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姬奇怪地看著我，答道：“他說楚度。”

我渾冰冷，彷彿也凍僵了。楚度，他真的就是楚度。凍僵的剎那間又激烈地沸騰，我脣不停地慄，他就是楚度，就是害了師父一生的妖怪！

“幸好今天你沒有現。”海姬拉住我的手，心有餘悸。甘檸真漠然道：“我們該離開了。”

我一不，呆呆地著遠的雲大郎，他依然低垂著頭，捧著黑包袱，沉聲道：“林飛來了沒有？請現相見，了卻一個月前的戰約。”

四周沒有人回答，圍觀的人妖議論紛紛，水六郎目狂妄地掃過人羣：“大哥，他哪敢來啊？紅塵天都是些沒膽子的孬種！”

雲大郎默然一會，道：“林飛，我願與你公平一戰，保證不會有他人干涉。”

水六郎滿臉冷笑：“這小子是個油的蛋，一定早就腳底抹油，作了頭烏。現在也許躲在哪個角落，嚇得渾發抖呢。”傲視人羣，厲聲道：“從今天開始，魔剎天全面接管大千城。也從今天開始，我們便是紅塵天的主人！你們，在我們的腳下！”

我驀地一震，甘檸真凝視著我，道：“別理他，我們走。”海姬拉著我的手，開始向後退。

雲大郎長嘆一聲，喃喃地道：“我還以爲他是個人。”停了一會，自言自語道：“紅塵天，你真我失。”

“林飛！出來打啊！”不知道有誰喊了一聲，就像是一點火星濺在了油鍋裡，燃起熊熊大火。四周的人妖們開始大聲我的名字。“林飛！林飛！”聲音匯聚聲勢浩的洪流，在空中迴盪。

海姬聲道：“快走吧，我們去找鳩丹。要是瞧見了你，還不知有多歡喜呢。今天大千城那麼熱鬧，一定會趕來的。”

我默然無語，反正我從小就習慣了欺怕。爲了不相干的何平強出頭，得罪魔剎天和羅生天，更是傻子的做法。我點點頭，又低下頭，心裡忽然到一陣酸楚的悲哀。

我以爲自己和過去有點不同了，原來還是一樣。穿著華麗的裳，學會了妙法的我，原來還是和過去一樣，不得不低頭。

默默無言地跟著海姬、甘檸真，我低著頭，一步步向外走去。一步一步，離開了人羣。就像是的一個乞兒，在搶了半碗薄粥後，慌不迭地跑下獅子橋。

“林飛，林飛！”呼我的聲音還沒有停止，我們離人羣越來越遠，但震耳聾的聲音卻始終震盪在耳邊。夕西下，大地渡上了一層絢麗的金。我停下腳步，著天邊的彩霞發呆。我記得師父說過，命是自己選擇的。

“怎麼啦？”海姬擔憂地看著我。

“這一生，我都只能低著頭嗎？”默立了很久，我緩緩地道：“是的，只要活著，就有希。”

“但活著，不僅僅是爲了希！”深深地著火紅的霞雲，我轉過，扯掉蒙臉布，一步步往回走。

海姬駭然拉住我：“小無賴，你別做傻事！”

“有些事，是沒有辦法逃避的。”我輕輕地，毅然地掙開，迎著天際的晚霞，向飄香河畔走去。蒙臉布從邊飄落，被踩在了腳底。暮風輕輕起我的襬，秋意涼人，我忽然發現，我已經二十歲了。

我不再是年了。

我也不應該再是一個乞丐了。

可以昂首的時候，我將絕不低頭！

“好小子！”月魂突然激地道：“不愧是魅舞的傳人！打就打，怕什麼？”

慢慢昂起頭，我大步流星。不是爲了替師父報仇，也不是爲了任何人。只爲我自己，我也要和雲大郎決這未了的一戰！

彩霞滿天，絢麗得如同山谷裡的瘴氣。我彷彿看見一隻只裳蚜披著綵，在霞中飛舞。

日出而生，日暮而亡！

是的，只爲了那一剎那的燦爛！

人羣的呼喊聲漸漸低沉了，但另一個聲音卻鏗鏘嘹亮地響起：“雲大郎，老子在這裡！”

我大聲喊道。

（第四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