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3號鑽井平臺上的大華人，很快也都收到了第三口油井出產的消息，不歡聲雷，擊掌相慶，混合著油污的幹泥”噗噗”的掉落在地面上，讓黃黑白的地面像是象羣路過草原似的。

幹泥是昨日起鑽時被劈頭蓋臉的泥漿澆出來的，由於井下的力過大，整個鑽井隊都忙著降伏這隻黑龍，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直到現在，兩個班次的鑽井工人們都在甲板上下忙碌著，沒人顧得上認真洗澡，多半隻是用龍頭沖沖罷了，藏起來黏起來的細小泥塊，直到太曬乾了它，才一點點的掉出來。

蘇城也衝進了工人的隊伍中，接過電話，瞭解了詳，然後與大家一起歡呼。

第一口油井的日產量是7萬桶原油，第二口油井的日產量是毫不遜的5萬桶原油，現在又有了第三口自噴井。

對於悉石油工業的先生們來說，只要是自噴井就意味著90%是好事，無論它屬於哪個油田，這都意味著充沛的石油即將源源不斷的涌出。

日產10萬桶以上的油田，其中一半是甜原油，又沒有簽訂長期石油合同，這麼多的原油進現貨市場，想要不造衝擊都不行，若是產量更多，那衝擊就更明顯了。

在石油匱乏的時候，煉油廠不能停工，就必須用高價購買適合自己煉油廠的原油，從而促使油價攀升。同樣的，在供應過剩的況下。油田也不能停工，就必須降價出售自己出產的原油。

市場需要時間來彌合價差，後石油危機時代。彌合的手段通常是增加了需求，畢竟，需要石油的地方太多了。儘管如此，開始的一段時間，尤其是在新油田供應不穩定的時候，油價的波也是難以避免的。

其他幾家公司的負責人都有了追加投資的心了，然而。忙於慶祝活的蘇城似乎沒有時間搭理他們，一會兒摟著這位大叔跳腳，一會兒拍著那位大叔的肩膀。簡直如同參加演唱會的年輕人了，全然沒有了先前的穩重。

“蘇董，我們來商量一下追加投資的事吧。”康樂擁有英國環球石油公司的大部分權，有能力一言而決。

“你說什麼？”蘇城一隻手搭在耳朵上。聽不清他的話。

康樂破著嗓子又吼了一遍。

蘇城點頭：“好啊。就在這裡談嗎？”

“請出來吧。”康樂在人羣中，熱的滿頭是汗。

蘇城臉上有了笑意，正要挪，前方突然傳來李虎的吼聲：“兄弟們，咱們來唱首歌，我起個頭，咱們工人有力量……一二三……”

“咱們咱們工人有力量，嘿！咱們工人有力量！每天每日工作忙。嘿！每天每日工作忙，蓋了高樓大廈。修起了鐵路煤礦，改造得世界變呀麼變了樣……”近百名鑽井工人唱起歌來，也使得鑽井平臺上再容不下一點點雜音。

或者說，全都是破鑼嗓子的雜音。

鑽井工人們每日裡正常工作的時候，總是容易陷沉默和話癆的境地，在一個籃球場般的鑽井平臺上工作半年，人的發生變化再正常不過了。

唱歌是緩解鬱結的最好方式。

持續多日的力之後，503平臺上的鑽井工人們，也確實需要一個釋放的渠道。

不用考慮是否能找到油層，不用考慮鑽孔會否坍塌，不用考慮鑽機是否穩定，不用考慮進度是否完……

蘇城手臂有節奏的揮舞著，興致昂揚。

一首歌唱罷，又是一首，一首接一首的，令鑽井平臺上的氣氛好似新年一般。

康樂好容易等到歌聲暫停，抓著蘇城的胳膊喊道：“蘇董，請讓我們追加投資。”

“好，我們一起來唱歌。”蘇城也不知道聽懂還是沒聽懂，打了兩下拍子，然後勾著康樂的肩膀，再次吼了起來。

從鑽井平臺以外去看，這裡就像是佇立在海上的卡拉OK房，還沒有隔音設備和沙發。

好是空間極大。

而在這樣的練歌房，幾乎是不能討論事的。

大約兩個小時以後，瘋狂的歡慶才漸漸結束。

蘇城和康樂等人，也被熱的鑽井工人們擁簇到了人羣中央。

李虎著氣，臉上泛著芒，站在井架前，要大華的隨行記者給他拍照。

很快，大家都在了一起，要求拍攝全家福。

蘇城被拉到了前方。他半蹲在地上，渾沾著黑的油泥，留下了一張難以分辨的集照。

李虎卻是高興的很，用髒手頭，笑道：“我要回去給老婆孩子看看，我和集團董事長的照片。咱們工人有力量，哈哈！”

“在我看來，工人始終是最重要的。”蘇城摟著他的肩膀，又讓隨行記者拍了第二張照片。

他並不是信口開河，從後世的經驗來看，工人始終都是中國經濟的引擎。中國製造和中國經濟，前四十年是坐在國企工人上，之後則躺在了數億農民工上。所謂的人口紅利，所謂的城鎮化，都來自勞力的釋放。

有了李虎的例子，大家都排著隊來和蘇城照相。

蘇城也來者不拒，他又不是什麼國家領導人，如果大家想要這樣的照片，他就提供這樣的照片。

工人們似無所覺，但在蘇城看來，目前正在運作的阿塞拜疆五座鑽井平臺上的工人，幾乎就是大華實業最有價值的工人了。

如果不是技、力和經驗的巔峰狀態，大華是不可能如此快速的見到三座油井的。

再好的設想，最終都需要實力來落實。

最終。一個公司的底蘊和實力，也就取決於基層實力的積蓄。

吉樂斯呆呆的看著蘇城在那裡擺po，見他真有要和所有人拍照。不由道：“他還真有耐心。”

康樂耐不住子，問道：“你們說，他是什麼想法？”

傑斯坦追加投資功，呵呵一笑，道：“總不會是現在把環球公司踢出隊伍，你怕什麼？”

康樂咳嗽兩聲，低頭道：“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大油田。總不能把這樣的機會給浪費了。”

旁邊幾個人不由莞爾。

在不確定阿齊久是一個超級油田之前，康樂更傾向於和公關的宣傳，也就是以炒作的方式獲取利益。

但是。在蘇城所言的“了不起的油田”的雛形日漸的況下，線易所能帶來的回報預期也在緩慢增漲。

如果說，以前可能會有1%的油價波，現在達到1.5%的話。那就是利潤增漲50%。而就實際而言，康樂相信增漲的會更多。

所以，當第三個油井出現，蘇城不著急了，到康樂等人著急了。

在海風中了臉，康樂重鼓士氣，再次來到蘇城邊。

“蘇董……”

他的話剛開口，就聽耳邊又是一片歡騰。

“什麼況？難不又有油井出油了？”康樂都有些神張了。

“假期。是假期。”船上的監督能聽懂英文，好心給康樂解釋了一句。

康樂像是溺水的人似的。連忙拉住他道：“再給我說點，什麼假期？”

“我們要放假了。”監督恨不得起舞高歌。

“不採油了？”

“會有新的採油隊代替我們。”監督喜氣洋洋的說：“都出來半年了，總算可以放放心心的回去了。”

“連續工作半年？你們半年一個假期？”

監督搖頭，笑道：“大家都捨不得回去，再說了，能做勘探鑽井的活計的井隊就那麼幾個，我們回去了，鑽井平臺不是要停擺。”

“不是有僱傭的工人？”康樂就看到了不英國的僱傭工。90年代中期算是歐頂舒服的年代了，仍然不了貧困的國人出去討生活，和國的招聘要求比起來，國外的油田對歐工人的素質要求要低不，總有點照顧的意思。

監督輕笑了兩聲，不屑的道：“僱傭來的工人，一天做三個小時就不想幹了，天天喊著吃的不好，工資不夠，而且也不心，讓他們做什麼就做什麼，僱傭5個工人，就得給他們配個保姆。”

監督絮絮的說了一會，突然察覺面前的可是個外國人，趕住笑道：“不說了，再有幾天時間，我們就回去了，老婆孩子，還有父母兄弟，都有段日子沒見了……對了，我們明天分批返回庫，你們要走的話，最好和我們的船一起，大船抗風浪，顛簸小。”

康樂茫然點頭，監督給他的信息量太大了，令其有點難以理解。作爲歐洲最嚴肅的國家之一，英國工人堪稱敬業，比西班牙法國不知要勤快多，但是，聽了中國人的描述，康樂卻變的迷了。

“國工人，現在肯晝夜工作嗎？”康樂拉住不遠的傑斯坦，他的西格公司常年做技服務，通常都是在工作地點招募人手。

傑斯坦不明白康樂爲什麼這樣問，還是回道：“如果井噴了，肯定要晝夜工作。”

“平時呢？”

傑斯坦大搖其頭：“誰敢晝夜工作我就開了他，加班的薪水我可付不起。”

“那就只能多僱幾人了。”

“哪裡有那麼多錢僱人，勞務報酬是確定好的。”傑斯坦一副你不瞭解國的模樣，笑笑道：“現在的國工人的工作量都快要被確定了，要是想加班，就得找外國勞工，不過，那些傢伙也越來越難伺候了。怎麼了？問這些做什麼？”

“總覺得，這樣的中國公司，有一天會到北海來採油，把我們都趕走。”康樂說著笑了：“也許是我胡思想吧。”

傑斯坦笑了兩聲，然後在漫天的歡慶聲中沉默了下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