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龍城大酒店”的路上，石誌堅差不多已經搞清楚了這位“大佬賴”的底細，除了是新梅村村長之外，還是安樂汽水廠的負責人，以及和安樂社團位於土瓜灣的扛把子。

1934年，香港安樂汽水廠一些員工，他們離“和聯勝”自立門戶，立了該幫會。因此，和安樂又名“水房”或“汽水房”。

隻不過相比那些大富大貴大魚大的社團扛把子，大佬賴卻擁有中國人傳統的特質，貧窮！

是人都知，土瓜灣乃不地，想要在這裡揾錢，難！

而這位大佬賴的兒子賴東昇，未來卻是澳門大名鼎鼎的富豪梟雄，與傳說中的駒哥爭霸濠江，叱吒一時。

……

大酒店貴賓廳。

大佬賴神采飛揚地坐在宴席主位上，左右兩側各陪坐著一個最多十七八歲的小靚妹。

兩個陪酒的靚妹攬住大佬賴的兩隻胳膊，巧笑嫣然，左邊的幫大佬賴端著酒杯喂酒，右邊的則幫大佬賴佈菜，比大佬賴自己用雙手吃菜喝酒還要練。

“滋溜”大佬賴飲一口酒，看兩眼旁邊靚妹，左擁右抱笑道：“吶，你們兩個不要以為我是人，我很學習的，看到你們如此青春靚麗，我忍不住想要為你們做詩一首！”

“做乜詩呀？正不正經？教教我們！我們也好學習的！”兩個靚咯咯笑了起來。

大佬賴就裝模作樣，“當然正經咯，你們聽好！”

咳嗽一聲：“小荷才尖尖角，荷包蛋上兩顆棗；土瓜灣裡藏雙，一個摣來一個！”

“你好壞呀！”

“簡直壞了！”

兩個靚妹拿拳捶打大佬賴。

大佬賴一臉得意，對付人他最有辦法，彆人給人買服買包包，他單憑一張就能讓們爽得哇哇。

打鬨過之後，大佬賴惦記著正經事兒，這纔不得不從兩個靚妹懷中掙出來。

隻見他襯衫袖口高高挽起，出手臂和口的刺青，滿臉地對坐在陪坐位置上的石誌堅說道：“石老闆，講真，你太對我胃口了！我覺和你相見恨晚！來，我們乾一杯！”

石誌堅笑了笑，也端起酒杯起。

旁大聲雄，以及大佬賴邀請來的五位汽水廠負責人也都站起來，一起端了酒杯。

“賴廠長，我是做生意的，今天能夠認識你這樣的朋友，也是高興至極！”

“哈哈哈，爽快！來，乾杯！”

眾人一杯酒下肚，繼續談笑風生。

……

須臾。

又痛飲幾杯酒，全都麵紅耳赤。

石誌堅見時機差不多，就直接提出想要收購土瓜灣汽水廠，讓大佬賴開個價。

大佬賴聞言哈哈一笑：“石老闆，既然你這麼夠意思，我也就不藏著掖著，錢，我不問你多要，但有一個條件你必須要應承我！”

“卻不知道賴廠長你的條件是什麼？”石誌堅出一支香菸咬在角。

旁邊坐著的大聲雄很是機敏地取出火柴幫他把香菸點著。

石誌堅拍拍大聲雄手背，表示謝，這才又扭臉看向麵紅耳赤的大佬賴。

大佬賴笑了，端起一杯酒吞下，啪地一聲放在桌子上，因為飲酒緣故，眼中佈滿。

“我的條件很簡單，工廠賣給你可以，但你不能辭退我的工人！”大佬賴裡噴出一口酒氣，“從我進廠開始他們就跟著我搵食，現在工廠破產，我不能自己吃飽肚子，不管他們死活！”

說到這裡，大佬賴猛地掃向那五名工廠骨乾，“你們倒是告訴這位石老闆，為乜你們肯我作大佬賴？”

那五人也站起來，齊聲道：“因為大佬你隻有一口吃的，就絕不會忘記我們這些苦哈哈！”

“說得對！”大佬賴大讚一聲，隨即俯盯石誌堅，“現在，你還願不願意收購我們的工廠？！”

石誌堅夾著香菸了一口，然後對大聲雄使個眼。

大聲雄當即從餐桌下來拎起一公文箱，打開，裡麵全都是嶄新港幣。

“這裡是十萬，我計算過，買下你們工廠已經綽綽有餘！”說完，石誌堅又從懷中掏出錢夾，從錢夾掏出三千塊錢，丟在箱子裡，“不要說工廠的所有工人了，就連門口那三條狗，我也要留下！”

大佬賴等人看著那些錢，聽著石誌堅話，目瞪口呆。

忽然，大佬賴哭了，哭得稀裡嘩啦，搞得旁邊兩個陪酒靚妹手足無措，一個遞紙巾，一個幫忙捶背。

大佬賴哭完，了一把眼淚，又拿紙巾擤一把鼻涕，這才抬頭紅著眼睛對石誌堅說：“工廠，是你的了！”

又有誰知道，他大佬賴為了這家汽水廠費儘心，想要救活它，養活那些工人，可惜他能力不夠，還是眼睜睜看著它破產倒閉，看著那些工人無事可做，看著那三條看門狗得瘦骨嶙峋，卻冇飯吃！

冇飯吃！

好可憐！

但是現在，當他把廠子賣給石誌堅之後，那種依依不捨，還有那種不甘心卻又是鑽心的疼。

疼得他這個漢子忍不住哭出來。

“大佬，這是個大喜事啊！”

“是啊，以後工人就都有飯吃了！”

眾人安大佬賴。

大佬賴這才忍著心酸，說：“你們說的對，今天最重要是開心！大家都有飯吃，應該開心纔對！來，我們喝酒！”

大佬賴和眾人再次痛飲。

不過可以看得出大佬賴並不是很開心。

工人有飯吃，但他呢，作為廠長他的命運就是“卸磨殺驢”，為那隻被殺掉的驢子！

石誌堅這時候左手夾著香菸，右手端起酒杯，起走到大佬賴邊，笑道：“有句話我未講完，這家廠子的廠長，還由你來做！”

“什麼？！”大佬賴端著酒杯一臉驚愕。

其他人也都傻呆呆地看著石誌堅。

按照一般做法，很多人在收購工廠之後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把廠長以及管理層中紮眼的開除掉，免得他們抱團搞破壞。

石誌堅著酒杯輕輕與大佬賴拿著的酒杯一，笑道：“你瞭解工廠，瞭解工人，所以我選你繼續做廠長！怎麼，你不願意？！

大佬賴眼圈一紅，他怎麼會不願意？

當即，大佬賴舉起酒杯當著石誌堅麵一飲而儘，道：“從此之後，我聽石老闆調遣！”

啪！

酒杯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