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繡樓不遠，千姿百態的奇花競相鬥豔，一片奼紫嫣人。花坪中央擺著小巧玲瓏的花桌花椅，杯碟裡盛著甘甜的花香。乍一看，還以爲我們花田。

小公主善解人意地道：“牡丹、雪蓮、金盞、蝴蝶蘭，你們也坐下陪我一起用膳吧。”

我當然不客氣地座，無論何時何地，吃飽飯對我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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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百花坪，是我參照花田的景緻，特意爲小公主栽種的。”夜流冰的聲音幽幽響起，一朵黑冰花魂不散地出現在花桌上，冰花裡的夜流冰道：“公主還滿意嗎？”

我暗暗頭痛，藉助冰花，夜流冰簡直神出鬼沒。他始終不肯現出真和我們相見，這樣我們在明，他在暗，就算想殺他，我們也無從下手。

小公主輕輕啜了一口花，道：“這片花坪雖然麗巧，但花田天然生，勝過了花坪的人力匠氣。”

夜流冰冷哼：“天然之總有缺憾，人力才能製造出真正的完。”

我心中一，搭訕道：“大王說得是。葬花淵中的景緻，無不清幽雅麗，雖說是匠心雕琢，但巧奪天工，比起鄙的自然景更勝一籌。”

夜流冰目一亮：“你倒是本王的知音。”

“花牡丹多謝大王金口謬讚。”我裝腔作勢地對夜流冰盈盈一福，反正他也知道我瞎說，彼此心照不宣。

“牡丹，果然是國天香的小人。”夜流冰笑了笑，我也對他拋了個眼，看得海姬、甘檸真臉上出不忍之，再也吃不下東西了。

在百花坪的斜對面，一條清澈的小溪曲瀉流過。溪邊坐著一個尖耳妖。側對我們，左手半起翠綠的百褶，右手拎著一雙繡花鞋，妖直了曲線玲瓏的小，赤腳浸泡在溪水裡，輕輕拍打，晶瑩的水珠紛紛濺在白地腳丫上。

見到我留意的目，夜流冰問道：“牡丹，你覺得嗎？”

我趁機反問：“大王，這位是？”

“跟我來。”夜流冰顯得興致很高。黑冰花倏地消失在花桌上，隨即又出現在溪畔。我們幾個對視一眼，提著花，匆匆趕去。

“這是我的第四十八個夫人，芳名鹿芫。”夜流冰眼中閃過一得，就像是一個畫師，欣賞自己最得意的畫作。

鹿芫兀自雙拍水。仰著的臉上掛滿天真爛漫的笑容，一眼都沒有瞧我們。我心裡清楚，和我們昨天見到的那些妖一樣，聽不見，看不見，永遠都在重複一個作。

小公主低低地嘆了口氣：“鹿芫死了嗎？”

“死？”夜流冰出冷酷而迷人的笑容：“當然沒有。死人又怎麼會呢？”

我忍不住手，了鹿芫的小手。皮又又。很有彈，還是溫熱的！如果是，一定早涼了！最奇異地是鹿芫的脈搏，隔了很久，才輕微地跳一下。

日他，夜流冰到底用了什麼妖，把好端端的一個秀麗妖變現在的怪樣子？

夜流冰緩緩地道：“你們覺得嗎？鹿芫渾上下，最的就是這一雙腳了。腳趾細巧，像是剛長出來的小藕。白如霜雪，腳丫都那麼潔淨。我娶了整整九十年，無時無刻不在觀察。睡覺地時候，梳妝的時候，歡好的時候，就連大小解的時候，我也在捕捉最的一面。我終於找到了，當坐在溪邊，濯足時，我發現。這便是鹿芫最人的時刻。”

夜流冰地語聲帶著一種詭的邪氣，聽得我汗倒豎。但我不得不承認。鹿赤足拍打溪水地畫面極了：明澈如珠的水花盈盈濺開，晶瑩如玉的小腳輕靈翻飛，宛如一雙雪白的小天鵝，展開翅膀，在碧波里嬉戲。

“大珠小珠滾玉足，這一幕，應該做‘鹿芫濯足’吧？”我凝視著鹿臉上的喜，道：“清澈的溪水，更能襯托出這雙腳的潤水靈。”

夜流冰大喜：“好一句‘大珠小珠滾玉足’！想不到你居然是個風雅之士！”

“所以大王施展妖，讓鹿芫一直坐在溪邊濯足？”

“不錯！因爲無論再做什麼，都比不上這一刻。”

“大王不覺得這麼做，太殘酷了嗎？”

“你錯了！讓白白流逝纔是一種殘酷。”夜流冰臉上出癡狂的神，喃喃地道：“夕再，總有下山的時候。月有晴，花有開謝，好地事總是稍縱即逝，此乃天地法則。但本王這一生，偏偏要追求完。現在的鹿，便是一生中最麗的姿，將永遠這麼活著，以最妙人的一面存在。猶如不謝之花，無缺之月！這一生，也因此而完！你們說，鹿芫是不是得好好激本王呢？”

日他！這麼變態的話，竟然被夜流冰說得這麼唯，老子只能衝你扔臭蛋了。看來那近百個妖都被這個變態相公折磨得半死不活，葬花淵――真是名不虛傳。我翻翻白眼，指了指上空的深潭：“上面吊著的人也是大王的夫人吧？”

夜流冰面一寒：“不識擡舉的賤貨，本王只好令永遠醜陋地活下去。哈哈哈哈，希你們不會像一樣。”

我乾笑幾聲，掩飾心中地不安。

“小公主這次遠嫁葬花淵，嫁妝丫鬟樣樣齊備，讓本王省了不心。”狂笑聲中，夜流冰話鋒一轉，道：“喜禮六天後舉行，請公主做好準備。”

不等小公主答話，夜流冰的臉一點點沒在冰花中。小公主喝退了狗尾，衆人面面相覷。海姬忍不住啐道：“瘋子！一個不折不扣地瘋子！”

“爺，我們逃吧。”自從進了葬花淵，鼠公公每次開口便是這句話，我不客氣地踹了他一腳，湊近鹿芫，的小，的尖耳朵，無論我怎麼用力，都沒反應。

海姬瞪了我一眼：“不準趁機吃豆腐！”

甘檸真忽然走上前，把鹿芫推倒在地，又替穿上繡鞋。但鹿芫像個木偶慢慢爬起，下鞋，拎在手裡，重新把赤足浸溪水。

“像夢遊一樣。”甘真搖了搖頭，瞥了小公主一眼。我們明白的意思，總有一天，小公主也會和夜流冰的老婆們一樣，變得半死不活。

“我們只有六天時間。”我苦笑道。夜流冰對我們防備得，看來不到房花燭，他是不會輕易現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