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巡本懶得和他們廢話，第二天就開始強制搬遷富戶去長沙，看到士兵衝進門口後，這幾個被選中的富戶二話不說就繳納了讓張巡滿意的錢糧，然後被表彰爲義士，允許他們留下來和巡大人一起，與武昌共存亡。

其他的商行、貨棧都是照此辦理，這也是張長庚在學習鄧名的功經驗，當初他想拖延時間不銀子，鄧名就明白表示會繼續行直到要求被滿足，事後張長庚覺這是行之有效的威脅手段，馬上活學活用到了富商上。

但張長庚的行也有其弊端，第二天周培公跑去和鄧名談判時，對方拒絕了湖南巡再要一的要求，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最後只同意把回扣提高到一五，鄧名的談判殺手鐗就是一批去姓名的書信。這些書信都是武昌縉紳寫給鄧名的，他們在信中紛紛要求鄧名火速攻城，把甘爲韃清走狗的張長庚碎萬段，以平民憤。

晚上週培公帶著鄧名的金子和這個消息來見張長庚，後者聽後長吁一口氣：“幸好本已經和鄧提督有了默契，不然還真會被這些刁民害了。”

“鄧提督的意思是，從有錢人家拿走他用來買小妾的銀子沒問題，但不要害的百姓家破人亡。”周培公同時還帶來了鄧名的這個要求。

“這個本當然曉得，本又不是胡總督。”張長庚知道這是鄧名的仁心又開始發作了，不過沒關係，反正普通百姓上也榨不出油水來，現在對於鄧名這個人，張長庚覺越來越看不懂了，有時心計深沉的連他這個曾周遊數省的老頭子都沒法比。

“大人有沒有想過用盔甲和兵去鄧提督那裡折算銀兩？”周培公問道，他向張長庚指出，現在只存在於紙面上的敵後義勇軍還在與明軍“激戰”，除了發軍餉、犒賞和糧草外，也應該給這些部隊送去盔甲和兵纔是。而且周培公還進一步指出，盔甲這東西屬於可生產資，武昌、漢有不工匠，城也有生鐵可以立刻打造兵，這些兵的造價完全是張長庚說了算，明明打造了五套可以說只有一套，剩下的四套都賣給鄧名。

“這個不妥。”張長庚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是他擔心明軍會用他給的裝備來攻打武昌，那他可就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賺錢固然重要，但是如果連巡都丟了，那以後還怎麼掙錢呢？如果能登上總督寶座，還愁將來沒法與鄧名做生意麼？

“大人過慮了，”周培公笑道：“大人還以爲鄧提督會攻打武昌麼？要是他心裡還有一點兒這個心思，今天就不會把那些信給學生看了。要是攻下武昌，他除非洗城否則一樣拿不到錢，而這個會影響他的中興大業的。”

周培公提醒張長庚，現在調湖廣各地的資來武昌只需要張長庚的一紙調令，在張巡拋出焦土作戰理論後，現在總督衙門沒有人再對他調地方資一事說三道四；現在明軍在外，清軍在，張長庚也可以名正言順地徵收捐稅，他與鄧名配合得是那麼的默契，如果趕走了張長庚，鄧名純屬給自己找麻煩。

“現在朝廷的注意力全在南京，等南京那邊的事一了，朝廷就會重新注意武昌這裡的靜，到時候大人還能不能這樣一手遮天可就不好說了。”周培公見張長庚已經心，就趁熱打鐵，讓對方明白這錢若是不立刻掙到手，那將來就未必還有這機會了。

“唔。”張長庚聽得連連點頭，就同意了。

“大人。”和鄧名正面鋒多次，周培公的能力也得到了飛速的提高，他見張長庚這麼痛快就答應了，連忙提醒道：“盔甲乃軍國之，可以趁機擡價，多要一，以兩五結算。”

“不錯，不錯。”張長庚恍然大悟，由衷地稱讚了一句：“你真是我的子房啊。”

……

周培公晚上回到家，妻子替他去外罩，見丈夫幾日下來已經瘦了一大圈，不心疼：“相公爲國勞，辛苦了。”

“是啊。”周培公現在每日反覆奔波，覺自己都快累散架了，他小心翼翼地從懷裡掏出了一大疊子地契、易書，到妻子手中，囑咐道：“細心收好，莫要人看見。”

“啊。”周夫人才草草掃了一眼手中的地契，就驚呼出聲，這些地契上全是家鄉荊門的田土，不是零星幾塊，而是連阡接陌的良田，周夫人看到除了地契還有房契。有幾個易的原主周夫人也知道，都是家鄉那邊勤儉持家的良紳而不是敗家子，其中一筆易書上就是上百畝的轉手，周夫人一看名字就知道：想把這些人的地買到手，需要多花很多銀子。再一細看契書，果然，購田的金額高得本不是周家能承的，而且周夫人知道丈夫本沒有從家裡拿過錢。

“不要多問！”周培公不等妻子反問就搶先說道：“快些睡吧，明日一早爲夫還要出門。”

“嗯。”賢惠的周夫人立刻下了自己的好奇心，一般幫丈夫寬，一邊問起別的事：“今天陳家兄弟倆一起來了。”

“何事？”現在大家都知道周培公是張長庚面前的紅人，因此每日來周府打探消息的人絡繹不絕。

“他們想打探一下巡大人還想要多錢纔夠。”

“爲夫也不知道。”周培公答道。

“妾嫁去李家的那個表妹今天也來了，相公擔心城外的產業，想問問明軍大概何時會進攻漢。”

“我不知道。”周培公一邊除去鞋，一邊頭也不擡地說道。

“方家老伯派兒子送來一罈酒，他不是在船行裡有份嗎，所以想搞清到底漢水何時能通行，明軍兵艦可多。”

“不知道。”周培公開被子，鑽進去躺下，滿意地長嘆了一聲，又對妻子誇耀道：“今天巡大人又誇獎我了，說將來湖南除了長沙府，其他各府隨我挑一個，賢妻覺得哪個府爲好？”

“真的？”周夫人十分高興，這是張長庚第二次許諾要給丈夫一個知府的位置了，不過周夫人也有些擔憂：“等明軍退兵後，巡大人不會反悔吧？”

“哈哈，絕對不會。”周培公放聲大笑。

“爲何？”周夫人有些不安地問道。

“因爲知道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