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公公，你想得也太簡單了吧？這可是由當朝首輔親筆所上，萬曆朝的開門第一疏，就這樣被留中不發，你知道後果有多嚴重麼？

果然，消息一傳開，京城部院大臣以及各路言，都表示出強烈的不滿，認爲馮保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

最生氣的還是高拱本人，如果他心策劃的第一步棋，就打了個啞炮，往後的步驟還怎麼進行？他當然不能就這麼算了，當天便筆疾書，又寫了一道奏疏，容差不多，只是多了幾句道：

‘皇上登極之日，正是中外人心觀之際，臣等第一條奏即未發票，即未蒙明白允行，恐失人心之。於是臣等不敢將本送科，仍用封上再進。伏皇上鑑察，發下臣等擬票，臣等如有差錯，自有公論。祖宗法度，其孰能容。臣等無任，仰之至。’

簡單來說，就是此乃你登基後的第一道奏疏，就留中不發，實在說不過去。所以我們再上一次，你趕發回閣票擬，大家都看著你呢！

爲了加強這一本的威力，高拱決定來一個閣聯合署名……上一次只有他和張四維的，這次把不在閣的三個也拉上，正好試試沈默和高儀的態度，離間一下張居正和馮保的關係。

奏本先送到高儀府上，高儀簽了。然後再送到張居正府上，張居正也簽了……不籤能行麼？和太監勾結的事，豈不馬上昭之於天下？不過高拱也把他和馮保的關係，看得太脆弱了。就算是狼狽爲，也不可能被這種不流的離間計破壞。

順利蒐集到在京二位的簽名後，負責此事的高拱門生程文，便飛馬趕往昌平，終於在過午時分，見到了在地下寢宮視察的沈閣老。

“你怎麼來了，有什麼事兒？”沈默看到風塵僕僕的程文，表似乎有些驚訝。

“元輔有急件。”程文說著，從隨攜帶的牛皮袋中，掏出一份閣制式的題本。

沈默洗乾淨手接過來，一打開就看到那四個署名，便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但還是一頁頁翻讀完，才問道：“元輔讓你送來，是否要我在上面聯名？”

“正是，”程文道：“元輔說，所有閣大臣親顧命，自當報效。須得戮力同心，輔佐皇上，廓清政，明辨國是。”把這些樣話說完，他才低聲音道：“元輔不僅希看到您的簽名，還希看到您的人。”

‘看來高鬍子，是不想讓我置事外，非得拉我局啊……’沈默心道，面上卻不聲，接過程文奉上的筆，毫不猶豫地在高拱之後的留白，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道：“替我轉告元翁，最多三天，此差事一了我便返京，絕不耽擱。”

“是。”程文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收好奏疏，便告辭出去，希能趕在城門關閉前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