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棉做了一桌子的菜。

端出來的時候，秦明遠仍坐在餐桌前。

說：“可以吃飯了，我去給你盛米飯，你知道你這陣子暫時沒有接戲的打算，所以沒蒸平時的雜糧米，隻蒸了普通的米飯。”

他說：“我去盛飯，你坐著吧，你還吃飯嗎？”

蘇棉也沒拒絕，說：“剛剛吃過面了，也不，給我拿個空碗，我喝點湯就好。”

秦明遠去廚房裡盛了一碗米飯，又拿了一個空碗。

回到飯廳時，蘇棉已經摘了圍，坐在餐桌前。

他心挑選的生日禮被隨意地放到了桌子的邊沿。

桌上四菜一湯，都是尋常的低卡又營養富的家常菜。

為了維持材，明星大多都吃這種餐食，效果不錯，但口自然是及不上高熱量式的烹飪。

他微微訝異。

蘇棉盛了碗豆腐鯽魚湯，湯杓舀了一口，放在邊輕輕地吹了幾口，才緩慢地送裡，一抬頭，見秦明遠看著自己。

他說：“你不用減，你這樣好的。”

蘇棉明白了他的意思，笑說：“沒有，只是這幾道菜做習慣了，做起來也快。平時要麼是私廚做的飯，要麼是家政阿姨幫忙炒幾個菜。”

此時，蘇棉又說：“本來今天打算做頓富的，但你不是沒吃飯嗎？你最近工作繁忙，沒日沒夜地工作，你本就有點低糖，要是因為著暈倒了，外面也不知道會怎麼寫。”

“在家裡，外面也不知道。”

蘇棉說：“這也不好說，現在的娛記眼睛就像是千裡眼一樣，裝備齊全，沒拉窗簾都能搞個大新聞出來。你畢竟是公眾人。”

秦明遠面微白。

蘇棉察覺到了，又溫聲說：“你不要誤會，我沒有埋怨的意思，只是覺得你當初說這話是有道理的。”

他們剛結婚那會兒，秦明遠就冷言冷語地對說——

“為秦太太，一言一行都要仔細謹慎，秦太太沒有你想象中這麼好當，在家裡也要注意言行舉止，外面都在盯著。”

秦明遠說：“我那時只是氣話……”

蘇棉說：“過去的事也不必提了，今天我生日呢，先吃飯吧。”

秦明遠不準蘇棉究竟在想什麼，今天的態度讓他十分忐忑，也十分不安。

他住了心的不安，試探地和蘇棉聊天。

“日本的櫻花開了，你想去看櫻花嗎？我有個朋友在京都買了一個私人園子，裡面栽滿了櫻花，還挖了幾口溫泉，年初的時候室也裝修好了，這會兒味道也散得七七八八，你想去的話，我們周末可以過去。”

“我覺得在哪兒看櫻花都一樣。”

“那去米蘭？”

“你得出時間嗎？”

“你想去，我就得出時間。”

“我不是很想去。”

話題終結。

此時，蘇棉又說：“你不是了嗎？再不吃飯菜要涼了。”

秦明遠張張，似是想說什麼，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出口，把蘇棉做的四個菜通通都吃了，最後還喝了一碗豆腐鯽魚湯。

蘇棉見他吃飽了，起把桌子收了，去冰箱裡取了一個生日蛋糕出來。

點燃了蠟燭。

秦明遠給唱生日歌。

蘇棉閉眼許了願，睜眼時，把蠟燭吹滅了。

秦明遠對說：“秦太太，生日快樂。”

蘇棉說：“你知道嗎？這是你第一次陪我過生日，去年我過生日的時候你在國外拍戲，我在家裡和閨一起過的生日。”

秦明遠說：“我……”

蘇棉笑著說：“你先讓我把話說完，今天我生日，你聽我說。”

又緩緩地說道：“我覺得我欠你一句道歉，這場婚姻裡，本來就是一場再尋常不過的商業聯姻，我們蘇家想借秦家度過難關，而你們秦家也需要一個像我們蘇家這麼忠心耿耿的左臂右膀，像爺爺說的那樣，其實我們兩家是互利雙贏，只不過我的父母為了確保大局的穩重，更加不擇手段一些。我也明白自己的地位，我不是我爸媽的親生兒，只是沒有緣關系的養。他們帶著我離了靠我一個人無法離開的艱苦環境，給了我一個新的人生，這樣的恩我無法不報。所以他們要求我嫁給你，討爺爺的歡心，為一個讓爺爺放心讓所有人都安心的秦太太時，我無法拒絕，就如同你也無法拒絕爺爺娶我的命令和要求……”

平靜地繼續道：“我這段日子以來，想了很多很多，我最初認為你是個格惡劣又自私膽小的男人，你痛恨爺爺的安排，無法反抗，你被迫娶了我，你心不滿，你隻敢向我撒氣，你隻敢遷怒於我，因為我是弱者，你對我三番五次地找碴，你對我挑剔，完全不顧我的緒。你說你喜歡我不敢承認，所以喜怒無常，就因為你不願面對自己的心。可你有考慮過我的嗎？”

看著他的眼睛，又說道：“後來我想了很久，覺得你有錯，但我也有錯。這場婚姻的初始，你和我從未好好地通過，你誤會我，我也沒辦法袒自己的真實想法。我父母相中了你們秦家，費盡心思讓我嫁進去，還劍走偏鋒地讓我草人設。我假裝你，和你演了將近兩年的戲，這是我的不對，我向你道歉。如果是因為我假裝你，假裝對你好，從而讓你對我產生了，我……”

蘇棉頓了下，深吸一口氣，說：“我再次向你道歉，對不起，我謝謝你願意喜歡我，也謝謝你在知道我欺騙你的後還繼續喜歡我。秦明遠，你有錯，我也有錯，我們算扯平了，不拖不欠……”

拿出了早已備好的離婚協議，遞到他的面前。

“我們離婚吧。”

秦明遠抿了。

他看著。

半晌，他問：“說完了？”

蘇棉“嗯”了聲。

他放在桌上的手微微蜷，最後摁在了眉心上。

他一聲不吭地起了，拿走了客廳裡的煙，往別墅外走去。前兩天下了一場雨，春天的氣溫又降了下去，九度的天氣裡，他隻穿了一件單薄的居家服，站在落地窗外煙。

他了一又一，臉上看不出任何表。

半個小時後，他從外面回來。

蘇棉已經坐在了沙發上，桌上是那份擬好也簽好字的離婚協議。

抬眼看他，又說：“我不要你的任何財產，寫在我名下的紫東華府我也不要，我可以轉到你的名下……”

的語氣輕描淡寫的，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他希能在臉上找到一不舍，抑或是一點點哪怕用顯微鏡才能看得出來的兩年夫妻的。

可是沒有。

他一點兒都找不到。

秦太太換了青春洋溢的造型，的語調仍舊溫，可是不和他演戲的秦太太眼裡沒有任何。冷靜之極，仿佛這場婚姻於而言只是一場枷鎖。

迫不及待地要擺它。

他覺得仿佛有一把鈍刀子在磨著他的心尖口。

背後的手握了拳頭，他企圖讓自己不那麼卑微，沙啞著聲音，也裝作輕描淡寫的模樣問：“嶽父嶽母同意嗎？不是要報恩嗎？你答應的報恩期限只有兩年？”

蘇棉說道：“我也不可能把一輩子賠進去，我應承我爸媽的事已經做到，而你當初是看在爺爺的份上才娶的我……”

秦明遠問：“期限跟爺爺有關？”

蘇棉說：“是的。”

把離婚協議往前推了推，又說道：“如果你怕對秦家有影響，我們可以低調地離婚，也不必宣，財產我不要，紫東華府也不要，淨出戶我也不介意。”

又說：“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很多的好孩，們不會騙你，也不會和你演戲，也許你喜歡的只是秦太太，而非我……”

秦明遠的手心微微發疼，指甲似乎快要掐了進去。

他閉眼，又睜眼，問：“你一點留都沒有？”

蘇棉想了想。

秦明遠目不轉睛地看著，腔裡的心臟在劇烈地跳。

他想說，兩年的婚姻裡，盡管前期不盡人意，可剩下的小半年來，他們相了將近一百天的日日夜夜，他們親無間，他們乾著所有夫妻都會做的事，哪怕是演戲，就真的沒有一點能讓留的地方嗎？

蘇棉咬了咬，說：“有。”

秦明遠疼得麻木的心臟有了一的喜悅，他想說，也許再挖掘一下，還有更多呢？

然而，蘇棉接著卻說道：“我從小就沒到過母，我的生母不喜歡我，我的養母是個事業心太重的強人，對我也僅僅是表面的關懷，我嫁進了秦家，在你母親的關懷下，人生頭一回到了母。對我關有加，對我也是真心的噓寒問暖，對我很好很好……只可惜我再也不能當的兒媳婦了。”

和秦明遠離婚後，再也不能喊盧慧敏一聲“媽”了。

想想便有些不舍得。

和秦明遠離婚，最難面對的不是秦明遠，也不是蘇建超和柴晴，而是真心對好的盧慧敏。

秦明遠心剛冒頭的喜悅瞬間被凍住。

他看著。

平靜的面下，終於了一真實的不舍得。

然而不是給他的，是給他媽的。

蘇棉看向他，又推了推眼前的離婚協議，把筆遞給了他。

他沒有接。

蘇棉咬咬，問：“你不簽字嗎？還是你在擔心什麼？猶豫什麼？你以前不是天天都想和我離婚嗎？我們好聚好散，離婚吧。”

秦明遠拿起了桌上的離婚協議。

他似是在認真地端詳。

蘇棉等了很久很久，將近四十分鍾後，秦明遠把離婚協議撕了。

“甭想了，我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