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陡峭的山路，我揹負雙手，悠然而上。

夜霧浮，宛如輕薄綃紗繚繞山林，被半空中的星一映，顯得明滅不定，如夢似幻。附近的景彷彿一直隨著霧氣飄，忽遠忽近，時高時低，一會兒陷濃重的影裡，一會兒又被星折出來，讓人目眩神迷，生出空間錯的幻覺。

我出手掌，接住一滴從樹葉尖上落的珠，舌尖微微一沾。水寒，又苦又，滲出一靈異的氣息。

這片山脈的確有些古怪啊。我舉目高眺，山路沒在氤氳夜霧中，山巔直雲霄，融茫茫蒼穹，一眼不到盡頭。但在山腳仰時，山頂還是棱角分明，清晰可辨。我俯視來，僅僅走了數十丈山路，下方大軍業已遙不可及，彷彿和我遠隔千山萬水。

我稍作思慮，心念傳至阿凡提，讓大軍固守山下，只管堵截網逃跑的天。同時下令，讓已經到位的山魈發起攻擊。

一時間，電閃雷鳴，風雲變，眩目的華照得夜空如同白晝。山魈紛紛顯出三頭六臂之，駕馭烈焰、狂風、烏雲、濃霧等各類天象，狂呼著殺向天。

我足尖一點，急速飛向半空，直撲山巔。誰料到，形相距山巔時遠時近，彷彿在錯綜複雜的迷宮裡繞圈子。我驀地一凜，這顯然是空間法則縈導致。只有落下來，沿著蒼龍山脈老老實實地往上走，才能順利抵達山頂。

但我不需要這麼麻煩，魅胎一振，穿層疊錯的空間。徑直落在山頭。

四周濃霧繚繞，佈山巔，眼幾乎難以見。最詭異的是，夜霧一直延向高的虛空，源源不斷地噴涌出來。

我驚異地發現。山下妖軍的位置莫明其妙地改變了。按理說，山勢一路傾斜向上，登臨山頂時，妖軍應該位於我的後下方。但此時一瞧，他們竟然到了我前面。

除非山勢出現了圓弧般的曲線，向外漸漸彎曲。最終與天空平行，纔會出現如此異狀。

換言之，山巔已經彎倒如虹，我正頭下腳上，倒立而行，偏偏察覺不出一點顛倒的覺。

難道是我心頭一凜。順著起伏涌的濃霧，向虛空。

霧層裡，數千個天正與山魈激烈搏殺，他們軀幹癟，四肢短小，皮結滿灰褐的殼，手指、腳趾間生出寬大的薄。不但蹦跳靈活，還能在空中短暫翔。最特別的是它們的鼻子，又長又，像蛇一樣扭曲抖。

這些天戰力平平，被山魈以多敵，殺得苦不堪言。

我舉手擡足，快似鬼魅，一口氣殺了幾十個天。順手一抓，五指扣住一個凌空躍起的天，任由他在掌間竭力掙扎。

“哪個部落的？來自第幾層？說。待在這山上做什麼？”我指尖稍稍發力，得他皮開綻，鮮飛濺。以天的子，早該到廝殺搶掠，怎會留在這裡？

天憤怒地罵道：“低賤的生靈。休想從我英勇無畏的天花鼻裡問出什麼東西！你敢傷害高貴的十一層天天鼻一族，偉大的阿修羅神饒不了你！”

“原來是十一層的小角。”我輕笑一聲，趁著天花鼻緒激，絃線悄無聲息地切天的神波，探察窺測一番，將他所思所想傳心鏡，一幅幅朦朧的畫面急閃而逝。

“卑微的生靈，你纔是小角，你全家都是小角！比我的鼻屎還要小得多的小角！”天憋紅了臉，惱怒地謾罵起來。

周圍又有幾個天殺過來，我安然不，絃線以虛化實，蛛網般分佈開來。天還未近，就被縱橫錯的絃線割一塊塊碎。

“你們在找什麼？這座山究竟通向哪裡？”我出手，一把揪住天花鼻垂落的鼻子，狠狠拽了幾下。心絃一陣劇烈，心鏡上映出了一幅畫面：數萬名天鼻族的天抖索著長鼻，在蒼龍山脈四嗅。

“放開你骯髒的臭手，別弄壞我高雅的長鼻子！英勇無畏的天花鼻絕不屈服，靈寶天的永藏在心！”天花鼻痛得齜牙咧，絃線順著這一縷痛楚的波，又窺見了一連串畫面：夜迷濛，兩個背影若若現，向山頂匆匆奔逃，消失在濃霧中。接著，大量天鼻族從後方趕至，跟著追了進去，只剩下幾千個族人在此留守。

“靈寶天！”我著瀰漫虛空的濃霧，頓時恍然。不知何時，魔剎天已經和靈寶天接壤了，蒼龍山脈恰好位於兩重天的銜接。所以這裡氣候溼潤，空間縈，出現山脈彎曲的異象。

我猛然一拉天花鼻的長鼻子，喝道：“那兩個人長什麼樣？爲什麼對他們追不放？”

“英勇無畏的天花鼻打死也不說！”天花鼻疼得涕淚直流，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張的面龐：雙目靈，清秀的臉上長滿刺，居然是乾坤潭的弟子屈玲瓏！

我吃了一驚，屈玲瓏怎會來到魔剎天？另一個傢伙不會是無吧？絃線及此，只覺得天花鼻的思緒一片混，彷彿對另一個影充滿了恐懼，又忍不住生出一貪婪的飢。

想起無上的沙化脈，我略一沉，抓起天花鼻，衝戰團。絃線化作一道道凌厲的電石火，閃耀激，以所向披靡之勢，將天紛紛擊殺。一會兒功夫，天鼻族傷亡慘重，橫遍地，只剩下幾個倉惶逃進了濃霧。

我阻止了山魈的追擊，讓他們下山與妖軍匯合，又囑咐阿凡提暫時統軍，駐紮此地等候。如果這裡真的通向靈寶天，那麼屈玲瓏和無一頭鑽進去，必然兇多吉。我和無相雖短，莫逆於心，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在王族天的手裡。

我了天花鼻的鼻子，欣然道：“天鼻族的鼻子很靈敏，分佈了十萬八千多個氣孔，足以追蹤千里之外殘留的微弱氣息。你要好好幹，早點找到那兩個人，不然我在你的鼻孔裡灌進鹽水，讓你的長鼻子一下子萎得又短又小。”絃線早已窺得天花鼻的大部分記憶，天鼻族的長鼻子一鹽水，就會短，而短鼻子的天鼻族會被認爲脈不純，慘遭族人分而食。

天花鼻驚駭地道：“你這個惡魔，怎麼會知道我天鼻族的？”

我哈哈一笑：“吾乃英勇無畏的阿修羅神，自然無所不知，不信你隨便問。”抓起瞠目結舌的天花鼻，縱躍了虛空的濃霧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