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公公摔倒在我腳邊，慌忙爬起，躲到我後。我記脈經刀順手劈向對方。不用猜就知道，對方一定是負責看守地道的妖怪。

對方的子著壁一側，輕輕一，避開了脈經刀。他也沒有說話，小眼閃閃，細細打量著我和鼠公公。

彼此對視片刻，我猛地噴出一口三昧真火，足尖點地，向他狠狠撲去，左臂化作一條鞭，纏向對方腰際。

對方“咦”了一聲，似乎頗驚訝，手從袍袖裡出，雙掌禿禿的，只剩下右手一食指。準確地說，這不是一手指，更像是一管毫的筆，筆頭碩大，佈滿濃的，上飽蘸了五六的彩。筆尖輕輕一勾，在地上飛快畫出了一碧的泉眼。

奇象頓生！

地上水聲汨汨，奇蹟般地冒出了一道清泉，噴而出，澆滅了我的三昧真火。筆尖再甩出一道蜿蜒的藍墨，落在壁上，一條發的藍小蛇破壁飛出，迎上我的手鞭。擊之下，一陣麻的怪異力量猛地傳了過來，震得我手鞭一陣發，就像被一道閃電劈中。我顧不上驚訝，運轉璇璣道，氣圈層層盪出，藍蛇被氣圈帶劃了個圓弧，堪堪從我肩旁掠過，擊中壁，穿出一個極深的細孔。

泉眼倏地消失了，地面平整，連一裂都沒有，地上也很乾燥，不留半點水漬。我目瞪口呆，這是什麼妖？畫個圖竟然變了活！盯著對方那形似筆的手指，我不心的，要是畫什麼就是什麼，那老子畫一座金山。豈不是一輩子不愁了？

“喂，你是誰？”對方怪聲怪氣地問道，配著臉上的赤紅子面，顯得異常詭異。我腦中意念急轉，想不到夜流冰還有這麼厲害的手下，如今既然被對方發現，我只有殺妖滅口。

我縱撲上，一口氣劈出幾十掌脈經刀，金潢的刀氣嘶嘶作響，映得幽暗的地道一片亮。

對方壁。靈活，同時食指飛舞，在石壁上一連畫了幾筆，順著筆尖劃，黑暗中猛地躍出一頭金芒閃耀地獅子，張開大，把脈經刀氣一口吞下。金獅轉向我疾撲。倉促下，我急展魅舞，柳絮一般飄起，反躍到金獅背後，雙靈幻踢出。轟的一聲，金獅被踢得撞上壁。消失得無影無蹤，壁泥塊激濺。上面赫然印著四個凌厲的爪印。

“好妙的姿勢！”對方喝一聲彩，指在地上疾畫，寥寥數筆，就把我剛纔的魅舞畫了下來。姿容、神態、舞姿都描繪得惟妙惟肖。畫像猛地破土躍出，在半空雙踢，作和我分毫不差。一個一模一樣的自己出現在眼前，還會舞，任我膽子再大，也看得心裡發怵。?還好。另一個“我”使出那一記魅舞后，影越來越淡，消失在空中。

這個妖怪太可怕了，一定要幹掉他！我眉心丹跳，三隻龍蝶爪同時探出，左拳混沌甲，右掌胎化長生妖，口噴三昧真火，攻勢籠罩住他的全上下。

眼看對方般的攻擊，他突然提筆。在壁上畫了一扇黑的門，然後拉開門。閃而，關上門，影在我眼前詭異地消失了，那道畫出來的門也隨之消失在壁上。

哇靠！我心裡一陣發，沒搞錯吧？人不見了？我用力拍拍壁，霍然轉，目閃電般掃過四周，漆黑地地道里，只有我和鼠公公大眼瞪小眼，再也看不見第三個人。

“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爺，我覺得不太對勁。”

驀地，在我左側半尺的距離出現了一扇門，對方從門裡飛速掠出，食指劃，勾勒出幾道閃電。凌厲的電迅猛劈過，視野裡一片耀眼的白亮。我躲避不及，只有雙臂化作鋼盾，護住前。閃電狠狠劈中手盾，我的雙臂立刻發麻，如同真的遭電擊，暫時不了。眼看不妙，我急念千千結咒，亮晶晶的晶倏地在黑暗中閃過。

“千千咒結！”對方驚呼一聲，在咒即將纏住他地一刻，又一次閃畫出來的門。

我開始萌生退意，這個妖怪的妖太怪異了，一畫筆般的食指能把圖畫變活生生的東西，這麼打下去，我多半不是對手。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我瞅了一眼鼠公公，只要他再說一聲逃跑，我正好順水推舟，面開溜。

知僕莫如主，鼠公公果然面惶惶，剛要開口。“砰砰砰”，四壁妖異般地凸出一扇扇門，門一扇接著一扇打開，裡面陸續走出一個個戴著赤紅子面的影，每一個都長得一模一樣，每一個都怪聲怪氣地問我：“你是誰？和吐魯番什麼關係？”

一時間，聲音此起彼伏地迴盪在地道里，一張張面看得我眼花繚，我隨即明白過來，這些妖怪只有一個纔是真，其餘地，不過是那個面妖怪畫出來的！

哪一個是真？我運轉鏡瞳道，清澈如鏡地雙目中，這些妖怪全濃抹重彩，寬大的破袍上流淌著淋漓的彩，只有我正前方的一扇門裡，那個妖怪上乾乾淨淨。

“是你！”我猛喝一聲，向妖怪的真撲去。

“我什麼？”所有的妖怪脖子聳肩，齊齊發出怪笑。“砰”，所有的門重重關上，我撲了個空，差點撞上壁。“砰”，門又重新打開，一個個面妖怪走出來，異口同聲地道：“眼力還不錯嘛，但要想捉到我，你還了點。”然後妖

馬燈般地在一扇扇門裡穿進、穿出，看得我頭暈眼花不出哪一個纔是妖怪的真。

“爺，快逃吧！這個妖怪，，迫不及待地抓起他，向後飛退。今世重逢以來第一次。我們主僕如此齊心。

“現在想逃？太晚了。”妖怪們齊聲道，一個接一個化作虛浮的幻影，消失在視線中。只剩下真站在我們對面，食指繞著我們飛快劃過地面，畫了一圈深深地壑。

地面立刻裂開，泥土滾，我和鼠公公所在之地向下塌陷，我們也不由自主地向下沉落，掉進了壑。面妖怪食指再，順著原先畫出來的壑抹去。沿著筆尖，壑寸寸消失，裂開的地面急速合。我暗不妙，對方顯然想把我們封死在壑裡。吹出吹氣風，我一把拉住鼠公公，急急向上飛掠，一口氣竄上地面。

“轟”。壑恰好在腳邊消失，驚出我一冷汗。

“妖不錯，有兩手。”面妖怪點點頭，手掌納袍袖，不再攻擊我們。

“你應該不是夜流冰的手下。你究竟是誰？據我所知，吐魯番地千千結咒從不傳人。你是如何學到的？”

“你又是誰？”我不客氣地反問，雖然幾番手下來。我盡落下風，但表面上還得裝得氣勢咄咄，使對方不敢得寸進尺。

“我是誰？”妖怪嘿嘿一笑，手在臉上隨意一畫，赤紅的子面不見了，換作一個白臉的書生面，他連畫幾筆，一會兒變愁眉苦臉的老頭面，一會兒變滴滴的面。一會兒又變滿臉虯髯地黑大漢面。千變萬化，令人目不暇接。

“你說我是誰？”妖怪戲謔地道：“我老人家化千萬，你怎會認得出來？”

我默運璇璣道，以氣圈護住全，鎮靜地道：“不管你是誰，你也不準對我無禮，因爲我是你們大王的客人。”

妖怪冷笑一聲：“夜流冰地客人會在深更半夜，來這裡？看你的樣子像個花，不過應該不是。你是混進葬花淵意圖不軌地，對不對？敢找夜流冰的麻煩。膽子倒是不小。”

我仔細揣他的話意，反問道：“你也不是夜流冰的手下。對不對？否則不會直呼夜流冰的名字。莫非你也是來葬花淵找茬的？

“好一個小頭，你是人還是男人？長得倒像個滴滴的小人，聲音這麼。”對方沒有否認我地話，語帶笑意，態度似乎變得友善起來。

我這纔想起，從對方現開始，我一直忘記了要細嗓子說話。日他，搞了半天，這傢伙原來不是夜流冰的手下，真是白擔心一場。不過葬花淵防衛森嚴，一個外人怎麼混得進來呢？他和夜流冰是什麼關係？半夜出現在地道里，目的又何在？

我順勢試探他的口風：“閣下和夜流冰有仇嗎？”

“無仇無怨。”

“那你來葬花淵是爲了？”

對方眼中閃過一狡黠，並不回答。我暗罵一聲老狐貍，表面上笑嘻嘻地道：“閣下和我們一樣，半夜鬼鬼??進地道，顯然都不幹什麼好事。只是恐怕閣下不清楚，你的一舉一都在夜流冰地監控下。他早已清了你的底子！”

對方一點也沒有被我危言嚇倒，冷冷地道：“憑我地生花妙筆，還怕瞞不過夜流冰那個畜生？何況從亥時到寅時這幾個時辰，是夜流冰的眠期，夢潭也會暫時失去監控作用。”

“眠期？夢潭？”我迷不解地道，夢潭應該是指那個黑深潭？但眠期又是什麼意思？

對方微微一愣：“原來你對夜流冰一無所知。”

我小臉一紅：“既然閣下不是夜流冰一夥，那麼大家就是同道中人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嘛，你知道什麼夜流冰的私、弱點、不良嗜好，不妨說出來聽聽，大家一起聯手對付他。”這個妖怪妖奇異，份神，要是能把他拉攏過來，殺掉夜流冰就多了幾分把握。

“你是你，我是我，談不上什麼志同道合。你想要對付夜流冰，是你自己的事，和我無關。”

我眼珠一轉，不懷好意地道：“就怕我一旦失手被捉，挨不住夜流冰的嚴刑供，會把你招供出來。”

“一嚇二哄三騙，你的花樣倒不，只是對我老人家不管用。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知道我來葬花淵想幹什麼嗎？”對方不吃，簡直像一尾不溜丟的魚，讓我束手無策。

“寅時快到了，你們最好趕離開，以免被夜流冰發現，連累了我。”對方眼神驟變，形閃，向地道深掠去。

我急忙住他：“牢房在什麼地方？我是來這裡救人的！”

“牢房？”對方一愕，隨即出恍然之：“這裡什麼也沒有。實話告訴你，這條地道是我親自挖建，作爲暫時棲息之。”

我大吃一驚，差點懷疑自己聽錯了。辛辛苦苦找到地地道居然不是夜流冰的地牢，這一晚可真是白忙活了。

“記住，你們從來沒有見過我，我也從來沒有見過你們。”對方轉瞬消失在遠，我心中疑叢生，猶如一團糾纏不清的麻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