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離很近，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手上的力道令微微生疼。

蘇棉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用這種憤怒且不甘心的眼神看。

每一下，他就加大一分力度。

以至於到了後面，也不敢了，心想——發酒瘋的大爪子太可怕了。

的配合似乎安了大爪子的緒，手上的力度總算漸漸放輕，可他的視線依舊沒有離開，也沒打算回到自己的座位，整個人地著。

可以到隔著西裝傳來的大的溫熱。

蘇棉有點不自在。

輕聲喊了他一句：“老公。”

他冷冷地應道：“嗯。”

蘇棉：“我有點熱，你可不可以往左邊挪一點？”

“不可以。”

……行吧。

蘇棉空出的右手摁向車窗開關，未料剛到按鈕，秦明遠另一隻手繞過來又扣住了的右手，放在了的大上。

這會兒，他的臉離極近，鼻間呼出來的熱氣悉數噴灑在的臉上。

蘇棉：“……老公？”

秦明遠：“我冷，不許開。”

蘇棉：“……行吧，那放手？”

秦明遠：“我說了，我不許你放手。”

蘇棉快要被喝多的大爪子弄瘋了。

也是這個時候，大爪子打了個嗝，噴薄而出的口氣帶著一濃厚的酒味。蘇棉不由擰了擰眉頭，子也微微地往後靠了靠。

大爪子卻像被踩到尾一樣，怒視著：“你在嫌棄我。”

……這是生理反應！我喝醉後噴你一臉酒氣，你看看臭不臭？

蘇棉按捺下子，面對著大爪子一的酒氣，穩如泰山且面不改地說：“老公，我沒有嫌棄你，我怎麼可能嫌棄你？你為什麼會這麼想？老公，你喝多了，糊塗了……”

嘗試著把手回來。

然而，大爪子仍是死死地握著，兩隻手都是。

大爪子又說：“我有沒有糊塗你心裡明白，你不許嫌棄我，你上次喝醉酒，打了我五拳，踢了我八腳，噴了我二十次的口氣，還潑了我半瓶卸妝水，罵了我兩個小時，我都沒有嫌棄你，你也不許嫌棄我。”

他說這話時，語調越來越輕，到最後竟也松開了的右手，整個人像是了下來一樣，趴在了的肩膀上。

蘇棉頓覺尷尬，連忙抬眼看向駕駛座上的季小彥。

季小彥板著一張臉在開車，一副我只是個莫得什麼都聽不到的司機的模樣。

這才微微松口氣。

……唉，誰能猜得著喝醉酒的大爪子像個三歲孩子一樣，這也不許，那也不許，跟霸道孩子王沒什麼區別。

蘇棉原以為要應付一路發酒瘋的大爪子，未料大爪子趴在肩膀上後便安靜下來了，仿佛在肩膀上睡著了似的。

到紫東華府後，輕輕地搖了搖大爪子。

“老公？”

他猛地坐直了，掀開了眼皮，不冷不淡地應了聲：“嗯。”

季小彥開了車門，正要手來扶大爪子的時候，他淡淡地說了句：“不用，我能走，沒醉。”

季小彥回了手。

蘇棉先下了車。

秦明遠下車的時候，單腳踩在了地上，作很是流暢，直到另外一隻腳也踩在地上時，微微一晃，邁開一步，重重一晃。

季小彥要去扶他。

他說：“不必。”

蘇棉也去扶他。

他也說道：“我自己能走。”

語氣裡然有一不知從何來的固執。

蘇棉不清正常時大爪子的腦回路，如今喝多了醉醺醺的大爪子更不可能搞懂，眼見離紫東華府也沒有幾步，對季小彥說：“今天辛苦了，把車停好後你就可以回家了，剩下的給我就行。”

說話時，大爪子已經開始一個人搖搖晃晃地往前走了。

蘇棉朝季小彥點點頭，也跟了上去。

跟在秦明遠的後。

大抵是在車稍微醒了下酒，如今自己一個人也能搖搖晃晃地走路。雖然走得慢，是把一段一分鍾的路走了將近五分鍾，但好歹也是自己一個人走進了家門。

大爪子在門關的燈開關，了半天，沒著。

蘇棉無奈地喊了句：“寶寶，開燈。”

客廳裡的燈漸亮。

轉瞬間，別墅亮如白晝。

大爪子轉頭盯，問：“寶寶是誰？”

蘇棉說：“我們家裡的ai智能管家。”

大爪子問：“什麼時候的事？”

蘇棉：“一般進來就有了。”

大爪子：“怎麼沒告訴我？”

蘇棉說：“我們剛結婚那會兒，你幾乎沒怎麼回過家，時間久了，我也把這事兒也忘了……”又說：“家裡的電開關都可以由它控，也可以人工控，我看你平時也喜歡自己手，所以也沒怎麼提過……”

當然，也有私心。

有了ai智能管家，不知道幫擋住了多次大爪子的“突擊檢查”。

想到這兒，蘇棉又說：“老公，你能自己走到沙發嗎？可以的話，我去給你泡杯蜂水，解解酒。”

秦明遠沒有回，仍舊用目不轉睛的眼神看，只不過這一回多了幾分愧疚。

蘇棉滿腦子都在想怎麼趕把大爪子弄上床，也沒特別留意他的眼神，見他不回答，索轉就往廚房走去。

蘇棉泡好蜂水後，端來了客廳。

大爪子安安靜靜地坐在沙發上，整個人有些呆滯。

故意加重了腳步聲，他也沒有任何反應，直到往他邊一坐，蜂水遞到他面前，輕輕地喊了聲“老公”時，他才緩慢地抬起頭來。

蘇棉不由一怔。

他整個人看起來非常躁，仿佛遇到了什麼無法解決的難題似的。

在印象中，秦明遠是一個不會遇到問題的男人。在工作上，他不僅僅專業而且能力超群；在上，他自又自大，從源上就砍斷了所有煩惱；至於友和親，他朋友眾多，深的只有寥寥幾個，各自安好，也不可能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

唯一可能有問題的也只剩親了。

難道是秦老爺子的問題？

放下蜂水，問：“老公，你有什麼煩惱嗎？”

蘇棉原以為大爪子不會回他的，未料他看著，一字一句地說：“秦太太，我很煩。”

微微訝異地接道：“煩什麼？”

秦明遠又開始直勾勾地看，讓蘇棉差點以為是自己讓他擁有如此煩躁的心，可是知道不可能，耐心地又問了遍。

秦明遠忽然垂下眼，他握住了蘇棉的手，摁在了自己的左腔上。

“秦太太，它很煩。”

“秦太太，它很生氣。”

“秦太太，它很憤怒。”

“秦太太，它不甘心。”

“秦太太，它……很難過。”

他的手指一分一分地抓，仿佛想把的手進他的心臟似的。

蘇棉納悶。

又煩又生氣又憤怒又不甘心又難過？

大爪子是幹了什麼？

緒多得一鍋燉能大雜燴了。

蘇棉想來想去，覺得隻可能跟秦老爺子掛鉤了，可最近秦老爺子也不可能大爪子乾點什麼。秦老爺子的是每況愈下，前幾天生了個小病，又進了醫院。

當時大爪子忙著拍戲，和大爪子各自去醫院探了秦老爺子。

秦老爺子大抵是累了，和說了幾句家常話，便沉沉睡下。

難道是秦老爺子和大爪子說了什麼？

蘇棉越想越覺得有理，輕聲說：“爺爺越來越不好了，有時候說話也確實不考慮小輩的緒，但畢竟是長輩，有什麼聽了心裡不舒服的，就讓它過去吧。你就當是耳邊風，左耳進右耳出的那種，聽聽就算了，別當真，也別跟老人家生氣，也別回，就當一片孝心……”

又說：“爺爺年輕時叱吒風雲，為你們秦家事業打下大好河山，如今老了，子每況愈下，加上吃藥的緣故，脾氣難免暴躁，而且爺爺那代人很多觀念和想法和我們不一樣……”

蘇棉絞盡腦地調解爺孫兩人的。

說得口乾舌燥，未料大爪子卻隻說了句：“不是你們，是我們。”

蘇棉愣了下：“什麼？”

大爪子說：“爺爺為我們秦家事業打下大好河山，是我們，不是你們。”

蘇棉沒想到大爪子還能在這個點上挑錯，也不想和一個喝多的人計較，連連點頭，說：“是一時口誤，說錯了。”

大爪子：“你再說一遍。”

蘇棉說：“爺爺為我們秦家事業打下大好河山，所以老公你也別和爺爺老人家計較這麼多，他要罵你，你忍著便好了。”

大爪子又看著，半晌才說：“和爺爺無關。”

蘇棉：……和爺爺無關，你聽我扯了大半天？大爪子你是小公舉嗎？心思都要別人猜的那種嗎？

微不可察地深吸一口氣，耐下心來，問道：“那跟什麼有關？”

大爪子定定地看著。

的手掌仍舊被他摁在左腔上，能到他的心臟強而有力地跳。

砰砰砰地作響。

他微微張。

就在蘇棉以為他即將開口的時候，他忽然松開了的手掌，一把拿起桌子上的馬克杯，把一整杯蜂水一飲而盡。

然後，他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往樓梯口走去，留下一句。

“我去書房睡。”

蘇棉怔怔地被留在了客廳裡。

坐在沙發上。

剛剛大爪子的眼神裡仿佛寫著一句話——是你，是你，就是和你有關。

可是一張，他又撇開了所有眼神。

仿佛那不過是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