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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北遊》 第3章 玩的就是心跳

目一片明亮的雪白,帶著寒意。一切彷彿意識地閉上眼睛,再睜開,視線漸漸從模糊到清晰。

“你終於醒了。”畔傳來甘真明澈的聲音,像是輕輕舒了口氣。

“我們在哪裡?逃出魔剎天了嗎?”我掙扎著想要坐起來,不小心牽了傷口,忍不住一聲,全火辣辣地疼,百骸裂。

四周被積雪迫,我們似乎埋在了一個封閉的雪窟裡,甘檸真就躺在我的邊上,和我肩靠肩,腳腳,側首凝視我。這個地方實在狹小,坐不起,也沒法翻,挪一下都困難。

“不要。我們還在工雪山。追兵太多,我乾脆帶你冒險潛積雪下。幸好這裡雪層很厚,沒被妖怪們發現。”

我暗呼僥倖,當時形勢的兇險可想而知,難得甘檸真有這樣的急智,我腦海不由得浮起“蘭心慧質”四個字。“你真是聰明的。救命之恩,老子賣相報。”調笑一句,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

甘檸真微微蹙眉:“別說話。你傷太重,已經昏迷三天了。”

我默察傷勢,的霜雪轉斷斷續續地流,十分弱,全有氣無力,大小傷口開始結痂,但一就痛得要命。沒有十天半月,休想行自如。

甘檸真似是瞭解我心中所想,道:“安心靜養,多想無益。”

我扭頭看甘檸真,這還是我們第一次靠得這麼近,幾乎。隔著薄薄的白道袍,我山巒般起伏的曼妙,那麼溫,又充滿彈力。忍不住,悄悄

“你爲何總是這麼淡定。難道世上沒有什麼能讓你舉止失措麼?”我隨口道,目落在緞般的漆黑長髮上,清香幽幽,沁人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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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檸真淡淡地道:“你爲何總是這麼羅嗦?”

我哈哈一笑,再次牽傷口,痛得我齜牙咧。甘檸真出一不可捉的笑意:“男子漢,一點傷痛不該形於。記得師叔當年在碧落賦的皎鏡修煉時,萬千風刃、冰錐侵之苦,始終談笑琴,一曲‘梅花三弄’不曾彈一個音符。”臉上不自出嚮往之

“狗屁!明明疼還要撐那虛僞!我看你師叔只是爲了在你面前裝酷。擺造型。他當時一定痛得尿子,只是你沒發現。”聽到公子櫻的名字,我莫明地不爽,大肆貶低他。

不等甘檸真發怒,我滔滔不絕地道:“三國時,有個關公地花花公子,最用這一套把戲泡妞。有一次。他左臂中了毒箭,便一邊和怡紅院的名下棋,一邊讓大夫替他刮骨療毒,騙得當場求歡,連銀子都省了。事後才知道,原來——。”我重重嘆了口氣。故作神狀。

“原來什麼?”甘檸真被我挑起了好奇心。

“原來這傢伙的左臂本來就是假肢。”

甘檸真一愣,忍不住噗哧一笑。猶如一朵清豔綻放的雪蓮,充滿了天地靈秀之氣,看得我癡呆。半晌,我才道:“你應該多笑笑,別整天擺出一副尼姑的冷淡樣子,裝酷現在不流行了。該笑就笑,該哭就哭纔是真。你看我,絕不矯做作,這唯英雄能本。”

甘檸真又好氣又好笑:“你是越來越放肆了。”

我眨眨眼。罕有機會和這仙子般的,調笑幾句,心十分愉快。一時唾沫橫飛,廢話猶如長江之水連綿不絕。時而說一段市井笑話,時而竊取幾句小李、小杜的詩,賣弄一下風雅,搞得甘檸真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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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得興起,左手背忽然發,我側目一瞧,原來是一條淡黃的小蟲子。頭呈三角形,尖。鼓鼓的軀下有四條細足,一邊爬,一邊搖茸茸的大尾

甘檸真手指輕彈,一白氣從指尖出,擊斃了小蟲。“這是工蟲,有劇毒。它喜歡含沙噴人地影子,中者頭痛發熱,筋中風。這幾天我已經殺了不,卻總也殺不盡。”

工蟲!我一陣狂喜,煉霜雪轉就差這一味藥引,難得它們自送上門,正好幫老子修煉。“快替我抓幾條工蟲,給我服下。”我急急嚷道。

工蟲怎麼能吃?”甘檸真訝異地看了我一眼:“你不應該這麼快就肚子啊,一個時辰前剛給你服過蓮心丹。”

我翻翻白眼:“和肚子無關,修煉用的。快點,你不會讓我這個大病號自己手捉吧?”

真無奈地搖搖頭,眉心綻出蓮心眼。工蟲雖然~,但逃不過蓮心眼的搜索。隨著甘檸真手指彈,一朵朵晶瑩的水蓮嵌積雪,強行吸出工蟲。半天后,甘檸真已經抓了十來條,隨手遞給我。

我可憐地看著:“你餵我吧,我一傷口就疼。”張開,嗷嗷待哺。

甘檸真猶豫了一下,指尖拈起一條工蟲。的手指纖長,皎潔如冰雪,剔的指甲泛著潤的澤。

一條條工蟲被我吞下肚,我卻回味著,那兩玉指輕輕脣地妙滋味,溫細膩裡,帶著清涼。“冰玉骨,自清涼無汗。”我低聲念道。

“你說什麼?”

我剛要開口,猛地打了個嗝,裡噴出一團白呼呼的寒氣。十多條工蟲在腑化作冷冽的遊,快速竄行。遊流過時,像一靈巧的冰線,把斷斷續續的霜雪轉串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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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一片冰涼,千萬縷寒氣滲出孔,我忍不住打了個激靈。霜雪轉在全循環,開始速度比較慢,到後來飛快,每循環一週,子就寒了幾分。沒過多久,就覺得細般的霜雪轉變得大,猶如涓涓小溪匯聚了洪流。洪流再凝結冰,一片片在腑擴散,很快就像冰封了一樣,完全凍住。

寒氣不斷滲出軀,薄薄地白霜覆蓋了我的眉、臉、四肢,迅速變了一個冰雪人。

甘檸真立刻抓住我地右手,輸一道溫涼的氣流,卻被霜雪轉排斥出來。

眉心的丹突然跳起來,腑“咯噔”一下,鼎爐像是被生生從丹田出來,轟然開啓。如同長鯨汲水,鼎爐把冰凍的霜雪轉一腦兒吸,全霎時變得暖洋洋的,凝結皮表面的霜雪紛紛融化。鼎爐吸進霜雪轉後,不斷鼓脹,“轟”,鼎爐又把霜雪轉反噴出來。

驟然一片清涼,經過鼎爐煉化後的霜雪轉不再寒冷,直到這時,我才瞭解霜雪轉的大狀態。氣息不再像從前那樣呈流線形狀,而是一顆顆米粒般的東西。無數粒子在腑遊,看似雜,卻又遵循了某種奇異地軌跡。每一顆粒子都在不停地旋轉,粒子和粒子一旦,便各自彈開,無數粒子撞、輕彈,令我渾暢快,帶來一陣陣妙不可言的滋味。

我舒服地長一聲,只覺氣瀰漫,妖力大增,雖然還沒有到進化飛昇的地步,但也差不遠了。要知道,從態進化到數態,至需要幾十年苦修,而我在進態的當年,便要邁新的境界,可見丹鼎流的何等神奇。

甘檸真檀口微張,震驚地看著我。不知不覺,我渾大小傷痂已經落,猶如玉石一般潔白瑩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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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你餵我工蟲,我的傷全好了。現在生龍活虎,再來十個夜流冰也不在話下。”笑嘻嘻地回,我故意張張

“你這人說話老誇大。”甘真避開我的目:“既然你傷勢痊癒,我們可以立即啓程,離開此地了。”

我想了想,道:“還沒到時候。夜流冰一定帶領手下四搜索我們的行蹤,這幾天的防範最爲嚴。我們現在出去,很可能被發現而陷於苦戰。”

“你地意思是待上十天半月,等夜流冰放棄追捕時再離開?”

“再等三天就夠了。”迎著甘真不解的目,我微微一笑:“我們可以被夜流冰發現,但不是在他地地盤上。遠離葬花淵的勢力範圍,老子再和他玩一場貓捉耗子的生死遊戲吧。”

甘檸真冰雪般的目在我臉上停留片刻,淡淡一笑:“我明白了,你想吸引夜流冰的追兵,好讓海姬們可以險。”

我苦笑:“人這麼聰明會讓男人害怕的。唉,我覺得自己很沒用,連心人也保護不了。如果我有魔主那樣的實力,該有多好。”攥拳頭,生平第一次,我擁有力量。就像我從前吃一頓飽飯。

甘檸真沉默了一會,道:“你已經很像個男子漢了。爲了救我們,連自己的命都不要。”

我忽然問:“你爲什麼又回來救我?”

甘檸真神平靜:“保護你,是我的責任。僅此而已。”

我們都不說話了。我默默調息,一遍遍運轉霜雪轉,心靈緩緩進平靜無波的境界。

第七冊第三章(下)玩的就是心跳

聲流逝,這三天,我除了調息養蓄銳,就在想我的思不解,在生死關頭,那一聲把我救出幻境的低到底是誰發出的?我爲什麼會看見黃泉天的景象?幻由心生,在我的心靈深,難道始終潛伏著龍蝶的烙印?

我心頭一凜,腦海中浮現出三個白蒙面人把龍蝶到吊橋的一幕,以當時雙方的力量對比,龍蝶要麼出地圖,要麼被殺,或者被迫進黃泉天。對一般的人、妖來說,去黃泉天等於自殺。但對龍蝶,也許有些不同。

難道他還活著?我突然冒出了一個荒誕無比的想法,隨後又暗自搖頭。太可笑了,如果龍蝶還活著,那我算什麼?何況黃泉天是所有人、妖的最後歸宿,以龍蝶的妖力,怎麼可能不死?

“你在想什麼?”甘檸真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隨口道:“胡思想。”頓了頓,嬉皮笑臉地道:“和你這個絕人在一起,還能想什麼?”

甘檸真蹙眉道:“你爲何總胡說八道?貌只是外相,總有一天芳華老去,白髮皮。貪的男人只會讓人到浮淺。”

“不貪的男人只會讓人到變態。”

甘檸真瞪了我一眼:“夠了。”

“自古人如良將,不許人間見白頭。”我長一聲,道:“但人慢慢變老,猶如夕下山,未嘗不是一種麗。即使檸真你將來白髮皮,但在我心裡,始終是初見時的蓮花。”側頭,目不轉睛地盯著

甘檸真的臉微微一紅,見到向來清傲的出的意,我心裡有種惡作劇般的快活。

“時候差不多了。我們該離開了。”隔了半晌,甘真道。

我點點頭,手按向上方的雪層,魔剎天地圖清晰浮現腦海。

緩緩出厚厚地積雪,我們藏的地方,是在山坳的幾塊巨石下,距地面足有三丈左右,錯嶙峋的山石恰好形一個的夾角,向凹陷,再加上冰雪堆積。難怪沒有被妖怪找到。

天空中,三個太散發著耀眼的芒,正是清晨時分。周圍沒有一個妖怪,空中也沒有飛猴。我看清方向,和甘檸真悄悄潛行,向山崖飛快趕去。到了崖邊,我吹出吹氣風。帶上甘真,騰空而起,向西面全速飛去。

耳畔風聲呼嘯,俯視山腳,我看見一隊妖怪還在來回巡視。

甘檸真訝然道:“方向不對吧?我們應該向南,返回紅塵天與魔剎天之間的天壑。”

“如我所料沒錯。天壑附近一定埋伏了對方的重兵,正等我們自投羅網呢。所以我們的目的地。是魔剎天和清虛天之間地天壑,而非紅塵天。那天壑正是魔剎天的西北角。你明白了嗎?我們要逃往清虛天,這樣才能出人意料。”我竹地道,下方似乎有妖怪發現了我們,但我飛行速度奇快,故意兜了幾個***,將它們拋出視線,再繼續西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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