人照顧你。你在那邊找男朋友是應該的，有個人照顧你，我也放心了。”

“這是你的真心話？除此之外，難道沒有別的想法了？”李喬蓮問。

鄧天鳴深深地吸了口氣，又深深地呼了口氣，說：“喬蓮，咱倆的追求不一樣！我不怪你，相反，我衷心地祝願你和他幸福、快樂！”

屏幕上，李喬蓮的頭像突然消失了，先是一片雪花在閃爍，繼而黑屏。鄧天鳴以爲自己這邊的網絡，或者電腦出現了

問題，趕忙檢查了一下，並沒有什麼問題。正納悶間，李喬蓮的頭像又出現了，微微地笑了笑，滿懷歉意地說：“不好意思，剛纔網絡出了點問題。”

鄧天鳴心裡暗道，有這麼巧嗎？口頭卻說：“沒關係的！”

視頻中，李喬蓮彷彿很疲憊似的，了太，說：“昨晚沒睡好，有點困，我打會兒盹去，下了！”然後沒等鄧天鳴回答，便下了線。

看著電腦屏幕上李喬蓮已經黑了的頭像，鄧天鳴彷彿中了蠱似的，半天都回不過神來，傻愣愣地坐著。

幾年的，過去的日子是多麼好，卻永遠爲了過去。如果說，之前還抱有一線微弱的希，李喬蓮會回心轉意兩人隔空的話，那麼現在，這一線希全部落空了。這份走到盡頭，沒有誰對誰錯，有的只是無奈，選擇的無奈。事實上，像這樣的，在大學校園裡很多。當工作與學業的需要迫使兩個人分開後，在殘酷的現實面前，有個人會捨棄前途而向屈服呢？

對於自己和李喬蓮的這份，鄧天鳴到很可惜，像李喬蓮這樣有才又有貌的孩很難找，尤其在永安鎮這樣的偏遠小鎮，他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份很珍貴的東西，再也找不回來了。

轉念，鄧天鳴又憤憤起來，李喬蓮纔剛到國沒多久，這麼快就談，可見心裡本就沒有他。特地告訴他，本就是炫耀。想到這裡，鄧天鳴暗暗罵道：“你能這麼快談朋友，我就不能嗎？”

驀地，黃芳芳的音容笑貌出現在腦海裡。黃芳芳大專畢業，文化水平跟李喬蓮相比是低了些，但是，容貌和材上，黃芳芳比李喬蓮要勝出幾籌。雖然和黃芳芳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是黃芳芳言行舉止中不無出對自己的喜歡。此時此刻，到前友的打擊，鄧天鳴多麼需要人安。

拿過手機看了看時間，是深夜十一點多，鄧天鳴猶豫了好一會兒，鼓起勇氣撥通了黃芳芳的號碼。

電話那頭的黃芳芳顯然很意外，問道：“天鳴，這麼晚了，你有事嗎？”

鄧天鳴舌頭有點打結地說：“呃，也沒什麼事，就是想和你說說話。”

細心的黃芳芳早已聽出鄧天鳴有心事，說：“你就別瞞我了，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鄧天鳴支支吾吾，愣是不好意思把自己失的事兒告訴黃芳芳。黃芳芳沉默片刻，說：“要不然這樣吧，我去你那裡！”

鄧天鳴甚意外，卻又擔心夜深路上不安全，趕忙說：“芳芳，我真沒事兒的！”

黃芳芳說：“你等我一會兒，然後掛了電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