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誌堅開車載著老姐石玉從灣仔警署趕赴九龍石硤尾。

作為律師的胡俊才一路跟隨，不過份卻從大律師變了小跟班。

石誌堅需要開車，冇工夫聽石玉訴苦，石玉就一把鼻涕一把淚把自己被冤枉抓進警局的事兒倒豆子般對胡俊才說起來。

胡俊才就豎起耳朵，打起萬分神做出傾聽模樣，還時不時給石玉遞手紙，讓眼淚，擤鼻涕。

石玉原本覺得胡俊才長相猥瑣，留著中分頭若是再穿了唐衫挎了盒子炮就是典型的漢。

冇想到胡俊才這麼善解人意，在訴苦的時候還不斷安，鼓勵，讓石玉都不好意思了，覺得這人長得挫，心眼還算不錯。

……

回到石硤尾，停好車，石誌堅攙扶老姐從車上下來，距離老遠就看見大蝦叔，慶林嫂，劉三哥，臭魚明等人在前麵黑地等著他們。

看見石玉安全回家，眾人全都鬆了一口氣。

“玉，你回來了！”劉三哥迎上前大笑道。

“跛腳，歡迎你回到石硤尾！你不在冇人罵我，我好不舒服的！”臭魚明也後麵跟著嘻嘻哈哈。

石玉就瞪了臭魚明一眼，掙開石誌堅的攙扶，然後雙手叉腰戟指臭魚明：“你這臭魚明，要是喜歡捱罵，我以後每天罵你多次！”

“恭喜明哥，以後玉姐要免費罵你咯！”

“玉姐的罵功可是石硤尾第一，明哥你頂不頂得住？”眾人起鬨道。

臭魚明就使勁兒撓頭：“去去去！你們這幫撲街，你們邊個冇捱過罵？還好意思說我！”

大傢夥嘻嘻哈哈簇擁著石誌堅和石玉回到他們居住的地方，推開門，再一看房間，原本滿屋狼藉，此刻卻被整理的乾乾淨淨。

石玉看了一眼石誌堅：“你收拾的？”

石誌堅搖搖頭。

臭魚明站出來揹著手，裝模作樣地咳嗽一聲：“不要謝我，我手賤咩，於是就和大傢夥一起把這裡打掃乾淨咯！”

朱三婆拄著柺杖巍巍走上前對石誌堅道：“明仔他們有心了，你一走他們就過來幫忙打掃！”

石誌堅二話冇說，從懷中出錢夾，掏出兩百塊錢遞給臭魚明道：“多謝！這點錢你拿去和大家飲酒！”

臭魚明忙擺手，“我們什麼都冇做，怎麼能拿這麼多錢！”

旁邊人笑道：“臭魚明，什麼時候學得這麼君子了，以前你可是見錢眼開的！”

臭魚明瞪了那人一眼，石誌堅卻笑著把錢塞到他手中，又拍拍臭魚明肩膀：“大家都是好鄰居，麻煩你了，帶著大家飲酒先！”

放到以前，倘若石誌堅這樣大手大腳花錢，定會被石玉責罵，此時石玉卻冇反對，隻是兌嗆臭魚明：“不想要還過來，我改日請大家飲酒！”

臭魚明忙嬉笑著把錢塞進口袋：“玉姐你不開口還好，這麼一說，我臭魚明要帶大家飲酒先！邊個想要飲一杯，走咯！”

在臭魚明的招呼下，原本圍堵在石家門口的眾人當即熱熱鬨鬨地離去。

石誌堅這邊又掏出一百港幣遞給了朱三婆，謝幫忙照顧寶兒。

朱三婆死活不肯要，說收了這錢是要折壽的，平時石玉幫了自己許多，自己隻不過做了一點小事兒。

等到朱三婆離開之後，石玉看了躺在床上睡的薑寶，這才安心。

回過頭，石玉就問石誌堅在警局怎麼認識那麼多人，看樣子都還厲害。

石誌堅就歎口氣，把自己這段時間經曆的一切全都托盤說出，再無瞞。

開工廠這事兒石誌堅已經對石玉說過多次，可惜每次石玉都將信將疑，不，準確地說本不信。

工廠是那麼好開的？人工，地皮，機，還有手續等七八糟的東西，那可不是窮人可以玩的轉。

可是現在石誌堅這麼一說，石玉又生死走過一遭，就算再怎麼執拗，卻終於有一點點信了。

細佬有出息了！

開工廠了！

了不起了！

能賺很多錢！

不但有人送車，還認識那麼多大人！

喜極而泣！

石誌堅的經曆實在是太匪夷所思。

任何人聽到了都難以置信，至石玉還覺一切像是在做夢。

好不容易等石玉緩過勁兒，立馬抓住石誌堅手說道：“阿堅，你以後可要謝謝那兩位先生！尤其那個什麼雷的，我看架子很大，好像很犀利的樣子！”

石玉回想起在審訊室況，大背頭雷給的印象實在太深刻。

“那個雄的就差了一點點！一開始擺出那麼大架子我還以為是頭大老虎，冇想到卻是一隻小貓仔，過來幫忙救我卻被那個撲街奚落了一頓，好不中用的！”

石誌堅哭笑不得。

旁邊胡俊才聽得角直。

雄是誰？

香江四大探長！

要不是雷忽然上位，估計現在整個香江警界都是雄的天下！

就是這樣的梟雄，在石玉眼中竟了不中用的小貓仔！

石玉哪裡知道石誌堅和胡俊才兩人想法，又道：“這次我能轉危為安，除了阿堅請來貴人相助，還要謝一下咱們死鬼老豆，要多謝他在天之靈保佑才行！”

說著，石玉就準備收拾東西，真心真意地祭拜一下早已去世的老爸。

石玉祭拜的方式很特彆，人家祭拜祖宗都是把照片，牌位什麼的準備好，再弄些水果饅頭，點上香燭磕頭禱告。

石玉卻把一部手搖式鞋機擺在案臺上，前麵放了一缺了豁口的小香爐，和弟弟石誌堅一起點香祭拜。

作為外人胡俊纔看得目瞪口呆，卻哪裡知道石誌堅老豆死的早，連照片都冇留下來一張，隻留下這部曾經養家餬口的手搖式鞋機。

石玉很虔誠地做了禱告，讓死鬼老豆繼續保佑弟弟和兒平平安安健康，最後才到保佑自己，讓自己無災無難快點給細佬娶上媳婦，然後讓石家開枝散葉，子孫滿堂。

石誌堅卻隻是很敷衍地了香，雙手合十拜了三拜。

對此石玉很不滿意，批評細佬冇誠意，石誌堅就說死鬼老豆不喜歡食香燭的，最喜歡飲酒，改日買了五加皮過來給他敬酒。

……

祭拜完死鬼老豆。

石玉回屋照顧寶兒睡覺，石誌堅則一屁坐在床上，姿態慵懶地靠在疊好的被子上，掏出香菸磕出一支遞給胡俊才。

胡俊才忙躬上前，雙手接過。

石誌堅把香菸咬在上，還冇等他掏出火柴，胡俊才已經先把火柴劃著，躬幫他點燃。

石誌堅用手拍了拍胡俊才手背，表示謝，這才地了一口。

胡俊才取了香菸放在鼻尖聞了聞，卻冇敢點燃，而是架在耳朵上，這才姿態恭敬地伺候一旁。

對於胡俊纔來說，今天發生的事太過震撼。

講真，以前胡俊才認識石誌堅的時候，認為石誌堅也就是個開工廠的一般商人。

當初幫石誌堅降服和記鬍鬚勇那幫江湖人，也算見識了石誌堅詭詐狠辣的手段。

可是今天，胡俊才卻又見識了石誌堅驚世駭俗的人脈。

認識雄！

認識雷！

這兩位大佬單挑出來一個，跺跺腳就能讓香江震三震，可是今天卻一腦全跑來幫石誌堅救人。

單憑這一點，石誌堅就足以讓胡俊才刮目相看。

何況，胡俊才還看到石誌堅怒罵跛豪----伍世豪！

伍世豪是誰？

當今義群大佬！

兇狠毒辣，殺人不眨眼！

可就是這麼一個兇神惡煞，卻被石誌堅罵得狗淋頭。

當時胡俊才恰好跑到車外麵菸，躲在一旁，卻聽得清清楚楚！

可想而知那一刻胡俊才心的震撼，簡直炸裂。

石誌堅瞟了胡俊才一眼，有節奏地彈了彈菸灰：“看你模樣是不是有話同我講？”

胡俊才稍微猶豫了一下說道：“唔好意思啊，石先生，今天冇能幫到你什麼忙，我很自責！”

冇想到胡俊纔會主道歉，石誌堅不笑道：“冇什麼好自責的，你已經儘了自己本分！何況我還有兩件事需要你幫忙。”

“乜事？如果我能做到，定會儘力而為！”

石誌堅夾著香菸用尾指撓了撓眉梢：“第一件事很簡單的，我準備搬家，想要找一棟房子，最好是在灣仔聖保羅小學附近的唐樓，你幫我留意一下！你是做律師的，什麼頂手費，租賃費可以先幫我搞定！”

這個年代租房子很講究。

港英政府為了緩解香港人居住環境，限製了房租的最高價碼，可是為了搵錢，很多房東就彆出心裁地搞出了一個“頂手費”。

往往千尺的房子租賃費不高，租賃下來一年不過七八千港幣可是“頂手費”卻要上萬。

石誌堅不願意在這上麵心，於是就把這個工作給了胡俊才，律師嘛，合約手續這方麵最在行。

胡俊才一聽是這事兒，當即拍脯保證，三天一定搞定。又問石誌堅隻是租賃冇考慮購買？石誌堅回答遇到合適的也可以買下來，一次付款。如此一來，胡俊才心裡就更有底兒了。

“至於第二件事，”石誌堅夾著香菸沉了一下，剛要開口，就聽見外麵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一個聲音道：“石先生在嗎？我是探長手下阿貴。爺問你有無時間，他想請你去九龍舫食宵夜！”

石誌堅笑了，夾著煙指了指胡俊才：“第二件事呢，就是陪我去九龍舫看場戲，順便食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