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開窗，皎潔的月灑滿庭院，何賽花俏生生地立在一株芭蕉樹下，眼睛又黑又亮。我有點意外，深更半夜的，怎麼會來找我？難不想男人想瘋了？跳出窗，我客氣地問道：“何姑娘你好，找我有事嗎？”

何賽花略一猶豫，大膽直視著我：“你可別想歪了，我來找你，只想問你一件事。”

我一時猜不的用意，含糊道：“我可不是萬事通，姑娘想問的東西我未必知道。”

“你一定知道！”何賽花斬釘截鐵地道：“我問你，白天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你爲什麼說不想娶我？是不是故意自擡價，譁衆取寵？”

我心中好笑，沒想到找我是爲了這件事。想了想，我乾脆打開天窗說亮話：“我不喜歡你，就這麼簡單。”

何賽花楞了一下：“爲什麼？我不夠漂亮？我的家世不夠好？”

我抓抓腦袋：“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有什麼理由？”

何賽花直直地瞪著我，忽然用力跺跺腳：“我看你本就是在耍本姑娘。哼，小小一個兵甲派有什麼了不起？何況你又髒又醜，傻瓜纔會看上你。”眼珠一轉，狡黠地道：“其實你是怕了柳翠羽，對不對？因爲你知道明天比試必輸無疑，所以乾脆宣佈退出，以免丟了面子。”

我靠，這個人還真會自我陶醉，老子沒空陪你胡扯。一邊懶腰，我一邊走回房門，裡打著哈欠：“隨便姑娘怎麼說，我要睡覺了，恕不奉陪。”

“好狂的傢伙！我還沒說讓你走呢。”背後傳來何賽花一聲叱，一道勁風擊向我的左肩。

頭不回，腳不移，我施展傀儡妖，手掌拍向旁邊的一棵槐樹。後者立刻化作一個傀儡樹人，張開枯枝手臂，替我擋住了襲擊。“啪”，木屑飛濺，一亮晶晶的鞭中傀儡樹人，又閃電般回何賽花手裡。

我轉過，懶洋洋地道：“老子想走就走，誰也攔不住。”

“口氣大得很嘛，來，讓我掂量一下，看看你到底有幾斤幾兩。”何賽花嗔一聲，鞭抖出重重鞭影，向我捲來。

我嘿嘿一笑，有心察看顛三倒四派的法底細，因此控傀儡樹人，前撲後跳，只守不攻。“啪“，鞭聲響起，鞭子明明擊向我的左側，卻落在了右方，要不是傀儡樹人擋住，我的右臂就要捱上一下。我頓時收起輕視之心，顛三倒四甲雖然是混沌甲的分支，但法奧妙有些不同，不能小瞧了。

何賽花形閃，幾十鞭一記快似一記，連續中傀儡樹人，打得樹皮掉落，樹枝折斷，只剩下禿禿的樹幹。何賽花笑道：“我這鞭子可是千年蛟筋煉的，你小心點哦。”話音剛落，蛟筋橫而過，把壯的樹幹打斷，傀儡樹人立刻折倒在地。

我嬉皮笑臉道：“打是，罵是，你用力打吧，老子很用，而且保證決不還手。”雙掌按地，一大塊泥土拔地而起，化作一個傀儡土人，攔向呼嘯來的蛟筋。

何賽花盈盈一笑，抖出一個鞭花，繞過傀儡土人，又立刻抖得筆直，猶如尖刺，直我的面門。我剛要控傀儡土人封擋，眼前忽然一花，蛟筋消失了。與此同時，後背疾風呼嘯，蛟筋奇異地從後面席捲而來。

我凌空躍起，堪堪躲過了蛟筋，蛟筋卻又鬼魅般迎面擊來，筆直如刺，彷彿早就在那裡等好了。奇怪！這一記鞭刺剛纔明明消失了，怎麼又重新出現？危急中我施展魅舞，空中橫移，手足舞，躲過這勢在必中的一擊。

“手不錯嘛。”何賽花一甩蛟筋，化出無數道鞭影，呼呼襲來。

對付這一招，我本有幾十種法可以反擊。但對一個小娘們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何況我已經誇下海口說決不反擊了。我往後退去，雙掌不斷拍地，一個個傀儡土人聳立而起，替我擋住鞭影。“砰砰砰”，蛟筋上下翻飛，把土人一個接一個擊碎，轉眼又襲到前。

何賽花得意地一揚頭：“還不還手？”

“殺安用宰牛刀？”我道，目鎖住鞭影。顛三倒四甲既然是混沌甲的分支，一定有相似之。師父說過，只要弄清楚法的原理，就有法子破解。我一面躲閃，一面苦思對策。眼看蛟筋毒蛇一般纏向我的左腳，我敏捷向旁閃去。蛟筋又消失了，轉而出現在我的右腳旁，等我擡起右，避開蛟筋，“啪”，蛟筋瞬間出現在左下方，結結實實地中了我的左腳。

捱了這一鞭，我反而大笑起來。何賽花滿臉迷：“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捱打了還笑，你腦子不會有問題吧？”

“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風liu。”我興地眨眨眼，終於弄明白了顛三倒四甲的奧妙。如果說混沌甲打破的是理，那麼顛三倒四甲打破的則是秩序。最初纏向我左腳的蛟筋其實是第二擊，向右的纔是第一擊。但何賽花的甲巧妙顛倒了先後的秩序，讓我雙眼生出錯誤的幻覺，等到我閃開擊向右的第一鞭，剛好被早就等好的第二鞭中左腳。

“再被你打中一次，老子討你當老婆！”我信心十足地道，顛三倒四甲顛倒了出手的順序，的確夠奇妙，但遠不及混沌甲的博大深。一旦被窺破，破解起來並不難。

何賽花一噘：“你願意，我還不願意呢。”蛟筋倏地昂起，撲向我的面門。我知道這只是第二擊，因此不急於躲閃。如我所料，蛟筋在瞬間消失，地面上掠起一道鞭影，地竄來——這纔是真正的第一擊。我不慌不忙，輕巧躍起，躲過這一鞭，第二鞭果然出現在前方，迎面擊來。我施展兵甲，雙指化作鐵鉗，輕輕一夾，鉗住了蛟筋。何賽花出驚異之，用力回，無奈蛟筋被死死地夾在我的鉗指間，彈不得。

我嘻嘻一笑：“用力拔呀，夾得太拔不出來吧？”

何賽花瞪了我一眼：“你，你好下流。”

我一愣，何賽花吹了個呼哨，半空中青影疾閃，一頭青鸞向我撲下，我鬆開鉗指，何賽花已經翻躍上青鸞。

“咱們等著瞧！”何賽花一揚蛟筋，哼了一聲，又噗哧一笑，青鸞振翅飛起，消失在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