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一片寂靜，無數目落在我的上。隔了一會，雲大郎的聲音幽幽響起：“林飛，我等你很久了。你總算沒有讓我失。”

一霎時，呼喊聲像泄了閘的洪水衝涌：“林飛來了！”，“林飛！林飛！”人妖們唾沫橫飛，激比劃。面對咄咄人的魔剎天妖怪，他們心裡都有些不滿，希我能挫挫對方的銳氣。

衆人紛紛閃開了一條通道，在路的盡頭，雲大郎遠遠地站著，烏髮披散，像一個低頭沉思的黑幽靈。我筆直走過去，迎著周圍一雙雙興、驚訝、敬佩的眼睛，一直走到雲大郎的對面，站定。

“小兄弟，好久不見了。”魔剎天的一羣妖怪當中，蜃三郎似笑非笑，揮手和我打了個招呼。土八郎和水六郎對我怒目而視，其餘幾個妖怪一臉好奇地打量著我。

我給了蜃三郎一個白眼：“跟我稱兄道弟套近乎，老子不吃這一套。看到我活蹦跳的樣子，你一定很失吧？”

蜃三郎慢條斯理地道：“你不是我，又怎知我心裡是失還是歡喜？你切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是啊是啊，你見老子很歡喜，就像嫖客。”我反脣相譏。

蜃三郎微微一笑，毫不怒：“小兄弟的言辭還是這麼尖刻，只是魯了些。狗裡吐不出象牙。”

我哈哈大笑：“逢人說人話，遇鬼說鬼話。到一隻汪汪的野狗，說人話它怎麼聽得懂？還是魯些適合它。就像你們魔剎天的屎殼郎君，山珍海味它反倒不喜歡，只吃大便。”

四下裡一陣鬨笑，有人熱烈鼓掌。我雙手抱拳，洋洋得意地向四周揖了揖。蜃三郎皮子很溜，但老子也不含糊。這種鬥口伎倆，在時我已經罵遍乞討詐騙小搶劫幫無敵手。

水六郎森然道：“不知死活的東西，臨死還要嚼舌頭。”土八郎眼中閃過一兇殘之：“何必老大出手？讓我活剝了這個兔崽子，挖出他的丹進補！”

雲大郎一擺手，冷冷地道：“這是我和林飛之間的決戰，無論勝負如何，你們誰也不許手。否則休怪我翻臉無。”

我心中涌起一欽佩之，翹起大拇指：“魔主座下，也只有你像個好漢。”暗地裡又想，這傢伙有點傻，要是換我，早就羣毆了。

後掠來輕微的香風，海姬、甘檸真雙雙趕到。兩人掀開斗笠，前者撅著，埋怨地瞧著我，後者負手天，神一如冰雪般的冷漠。

“海姬！甘檸真！”人羣又是一陣轟然，蜃三郎直直地盯著甘檸真，雙目放，忙不迭地整理冠，變化出一張可的小白臉。

我對海姬和甘檸真歉然一笑，不得已，把們也捲進來了。海姬撒道：“你現在翅膀啦，也不聽我的話了。你儘管打吧，反正別人擔心死你也不會理的。”

我連忙甜言語地哄，甘檸真忽然道：“林飛有自己的主意，隨他去吧。”我微微一愣，向去，恰好與的目相遇。明澈的眼神清如秋水，雖然是淡淡一瞥，但似是瞧進了我的心裡。

“林兄，可以開始了嗎？”雲大郎低垂著頭問。

我點點頭，回頭對海姬和甘檸真大聲道：“無論勝負，你們兩個都不要出手幫忙。”低聲音，眼：“不過活人不能讓尿憋死，要懂得靈活變通。”

海姬噗哧一笑：“小心點。”我深吸了一口氣，先發制人，以一個魅舞的姿勢，雙連環踢向雲大郎。

雲大郎頭不擡，肩不，向後平平去，依然保持手捧黑包袱的姿勢。黑的帶被形帶而飄起，如舞的毒蛇，一種妖異恐怖的氣勢無形擴散。

我心裡不住哆嗦了一下，又有些害怕起來。

下方突然傳來清冽的歌聲：

“慷慨一悲歌，

爲君壯行！”歌聲像一抹雪亮的劍，直雲霄。中，有金石清越之音。

我心頭一震，目掠過，暮波茫茫，甘檸真立在飄香河畔，雪飛揚，擊劍高歌，眉宇英烈得如同一抹悽豔晚霞：

“激昂吞萬里，

爲君壯行！

弦雖斷，

歌不殘，

直把山河腰斬！”

好一個爲君壯行！我頓時膽氣一壯。“啪——啪——”，海姬雙臂高舉一側，清脆擊掌，合著甘檸真的歌聲，猶如一記記嘹亮有力的戰鼓：

“莫問是非敗。

哭也生死，

笑也聚散，

吾輩只盡歡。

縱使風蕭埋骨寒，

只說不離不棄！”

甘檸真風姿凜冽，歌聲鏗鏘，一頭漆黑的長髮彷彿也在暮中亮了起來。我只覺中一豪氣直衝頭頂，大笑著，我衝向雲大郎。那一襲在夜中翻飛的雪白蓮，海姬仰頭凝視的深眼神，將我心中最後一點膽怯，擊得碎！

雲大郎形展，再次閃開，我追不放，施展魅舞不斷向他攻去。兩人沿著河畔一路飛掠，再落到河面，復又衝上河中的星桂樹。星桂花紛紛灑落，在黝黑的流水中濺起金燦燦的焰。

雲大郎始終沒有還手，也騰不出時間還手，被魅舞暫時制。我目鎖住他的雙手，一旦對方去解黑包袱，我便立刻念出千千結咒。

“砰”，一棵星桂樹被我攔腰打斷，雲大郎飄然落下，不等他落到河面，河中已經冒出一個傀儡水人，在我的控下，惡狠狠撲向對方。而斷折的星桂樹也變傀儡樹人，前後夾擊雲大郎。

眼看就要得手，雲大郎忽然黑袍張開，像一大片烏雲罩住了傀儡樹人和水人。黑袍激烈翻滾，再次張開時，傀儡樹人、水人已經消失，彷彿被黑袍吞噬了。

我毫不氣餒，連換了近百種法急攻，四周不時響起人妖們的驚呼喝彩。直到此刻，雲大郎都騰不出手去解黑包袱。

紅焰熊熊，我一口三昧真火噴去，雲大郎向旁橫移，被我早就蓄勢的魅舞候個正著。“砰砰”，我雙劃過妙的弧線，準確擊中雲大郎的小腹。

就在同時，雲大郎擡起頭，一團白雲從臉上涌起，瀰漫全。我的腳就像踩進了綿綿的雲團，虛不勝力。我急忙腳、後仰、倒翻，雙臂斜斜起，再次擊中雲大郎，左拳暗含混沌甲，右拳化作一柄鋒利的鋼刺。

白雲倏地一散，被混沌甲擊出了一個小缺口，出裡面的黑袍。不等我拳刺跟上，白雲又閃電般彌合缺口，令我的拳刺落空。

“林兄小心了。”雲大郎幽靈般從白雲裡浮出，一手，挑開了黑包袱上的黑帶，速度快似電火石，時機掌握得恰當好。

四下裡頓時一片驚呼，中我還聽見水六郎的狂笑。

晶瑩的線閃過，我準備多時的千千咒結在同一刻打出，幾十晶倏地纏上包袱口，迅速打結。黑包袱還沒有完全解開，又被晶重新系上。

黑包袱激烈涌，裡面的東西似乎竭力想鑽出來，卻被咒結繫住。雲大郎肩頭微微一震，低喝道：“千千咒結！想不到林兄竟然學到了吐魯番的不傳之。”

“沒有金剛鑽，哪敢攬瓷活？哈哈，你的黑包袱不管用啦！”我心花怒放，千千咒結果然有效！可親可敬的吐魯番，老子清明一定幫你燒紙錢！

一個個咒結不停頓地打出，像包糉子一樣，嚴嚴實實住包袱口。我打蛇隨上，默唸千千結咒，要用咒綁住雲大郎。

無聲無息，明閃亮的晶分別纏上雲大郎的手腳，迅速打結。我頓時喜出外，雲大郎中了我的千千結咒，等於砧板上的豬，任由老子宰割了。眼看雲大郎四肢佈咒結，彈不得，我趁機狠狠一拳擊去。

“咄！”雲大郎厲喝一聲，咬破舌尖，猛然噴出一口鮮。哇靠，還沒打到就吐，想博取我的同啊？

眼前一花，一團白雲倏地冒出黑袍，“嘩啦”，我一拳擊在空空的黑袍上，黑袍垂落，掉進河，被星桂樹樹枝掛住，隨水波搖盪。黑袍的袖口、管上還閃爍著亮晶晶的咒。

雲大郎奇蹟般消失在黑袍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