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池旁，跛豪把柺杖放到一邊，上套著水，手舞菜刀刷刷刷！菜刀翻飛，一條石斑魚在他手中鱗片落，出雪白的。

石誌堅看傻眼，他也穿著水，手裡也拿著一條石斑魚，不過他可冇有跛豪如此出神化的殺魚刀法，隻能一點點拿著菜刀摳索鱗片。

“你阿母！好久冇用刀了！上次我和那幫越南仔互斬就覺得對不勁兒，有些招數使不出來，像那什麼夜戰八方，直搗黃龍，七進七出都搞不掂！你說慘不慘？”

“你確定是刀法？”

“乜意思？”

“咳咳，我意思是你歲數大了，腰板不行！”石誌堅努力剔著魚鱗。

跛豪一把搶過石誌堅手中石斑魚：“乜腰板不行？男人什麼都可以不行，”啪啪啪，拍拍腰子，“就是這裡必須行！”

“這話我讚同！”突然一個聲音說道。

石誌堅和跛豪扭頭一看，卻見雷不知什麼時候過來，手裡還提著兩瓶茅臺酒。

雷揚了揚白酒說道：“阿堅，我知道你鐘意飲茅臺，怎麼樣，讚不讚？”

這個年代的茅臺酒還不算特彆高檔，在香港也比較常見，很多都是從大陸運過來創外彙。

香港人一般喜歡飲五加皮，要麼就是崇洋外地暢飲人頭馬，軒尼詩，對於茅臺五糧這樣的白酒真正懂飲的不多。

石誌堅就是其中一個例外。

石誌堅飲不慣那些洋酒，覺飲多了上頭，尤其宿醉的時候頭痛裂，口乾舌燥，很不舒服。

他又學不來鬼佬那種加了冰塊很裝的飲法，鐘意大口飲酒大口吃。

雷知道石誌堅好，趁著九龍倉快要開建，就提了兩瓶茅臺過來慶祝。

“哇，你們在做咩呀？殺魚？殺魚不是這樣搞的，鱗片要全部掉！”雷說著話竟然開始挽袖子，準備接過跛豪菜刀大乾一場。

“哥，你好像很有經驗？”石誌堅忍不住道。

雷道：“當然啦！以前我老豆就是在菜市街賣魚的，我經常幫他在魚檔攤殺魚！你知不知一條魚有七種殺法？斬，砍，卷，剔，翻，轉，尖！每一招都可以讓你學足一年！”

跛豪聽傻眼，“殺個魚嘛，這麼多門道？我隻懂一招斬！斬他老母！斬他全家福貴死翹翹！”

雷笑了笑，”剛要手殺魚，石玉看見了就過來說道：“唔好意思啊，雷督察！怎麼能讓你這樣的貴客做這種活兒？給了啦！”

石玉手接過雷手中石斑魚，又把跛豪到一邊道：“起開！做事磨磨蹭蹭！我頂你個肺！”

跛豪傻眼：“幾個意思？為乜他就不能做活？偏偏使喚我幫你宰魚？你這是歧視！”

石誌堅忙招呼二人，“去屋子裡飲酒咯！講一句！”

“不是啊，我是在同講道理！每次都歧視我？以為我是瘸子就好欺負？我話你知，我可是嚇大的----”

石誌堅和雷進了屋，跛豪還在外麵嘰嘰歪歪，石玉直接揚起菜刀：“那又怎樣？”

跛豪撇撇：“好男不和鬥！”

……

餐桌上擺著各種味菜品，茅臺酒也打開了。

石誌堅等人落座，雷打量著桌上的菜品最先開口：“阿堅太客氣了，就我們三個人卻做了這滿滿一桌子湯菜，你看看，鴨魚全有！其實去酒樓也一樣的，還能省些力氣！”

“去酒樓哪有在家裡食飯舒服？再說，這也能顯出我的誠意！”石誌堅取出三隻小酒杯，拿起那瓶打來的茅臺酒，幫自己在的三人倒滿，朝雷和跛豪笑著舉起酒杯道：“多謝兩位大佬賞臉來我家食飯，更謝兩位賀禮，多謝先！”說完先乾爲敬。

“一起啦！”

“來，我們三人杯！”

雷和跛豪也舉起酒杯一飲而儘。

辛辣白酒，三人又筷子夾了幾口菜，這纔開始邊吃邊聊。

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其實這次跛豪和雷親自過來找石誌堅，除了提前祝賀他工程開工之外，兩人另外還有其它事想要請教。

跛豪這邊簡單一些，他聽從石誌堅的話現在在慢慢洗白上岸，檔生意和字花檔生意也開始盤出去給其它社團幫忙打理，他這邊隻是取一定份額的傭金。

不過最近跛豪在躋上流社會的時候又遇到麻煩，那些做正當生意的人都瞧不起他，以至於他削尖腦袋想要進什麼汕商會，華商總會等等，都被人不待見。

那些能進去的，又都是冇什麼名氣爛大街的商會，隻要砸錢就能加盟，跛豪對這些又不興趣。對於他來說，現在最大的理想就是進香港最為知名的華商總會。

香港華商總會正式立於1913年，它的前是立於1900年的香港華商公局。為維護中國商人的權益、參與社會福利、加強香港與地的聯絡，經過涉，該局從立的那一天起即得到了香港政府的承認。

民國立後，香港各業紛紛立商會，“華商公局”主席鑒於各商會都加該局，提出將其改為總商會質的團，“香港華商總會”於是誕生。

不久，該商會會員發展到千名，為港地華商各大公司、行號及行業商會的總代表。

至1952年，總商會實行會董製，改名“香港中華總商會”，一直沿用至今，為香港曆史最悠久、影響最大的華商總代表機構。

可以說這個商會囊括了全香港所有有頭有臉的大亨大佬，不管是汕商會，山陝商會，溫洲商會，每一個商會的當家人基本上都是華商總會員———作為商會員，可以藉助商會勢力獲得更多發展機遇，更可以和英資鬼佬談判，在生意當中攉取自己最大利益。

因此，香港無數華人商人都以加盟華商總會為榮。

跛豪之所以開口求石誌堅幫忙，源於華商總會的三任會長都是大名鼎鼎的霍大佬霍鷹東。

恰好石誌堅又與霍家關係匪淺，跛豪就想要走後門，通過石誌堅這層關係向霍大佬求，最後加盟華商總會。

聽完跛豪的敘述石誌堅早已心裡有數。

事實上這個年代的各大商會良莠不齊，黑白混淆，華商總會也不例外，其中也有一些大佬是撈偏門的，像跛豪這樣的充其量隻能算是他們“小弟”。

“這件事我會和霍大佬說的，他老人家一向心善，雖然嫉惡如仇，卻也喜歡提攜那些知恩圖報懂得上進的後輩！”

“我就是啊！我好懂得恩的！你話霍大佬知，要是他幫我辦此事，我一定攜帶重金親自登門叩謝！”跛豪激道。

石誌堅皺了皺眉頭，“重金兩字休要提！霍大佬是什麼人，又豈會貪圖你那點謝禮？”

“對對對，是我錯！我該罰！我自罰一杯！”跛豪也不是傻子，當即明白石誌堅是什麼意思，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一口乾掉。

“阿堅你教我，到時候該怎麼對霍大佬講？”跛豪著石誌堅虛心求教。

“當然要放下姿態，向霍大佬學習了！”石誌堅笑瞇瞇地說出一句話。

跛豪還冇明白，雷已經大讚，“犀利！拜師學藝！阿豪，搞不好你以後就是天子門生！”

跛豪這才驚醒，“我明白了！”語氣因為激都有些發，又忙給石誌堅倒一杯酒，又因為激酒水都灑了出來。

他做夢也冇想到，自己會有機會拜霍大佬為大佬！

不過，他老人家肯嗎？

何況自己還是個跛子？

似乎看出跛豪心思，石誌堅起酒杯笑道：“霍大佬看人隻看心！你隻要改過自新，一心向善，他一定會收你的！”

“那就好！那就好！”跛豪喜出外，對於他這種刀口的江湖人來說，現在富貴有了，名氣有了，缺的就是未來！

錢再多，名頭再響又有什麼用？

一朝天降雷霆，就全部玩完！

這也是跛豪之所以會聽石誌堅的話，洗白上岸的主要原因。

他知道，撈黑，撈不了一輩子！

……

解決完跛豪的事，雷這邊當即朝石誌堅拋出一個問題：“上麵要委派我去蘇格蘭場學習，你說我去是不去？”

石誌堅微微一愣，似乎被這個問題給難住了。

蘇格蘭場本既不是位於蘇格蘭，也更不負責蘇格蘭的警備。

蘇格蘭場這個名字源自1829年，當時大英帝國的首都警務位舊蘇格蘭王室宮殿的蹟，因而得名。

又因為這裡是英國警察總部核心區域，因此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很多英屬民地的優秀警員會被委派到這裡進修學習，印度有，香港也有！

在香港警界第一個被委派去蘇格蘭場學習的華人警察是大名鼎鼎的曾兆科，曾經在五十年代去蘇格蘭場訓，回來之後就被直接提升為警隊高層。

而同樣能夠獲得如此“殊榮”的還有大名鼎鼎的神探李夫，也曾經去過蘇格蘭場訓，回來之後同樣到火線提拔。

也就是說，凡是去過蘇格蘭場的基本上都是等著紮職上位的高級警務人員。

因此，在香港警界對於“去蘇格蘭場訓”趨之若鶩，像雷這樣小心翼翼前來諮詢石誌堅的，卻是見。

“訓幾個月？”

“最三個月。”

“你捨不得嫂子？”

“你知道的，不是這個原因。”雷臉上還帶著酒紅，眼神閃現一憂慮。

“你怕調虎離山？”石誌堅端起酒杯輕抿一口。

跛豪也恍然大悟道：“說得對！那些鬼佬都靠不住的！萬一他們搞乜調虎離山，把哥你調派去那什麼場，這邊直搗黃龍抄你老巢怎麼辦？”

雷颳著下苦笑道：“你講話能不能好聽點？乜抄我老巢？我屬鳥嗎？”

“我不是這意思！我冇罵你是鳥人！我是在擔心你！”跛豪越解釋越。

石誌堅忙打圓場，“哥，你去蘇格蘭場是邊個提議的？”

“警司，葛佰！”

石誌堅一聽這個名字，笑了。

記得不錯，上一世這位位高權重的警司大人可是大名鼎鼎的“逃犯”。

此人1954年加警察行列，至1973年因**而獄，十九年共攫取非法財產五百萬港元。

冇錯，就是五百萬，而不是五個億！

此人雖然是個貪汙犯，卻也是個好漢，在獄時麵對記者卻顯得十分坦然，說:“我隻是運氣不好，到點子上了。貪汙在香港警察隊伍中是一種生活方式，就像晚上睡覺、白天起床刷牙一樣，是非常自然的事。“他還表示，在香港警察隊伍中，這種形十分普遍，從上到下，幾乎人人如此，誰都不覺得這是在犯罪。總不可能將整個香港警察一窩端吧？！

因此當石誌堅一聽這個名字就鬆了一口氣，直接端起酒杯對雷說：“去吧！去你的蘇格蘭場！回來後紮職上位！”

雷一臉迷糊，不明白石誌堅怎麼變化的這麼快？剛纔一臉凝重，表猶豫，怎麼一聽是葛佰委派自己去的，就立馬這種態度。

“還有----”石誌堅端著酒杯與雷酒杯輕輕了，“一定要記得給這位葛佰警司送份大禮！記住，價值十萬，二十萬的就好了！千萬不能太多！”

對於這個才貪汙了五百萬就滿世界逃亡的鬼佬警司石誌堅還是很同的，人家不就是想撈點好嗎，乾嘛要把人家想的那麼壞？

還有，這傢夥貪了五百萬就蹲了監獄，雷這傢夥貪了五個億，最後卻逍遙法外，石誌堅真不知道這位葛佰警司知道真相後會不會氣死？！

接下來的話題就輕鬆一些了，不過雷還是有些好奇地問石誌堅，不是要釣魚嗎，現在海關他打通了，船運也搞掂了，連啟資金也有了，到底什麼時候開始垂釣？！

石誌堅冇想到雷好奇心會這麼重，實際上雷這也是被他嶽父大人白飯魚給的，現在他嶽父隔三差五來他家催賬，搞得雷都不敢回去！既然石誌堅說能釣魚賺快錢，他就信了！問題是，到底什麼時候開始？

石誌堅回答很簡單，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