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晶瑩的淚珠，緩緩從槍尖滲出，靜靜懸掛，凝而不落，宛如枝頭結出的一枚果實。

月魂楞在當場，呆了片刻，如夢初醒般地驚呼：“螭，你流淚了！你竟然會流淚了！”

螭沒有說話，一縷縷玄妙的氣息而出，猶如煙霧升騰，纏繞槍，冰涼堅的槍桿慢慢變化，生出般的溫暖。

槍尖一，淚珠墜落，一束淚般的瑩亮起，映螭槍。整桿槍彷彿化作一束躍的純淨線，跳出掌心，螭的面目廓一點點浮出亮，化作軀。

他擡起頭，渾發著，死氣散，覆蓋全的絃線被一無形的力量彈開。剎那間，我對螭槍的束縛消散無形，再也無法按照自己的心意掌控這件魂了。

“魂是不會流淚的！”月魂兀自激地說道，“螭進化了，他進化了啊！”

我悵然若失，又有一種無法言喻的震。

螭低下頭，半跪在囚牛的骨前，手久久挲著。斑斕的天人五衰漿滾落在他的手背上，慢慢過，再也無法侵蝕分毫。

“我自由了，邁出了無數魂夢想中的一步。在這世上，再也沒有了羈絆。可爲什麼，我寧可像從前一樣。”又過了很久，螭轉首著我，目悲涼又沉靜，彷彿被海浪擊打得遍鱗傷的堅固礁石，“難道只有淚水，才能閃出亮嗎？”

我答道：“因爲這一步，付出了太大的代價。慢慢來，你會適應的，我們都會適應，這原本就是生命中的一部分。”

螭默然了一會，道：“你會適應，但我不會，這也是生命中的一部分。”

我問道：“老螭。你會離開嗎？”

螭看了我許久，道：“邁出這一步，前面好像多出了很多條嶄新的路，但又不知該如何選擇。我會繼續留在你邊，直到清楚，前面的路該怎樣走。”他捧起囚牛的骸，閉上眼睛。一蓬明淨的芒倏然冒出掌心，骸骨在芒中消散。螭化作一束，以難以想象的速度躍了我的神識。

一個月後，我返回魔剎天。兩個月後，我率軍登上鯤鵬山，正式號令魔剎天。格三條、猄侯、殘餘的各小妖紛紛率部來投。三個月後，無邪統領大批吉祥天的軍隊和一部分紅塵天的人、妖歸附。各方勢力經過整合、彙編，合計百萬大軍，共尊我爲“北境之主”。

“所有阿修羅島的天部族已經正式聯盟，以天、天烈、天蠟、天河沙爲首。三日前，天召回其它重天的各族天，再加上慾天收服的一些守護者。號稱百萬雄師，兵發魔剎天，矛戈直指鯤鵬山。”

鯤鵬山脈，魔主宮前，羣雄濟濟，甲勝鐵。無邪排衆而出，正向我稟報天的最新消息。

我負手立在流溢彩的高高玉階上，寧靜地著風雲變、如火如荼的遠空。

天際不時響起震耳聾的烈聲。這些天。各重天已經完全接連，融合彎曲的怪異地勢。而這種彎曲度還在飛快加劇，造大片陸地相互撞擊、開裂，巖漿頻頻噴發，江海時時倒瀉，虛空毫無徵兆地出現大幅度的炸，隨後向塌陷收。

整個北境彷彿被無形的力量一個球。不斷向，得越來越小。

植被大批滅絕，大地沸騰如湯。無數生靈慘死在天災中，數變喪失靈智的怪。四肆，瘋狂殺戮。大多數生靈紛紛齊聚抱團，苦苦抵擋各類天災人禍。

“天通告其它重天的人、妖，說北境之主乃是，乃是”無邪言又止。

我從容道：“無邪你直說便是，本座百無忌。”

無邪道：“說北境之主是邪鬼所化，禍北境，是天地壞空大劫的源頭。若能清除北境之主，天下必然恢復太平。”

我微微一笑：“這羣只懂殺戮的野倒學會腦子了，明明是想得到無的傳承，偏偏還要扯上拯救蒼生的大旗。”

羣雄不由自主地向無投去目，後者聳聳肩，一臉無辜地打哈欠。他本不願參預此類政事，但我既稱北境之主，自然需要象徵羅生天的無纔算名正言順。

“其它重天反應如何？”海姬關切地問道，“天大舉攻魔剎天，難道他們都袖手旁觀嗎？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果鯤鵬山淪陷，天的下一個目標就是他們了。”

無邪苦笑道：“如今其它重天的大勢力，只有公子櫻領袖的清虛天、紅塵天的紅塵盟以及一些固守吉祥天的長老。他們樂得坐山觀虎鬥，怎會出兵相助？”

我點點頭，對無邪道：“告訴吉祥天安在碧落賦的那一位，好好盯住公子櫻，別讓他落井下石。”

猄侯神憂慮：“天窮兇極惡，各神通，一對一的話，除了吉祥天的長老，其餘將士絕非天的對手。”

格三條嚷道：“怕個鳥，老子一定好好日死這幫天崽子，爲俺死掉的兩個兒子報仇！”他的土著部落被侵魔剎天的天殺得萬里流亡，連族裡的大祭司格格巫也失散了。

豬哥亮點點頭，斬釘截鐵地道：“事關主上聲威，此戰決不能避。若能一舉擊潰天，主上必能收攝天下人心，一統北境。”

阿凡提了鬍鬚，沉道：“雖然我軍的戰力遜天，但鯤鵬山地勢奇險，易守難攻，我等又在各山峰佈置了許多陷阱、陣法。這一戰，未必沒有勝算，老朽只是擔心那四個知微境界的天高手。”

“他們就給本座應付好了。”我緩步走下高階，目徐徐掃過恭謹肅立的衆人。這幾個月來，我大肆吸收百萬大軍的慾波，埋數十萬枚神種子，再加上龍蝶的魂魄之助，吸收的黃泉天死氣粹，道境不斷突飛猛進，心鏡先是通明生，轉而灰濛晦暗，本源深藏，逐漸邁返璞歸真的境地。

舉手投足之間，力量浩瀚如天，百萬將士的、氣、神彷彿與我渾然一。

“諸君，枕戈達旦，誓死一戰，讓這百萬天爲本座登上巔峰的踏腳石吧。”我灑然一笑，揮手散退衆人，獨自走上了沙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