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邊呼嘯掠過，下方的大千城小得如同一隻木盒。我意氣分發地駕著吹氣風，在海姬面前指手劃腳，胡說八道，逗得笑個不停。

“我們去哪兒？要不先找鳩丹和甘檸真？”我深吸了一口氣，蓮迎風，獵獵作響。雨後的空氣溼而清新，天空是水濛濛的紫，四周朝霞浮，映得服都紅了。

海姬道：“你在飄香盛會這麼一鬧，要不了多久，整個紅塵天都會知道你林飛了。到時候甘檸真和鳩丹一定會趕過來和你會合，你要是去找們，反倒錯過了。不如先在大千城附近找個地方暫住，等們來。”

我欣然點頭，海姬道：“你說雲大郎的黑包袱很厲害，那你想到對策了嗎？別忘了你誇下海口，一個月後要和他再比試的。”

我苦道：“我正爲這件事頭痛，日他的，心裡一點把握也沒有。月魂，你小子到時可要保住我的命啊。”

月魂嘿嘿笑：“別指我，靠你自己。”

我一愣：“你當時不是說有你在，讓我放心和雲大郎手嗎？”

月魂一哂：“我這麼說只是爲了壯壯你的膽子，否則你心存畏懼，全無鬥志，鐵定敗給雲大郎。”

我靠！搞了半天這傢伙只是在哄我啊！我哭無淚，對海姬道：“這下慘了，你沒過門就要變寡婦了。”

海姬啐了我一口：“別胡說，反正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你好好修煉一下法。要是真覺得不行，我替你出戰就是了。”

我點點頭：“你說得沒錯，我們先找個僻靜的地方落腳練功，順便雙fei雙棲，親親抱抱，只羨鴛鴦不羨仙。”

海姬又好氣又好笑：“沒見過你這樣無賴的。也不知道我中了你什麼妖，居然對你，對你，”

“對我怎麼樣？”我涎著臉問，瞧見雪白的頸被曙照得金黃，忍不住又湊過去，想親一口。

“停！今天已經一次了，不準耍賴！”海姬笑著躲開我，正道：“大千城南郊有一座橘子洲，風景秀，又很僻靜，沒有外人打擾。不如我們去那裡暫住，反正靠城裡也近，你要是練功覺得悶了，去城裡散散心也方便。”

“遵命！”我立刻駕著吹氣風向南面飛去，越過橫東西的飄香河，再往前穿過一片廣闊原野，據海姬的指路，在一個三岔路口落下。因爲天還早，附近人煙稀，向左的大道上偶爾還有趕路的人妖，偏右的小路一片幽靜，淹沒在茂的竹林中。

海姬帶著我向右邊的小路走去，四周靜悄悄的，竹子被雨水洗得碧翠，白的晨霧嫋嫋浮。好不容易七拐八彎地走出竹林，前路卻突然中斷，盡頭是萬丈懸崖，崖下是個四面環抱的山谷。

俯視著山谷升騰的重重絢爛雲霞，我問道；“下面就是橘子洲嗎？這些雲彩倒比錦緞更鮮豔。”

海姬笑道：“這可不是什麼雲彩，而是谷底的花果腐爛後生出的瘴氣，劇毒無比，吸幾口準保要你的小命。至於橘子洲嘛，打破腦袋你也猜不出它在哪裡。”從耳朵裡出金螺，一眨眼變房子大小。我們鑽進金螺，螺口立刻封閉，向谷底急速沉落。

站在金螺，我倏地想起和海姬的初吻，心中不由一。海姬瞥了我一眼，臉上突然飛紅，低頭著角，目中閃著喜的芒。我呆呆地看著，能和海姬這樣快活地待幾年，就算給我個皇帝也不幹。

“砰”的一聲，金螺落到了谷底，我們走出金螺，只見瘴氣懸浮在半空，猶如一匹籠罩山谷的天然屏障。我訝然道：“奇怪，谷底怎麼反倒沒有瘴氣？”

海姬指著滿山遍野飛舞的灰白小蟲，道：“都被它們吃掉啦。這種蟲子裳蚜，最喜歡吸食彩的瘴氣。裳蚜大概是北境壽命最短的啦，生命只有一天，日出而生，日落而亡。”

幾隻裳蚜從我眼前掠過，輕盈飛向瘴氣。它們的眼睛是明黃的，像圓溜溜的小沙粒，明的翅膀撲閃間，出醜陋的灰白背紋。我笑道：“只能活一天有什麼意思？不過話說回來，和你在一起活一天也勝過了許多年。”

海姬喜上眉梢，領著我向谷走去。穿過一片五彩繽紛的樹林，前方出現了一座石坪，石坪旁有一條蜿蜒小溪，清澈的水中飄浮著紅白落英。背後是削直雲的山壁，足足有百丈高。我心頭納悶：“這裡便是橘子洲嗎？”

海姬神地一笑，沿著小溪逆流而上，溪水是從山壁的一條裂裡流出來的，裂半尺寬，一直延向山壁深。海姬深吸了一口氣，軀變得紙一般薄，衝我眨眨眼：“跟我進去。”倏地鑽進了山。

“原來這裡還有條暗道啊！”我驚奇地起來，施展一種骨妖，全綿小如蛇，進了裂。裡面黑魆魆的，宛如一條很窄的甬道。走了半支香的功夫，前方豁然亮，竟然到了山壁的另一頭。

“這裡就是橘子洲啦！”海姬在前頭招手，我走出山，只見外面碧波盪漾，赫然是一片湖，湖中心有一座沙洲，遠看紅得像一團火，洲上到長滿橘樹，橘子又大又圓，像一隻只點燃的紅燈籠。

“我也是多年前無意發現這裡的，每次來大千城，我都會住在這裡，躲開那些蒼蠅般盯著我討好的人。”海姬拉著我四觀看，興得像是個小孩。

我跳上一棵橘樹，摘了個紅燦燦的橘子往裡塞。順勢在枝椏中一躺，翹起二郎，悠哉遊哉地哼起小調。

“別貪玩了，小無賴，該做正事了。”海姬站在樹下，仰頭道：“先讓我看看你的法力如何，也好幫你想法子提升。和魔主座下的妖怪手可不是兒戲，你得認真準備。”

我扔掉橘子皮，趾高氣揚地道：“不如讓老子陪你過幾招，一試便知。”

海姬微微一笑，一躍而起，手掌化作一道金，閃電般劈了過來。我靠，的急脾氣一點沒變，說打就打啊！我打起神，左掌化作一面鋼盾，結結實實地撞上海姬的脈經刀。“砰”，金石擊聲響亮傳出，我立在樹上安然不，海姬飄然落回地面。我得意地勾勾手指：“心肝人，繼續！”

“果然強了很多，難怪連柳翠羽都不是你的對手了。不過你要小心，現在我可不會手下留了。”海姬讚道，依然站在樹下，瞬間劈出了幾十記手刀，一刀快過一刀，金黃的刀影嘶嘶作響，從四面八方向我斬來。

“雕蟲小技，也敢在老子面前炫耀？”我油舌道，雙手化作巨大的盾牌揮舞，擋住脈經刀。“砰砰砰”，我形狂搖，脈經刀的力量比先前增強了十多倍，震得我手盾痠麻，差點摔下橘樹。我暗罵自己太得意忘形，海姬的功力遠比我深厚，怎麼能和拼？

“小心！”海姬呼一聲，沒等我回過神，四周的刀驟然改變方向，橫向的變直向，向左的變向右，再次織一片縱橫凌厲的刀網。我急忙施展遁妖，在刀臨的一剎那躍下橘樹。“嘩啦啦”，滿樹的橘子紛紛落下，水噴濺，個個都被刀氣劈整齊的兩半。擡起頭，海姬已經俏立在樹上，笑意盈盈，金閃閃的手刀遙遙指向我。

“你要謀殺親夫啊！”我驚魂未定，不敢再有毫鬆懈，左手一拍橘樹幹，橘樹立刻變傀儡樹人，樹枝猛地抖起，把海姬攔腰抱住。海姬清嘯一聲，脈經刀斬斷樹枝，整棵大樹被刀氣碾末。不等再攻擊我，我已經撲了上去，璇璣道生出氣圈，纏住海姬雙手，魅舞飄忽不定，連連攻向的要害。

海姬凌空躍起，強行掙璇璣氣圈，嚷道：“小無賴，居然變得這麼厲害了。”

我哈哈大笑，施展魅舞全力進攻，同時配合層出不窮的各種法。一時間，海姬被我打得不斷後退，屈落在了下風。

“砰！”我突然一拳擊向地面，濺起六道奇形怪狀的拳影，轉馬燈似地繞著海姬疾攻。這是我從來沒有用過的六丁甲，海姬連閃五道拳影，被第六道拳影過額頭，勁氣震得金髮向後飛揚。我的拳頭再化鐵錘橫掃，把海姬到湖邊，長袖揮灑，以一個魅舞姿勢拍中的香。海姬一個跟蹌，左腳踩進湖水中，溼了長靴。我眉弄眼：“一起洗個鴛鴦yu吧。”

“哼，別高興得太早了。”海姬從耳朵裡掏出金螺，輕輕一吹，一張金閃耀的大網飄出螺口。

我心中一凜，知道這是海姬箱底的絕技脈經網，趕施展羽道飄然飛退，同時雙手劃，在四周佈下一個個璇璣圓。

“想逃呀？脈經網號稱天羅地網，就是神仙也逃不了。”海姬目漣漣，脈經網兜頭罩下，芒耀眼的網線比刀還要鋒銳。周圍的橘樹紛紛碎開，就連璇璣氣圈也被網線切割得四分五裂。

我暗不妙，一連施展幾十種法想要破開脈經網，都毫無效果。脈經網不但堅不可摧，而且忽忽剛，忽大忽小。眼看方圓幾丈全被金籠罩，脈經網不斷收，凝聚一個網狀的格子空間，而我就像被網住的魚蝦，再也難以逃。

“服了嗎？”海姬出現在網中，又倏地閃到網外，笑嘻嘻地瞧著我。我吐吐舌頭：“不到最後一刻，老子決不投降。”一拳運足龍虎道，再變化爲混沌甲擊向脈經網。脈經網微微一震，反倒越收越。我心中苦，知道大勢已去。

“再不投降，可要吃苦頭啦。”海姬手指彈了一下金螺，脈經網發出凜冽的刀氣，刺得我生疼。

“聽！聽我的樂聲。”中指上的月魂突然道：“掙開脈經網並非難事，只要你能聽見我的樂聲。”

我一呆，樂聲？哪來的狗屁樂聲？日他的，這時候月魂這個傻鳥讓我聽什麼音樂啊？

“用你的心去聽，魅舞的傳人。”月魂的聲音彷彿潺潺的流水：“而不是用你的耳朵。樂聲在法之外，心靈之。”

我似懂非懂，脈經網線越來越，周圍的空氣猛烈炸開，金黃的氣芒完全淹沒了視野。

“你的人在脈經網裡，難道你的心也被網住了嗎？”月魂平靜地道：“看著我，全神貫注地看著我。”

我一咬牙，死馬當活馬醫，也許月魂真能讓我反敗爲勝。我直直地盯著月魂，斂去心中所有的雜念。

“轟”的一聲，眼前倏地一片亮，景變幻，我正站在一彎彎的月亮上，四周清輝閃爍，無限深邃，明澈的月像冰水一樣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