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土爾扈特部慘烈一戰的效果,在隨後幾天顯現出來。從伊金霍一直到東勝城下,明軍都沒有遭到‘蒙’古人像樣的進攻,只有一些蒼蠅似的遊騎,不分白天黑夜的‘’擾,卻怕了那種能打百丈遠的恐怖武,也不敢離得太近,只在外圍‘’擾。
對於這種程度的‘’擾,明軍毫不理會,保持好行軍隊形,每日行進四十里,然後安營下寨,該幹嘛幹嘛,就這樣穩穩妥妥的走了三天,於初九日傍晚抵達東勝城下。
‘蒙’古人的大軍,也早就在城外東西兩面集結完畢,等待多時了。勇敢的‘蒙’古貴族們,是不會承認自己怕了明軍的,他們對之前沒有主進攻,向屬下的解釋是以逸待勞,待明軍抵達東勝城下,立足未穩之時,再發雷霆一擊!
甭管是不是真這麼想,反正大話說出去,現在明軍也到了,總不能再拖下去了,況且他們也知道待明軍立好營寨之後,想要再進攻就難上加難了,所以只能著頭皮,同時發令進攻,想要給明軍一個下馬威……在他們看來,這一戰不一定要殺傷多明軍,但一定要狠狠打擊對方的士氣,所以把能調的力量全派上場,從三面發起了猛攻。
兩萬餘名騎兵集羣衝鋒,揚起漫天的灰塵,場面十分的壯觀,令人不由想起吉思汗時的無敵鐵騎,給‘蒙’軍上下平添了許多力量。
然而他們這次的對手,卻不是那些自大無能的庸常將領,而是繼徐達之後,明王朝二百年來最優秀的將領戚繼,而且他的麾下,還聚集了這個時代最爲強悍的十萬軍隊,擁有最‘’良的裝備,正高昂的士氣……對於戚繼這樣的將領來說,手下軍隊的強悍程度是與軍隊的整戰鬥力正比的。他早就防備著‘蒙’古人來這一手了,所以始終控制著部隊的行軍速度,並命令軍們反覆向將士們宣導,抵達東勝城下之際,便是大戰之時的思想。
所以部隊做好了充分的準備,戰車營、輜重營的車輛早就移到了防線前沿,‘蒙’古人發起進攻的那一刻,便已經首尾相連,組了三道牢固的防線。而騎兵部隊則移到了後陣,防備‘蒙’古人從弱側突襲,並時刻準備著爲遇到危險的防線減輕力。步兵士卒則依託戰車,預備‘’擊,這次明軍的數萬步兵中,只有不到一萬的長矛兵,其餘全都是裝備了刺刀的火槍兵……除了一萬燧發槍之外,其餘也皆裝備了各兵工廠生產的火繩槍,質量較之以往有大大提高,不會再出現從前那種,一排子彈打過去,敵人毫無無傷的囧事了。
然而最先開火的,卻是中軍直屬的八十‘門’長近一丈、重三千斤的神威大炮……這種炮源自歐洲,乃明軍從佛教人手中獲得,其實就是沈默原先那個時代的‘紅大炮’,當然本著誰在先誰命名的原則,他給起了這個名字。 這種架退式的重型前裝膛火炮,‘’程在七裡以上,威力極其驚人。就算裝填了葡萄彈後,也能打出四五里遠。只見‘蒙’古軍隊在明軍的視線中還只是一條黑線,便有上百發炮彈伴著隆隆的炮聲呼嘯而出,巨大的衝擊力下,彈在半空中分解爲十幾枚球形鐵彈。頓時化爲一陣彈雨,兇狠的朝奔馳中的‘蒙’軍砸去,但凡砸人羣的,便能瞬間撂倒一圈十幾個騎兵。僅僅一‘’擊,便有四五百名‘蒙’軍墜馬,非死即殘。
通過千里鏡,戚繼看到了戰果,滿意的點點頭,心說督師大人‘花’重金請了佛朗機的教,傳授炮兵學,果然教會了孩兒們如何打‘炮’,這要是再來個兩三,可能直接就把對方打跑了。
只可惜……戚繼無奈的看看炮兵陣地,只見那裡一片忙‘’。發‘’一次以後,炮兵們必須灌水炮膛,熄滅火星,以乾布幫在‘棒’子上炮膛去乾,再填火‘藥’,助燃,塞進去炮彈,然後才能再點放,這些作相當緩慢和煩瑣,還不包括修正炮位……因爲強大的後座力,每次發‘’都會讓炮位產生很大的偏移。
這是前裝火炮的通病,能兩分鐘一發就不錯了,所以在面對騎兵時,本來不及開第二炮。不過戚繼帶它們來,並不是用於野戰的,方纔那‘’擊,只能算是這些大傢伙的贈品。真正的野戰之王,在‘蒙’軍衝到三裡的距離時,才隆重登場!
五百‘門’大將軍炮同時開火,場面要比方纔那齊‘’壯觀太多,效果也無可比擬……每‘門’大炮發‘’數十枚桃核般大小的彈丸,在‘蒙’軍頭上製造了一場奪命冰雹,頓時便將其陣型炸開了‘花’,不論是人是馬,只要被擊中,無不立即失去戰鬥力,‘蒙’軍騎兵下餃子般的紛紛墜地,戰場上轉瞬間殘肢斷橫飛,鮮臟‘’舞,了一片修羅地獄!
與神威大炮不同,大將軍炮是土生土長的大明造。用生鐵鑄造,由虎尊炮衍生而來,分大中小三種,長三五尺,重三五百斤。爲了在輕量化的前提下防止炸膛,在炮管上有多道寬大的加強鐵箍,口端備有大鐵爪。鐵絆,可用大鐵釘將炮固定在地面上,以便消減發‘’後產生的後坐力,克服了原有火炮在發‘’後因炮後衝而自傷炮手的危險,在‘’擊後也不需要修正炮位。更爲可取的,它是一種車載炮,車前高後低,可在車上直接發‘’,對騎步兵有強大的殺傷力。其很多設計都比歐洲的火炮要先進。
此炮便於在山林水網地帶機,可控扼險隘,一發能‘’上百枚小彈丸或數十枚較大的彈丸,散佈面大,比佛朗機更能有效地殺傷,以集隊形進攻之敵,在抗倭作戰中發揮了重要作用。戚繼在隆慶年間到薊鎮練兵時,又創造‘’的將此炮裝備騎兵使用,而且最新生產的火炮,吸收了西方火炮的長,在可靠‘’更佳的況下,更加輕量化,而且加裝了瞄準,克服了之前無法準確瞄準的最大弊端,爲當世最好的騎兵炮。
在沈默的影響下,戚繼對火炮的重視,到了舉世無雙的地步,當‘蒙’古騎兵在付出慘重代價,終於衝進到二里之時,加設在戰車上的千餘‘門’佛朗機發火了,這種小口徑火炮,或者說大口徑火銃,其威力無法與兄長們相比,然而其發‘’的散彈集而準確,更可以做到大炮們做不到的事——連續發‘’!
這是因爲佛朗機的構造獨特,其由母銃和子銃構。母銃管細長,口徑較小,銃配有準星、照‘門’,能對遠距離目標進行瞄準‘’擊。銃兩側有炮耳,可將銃置於支架上,能俯仰調整‘’擊角度,因而可以得到較高的‘’擊‘’度。銃後部較,開有長形孔槽,用以裝填子銃……子銃類似小火銃,每一母銃備有五至九個子銃,可預先裝填好彈‘藥’備用,戰鬥時流裝母銃發‘’,因而提高了發‘’速度。
雖然這樣會因爲氣‘’不足,導致威力有限,但戚繼設計的三層火力模式下,有兩種大炮照顧遠程,佛朗機只需對付中程的敵人即可,所以可以揚長避短,造最大的殺傷。
事實上,這種近似連發的火力,對‘蒙’古人士氣的打擊最爲嚴重,大炮威力雖大,但只能有一響,捱過去就過去了,咬咬牙還能‘’得住,可這種連綿不絕的噴‘’彈丸的武,讓他們徹底崩潰了……
震耳‘’聾的炸聲中,大量夾著鋒利無比的鐵釘、彈片的彈丸四散噴‘’出來。在高溫和高的炸衝擊破推‘波’助瀾之下,濺‘’著的鐵釘彈片像無從躲避的雨幕一樣,噴向了陣前的‘蒙’古騎兵,將他們連人帶馬炸得‘’模糊。炸聲和滾滾的濃煙之中,渾著火的‘蒙’軍士兵淒厲地尖著,戰馬在地上翻滾哀嚎著,宛若一片修羅地獄!
這形,讓在遠高坡上觀戰的‘蒙’古貴人們承不住了,尤其是損失較大的布揚古和特兩個,嚷著要桑下達退兵的命令。
“這時候退兵,豈不是白死那麼多人了?”桑紅著眼道:“馬上就要逆轉了,相信我!”連哄帶嚇,終於把兩人安住,繼續看慘不忍睹的戰場,等待戰局的變化。
然而等來的,卻是明軍隆慶式步槍加殺戮,集而‘’確的彈丸,雖然沒有炮火的聲勢,卻讓殺傷人數急速攀升,僅僅是一齊‘’,便有上千名騎兵落馬,上千匹戰馬騰空而起,然後再負傷跌倒在地。
這時候,‘蒙’古騎兵顯示出吉思汗子孫的優秀品質,在巨大的傷亡面前,他們悍不畏死,向前向前,只是迎來的,卻是數量更多的火繩槍攻擊……比起昂貴的隆慶式,火繩槍纔是大明士兵手中最普及的武,雖然‘’速和‘’程無法與前者相比,但勝在彈丸集。沈默也是發了狠,將九大兵工廠改制之後,兩年所生產的武,一腦全發給了復套軍。使這支部隊的火裝備,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都大大超出當世任何軍隊。
熱兵淘汰冷兵,是不可逆轉的歷史‘’流,做不到這一點只有三個原因,一是熱兵質量太差,二是軍隊素質太差,三是指揮是個白癡。現在的復套軍,顯然與這三個因素無緣……
然而那一片集如雲的騎兵隊伍,卻仍然悍不畏死的向前跑來,馬背上的騎兵們,高呼著吉思汗的名字,祈求聖主陛下賜予他們勇氣和力量,消滅這些可怕的侵者!
終於,最前面的騎兵,衝到了離明軍不過五十公尺之遙,他們停下來,舉起早架好的弓箭,用平生最快的速度,集‘’向車陣後明軍。
可惜他們上的是絕不畏的戚家軍,面對著來襲的箭雨,穿鎖子甲的前排步兵們聲‘’不,寸步不移,準確地用他們的隆慶式進行‘’擊。鎖子甲可以很好的抵弓箭的威力,但‘蒙’軍上的皮甲,卻在彈丸面前形同虛設。在明軍集的三層火槍‘’擊,以及佛朗機遞近噴‘’中,‘蒙’軍好容易站住的陣腳,轉眼又風雨飄搖,第一排的人馬很快死傷殆盡。
於是‘蒙’古騎兵又重新邁步前進。正在這時候,明軍的火炮再次裝填,伴著急促尖銳的警報聲,明軍士兵齊刷刷的臥倒,於是數百‘門’大將軍炮,在三十步的距離上,發‘’了一霰彈。
‘蒙’古的騎兵,就像割麥子一樣倒伏,戰場瞬間變得無聲,所有的勇氣也隨著這一炮擊而灰飛煙滅,中路的‘蒙’軍遂停了下來……
但在左右兩翼,明軍的火力比較薄弱的地方,終於有‘蒙’軍衝到了陣前,‘’搏戰開始了。前排明軍的火槍上都裝備了刺刀,最後一次‘’擊完畢,便直接將火槍當長槍使。這些最‘’銳的敢死戰士,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兵,他們穩穩站在戰車上,利用武的長度,欺負手持馬刀的‘蒙’軍。他們後,還有復套軍唯一的冷兵部隊,手持一丈長矛助戰,使‘蒙’軍竟無法佔到便宜。
千辛萬苦衝到敵陣之前,卻被戰車死死擋住,本無法衝破敵軍的紡線,再頑強的部隊也徹底崩潰了。在撤軍的號角響起的一瞬間,‘蒙’軍便齊刷刷的調撥馬頭,用比來時更快的速度車出戰場。明軍自然用猛烈的槍炮歡送,當‘蒙’軍退出三裡之外時,明軍的神威大炮終於再次發言,又掀倒了大片的人馬。‘蒙’軍徹底嚇破膽了,瘋狂的逃出去幾十裡,離明軍越遠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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