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角，雄彆墅。

與之前車水馬龍況相比，現在家門可羅雀，彆說紛紛帶著賀禮前來道賀的客人，連個都冇有。

冷清的客廳，原本擺滿了各種禮品的地方清的一空，連帶雄最喜歡的古董字畫，也全都被人摘掉，顯得空空如也。

雄躺在搖椅上，椅子上下晃著，他旁邊放著唱片機，唱片機上麵正在播放粵劇名伶新馬師曾的《客途秋恨》。

雄的忠實部下何金貴守在一旁，其他管家傭人全都被趕去一旁。

雄打著拍子，裡唱道：“涼風有信，秋月無邊，想我雄的愁緒好比度日如年！”

何金貴在一旁忍不住躬道：“爺，你這詞兒唱錯了吧？”

“冇錯！我清醒的很！”雄順手拿起旁邊桌子上的茶碗，瞇著眼抿了一口茶水，然後揚起脖子讓茶水在裡滾一圈潤了嚨，這才一口吞下。

“這幾年那些撲街不是跑到索要，就是打電話威脅，讓我把吞進肚子裡的東西吐出來！”

“金銀財寶還好說，鮑參翅肚呢？我全都吃了，難道讓我再拉出來？食屎咩？！這幫撲街！”

何金貴當然明白雄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當初大家都以為雄要紮職上位，為油尖旺新探長，全都帶了東西過來結，冇想到一夜之間形勢大變，雷不但上位，還把雄狠狠踩了下去。

如此以來，那些送禮的可就不答應了，紛紛上門討要東西。

雄磨破，把還冇暖熱乎的東西全都還了回去，可是那些已經吃下了的，還用用了的怎麼還？

“對了，阿貴，大姨太，二姨太，三姨太，還有四姨太呢？怎麼不見們人影？”

何金貴了，言又止。

雄是什麼人，一看他模樣就知曉了原因，抄起茶碗啪地摔碎在地上，“這四個上不了檯麵的臭人！怕我向們索要那些綾羅綢緞，金銀首飾咩？我雄就算再怎麼落魄，也不會從自己人手上打秋風！”

何金貴忙道：“四位姨太太也是擔心爺你火氣太旺，怕您生氣，所以才躲了起來。”

“躲得好！平日裡嘰嘰喳喳，省得我耳朵子清淨！”雄上這樣說，眼神卻是要噴出火來。

那幫捧高踩低落井下石的人躲著自己倒也罷了，連自己的人都把自己當了瘟疫，這種覺真不好！

就在雄生悶氣的時候，外麵鬥強稟報說：“爺，外麵有人找！”

“又是哪個撲街找我？我這裡已經冇東西可賣了，讓他滾回去！”雄怒道。

“是石誌堅。”

“呃，皮特堅？”雄眼珠子一轉，“他找我做咩？來看我笑話？諷刺我？”

“這個，他說有要事找你商談。”

“找我商談？他是雷麵前的紅人咩，這個大家都知道的！不去找雷卻來找我，搞乜鬼？讓他進來！”雄剛說完，又道：“慢一點，讓我整理一下儀容儀表先！阿貴，你看我這鬍子拉碴的要不要打理一下？把我頭髮梳理一下！老子輸人不輸陣！”

……

須臾，石誌堅被邀請進大廳。

雄換了服，神抖擻地在太師椅上麵端坐著，擺著大探長的架子，裡咬著大雪茄，乜斜眼瞅著石誌堅。

石誌堅朝他抱拳：“探長，你好！”

雄冷哼一聲，拿著姿態，緩緩吐出一口煙霧：“皮特堅咩，你來找我有什麼貴乾？”

“爺，我阿堅就好了，皮特堅太生分。”

“不生分！我記好好的！隨時用這個名字提醒我，老子就是被這個皮特堅搞得狼狽不堪！”

“爺，你這樣說就太置氣了，大家都是年人，何必呢？”石誌堅一邊說著，一邊很不客氣地自己找了一把椅子坐下，還回頭衝何金貴說：“有茶冇有，來一杯？”

何金貴“呃”了一下，看一眼雄。

雄：“去吧，看我做咩？難道我雄連杯水都請不起？有飲水飽，無水飲飽！我現在落魄了，隻能請皮特堅先生飲一頓飽水咯！”

“有勞！”石誌堅始終麵帶微笑。

很快，茶水上來，雄原以為石誌堅找自己有事兒，會主提出來。

可石誌堅卻慢吞吞的飲著水，活像八輩子冇喝過似的，品咂抿弄，一杯碗茶是被他玩出十八般花樣。

雄最後沉不住氣了，“好了，皮特堅，我服了你！你煉氣的功夫我佩服之至，說吧，今天有咩事找我？”

石誌堅這纔像泡妞一樣，把星眸深深地刺雄眼中，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等雄快要抵擋不住挪開目時，石誌堅這才慢悠悠地說：“我想要請爺幫忙救一個人，被冤枉盜，被羈押在灣仔警署。大家都知道的，灣仔探長馮英是爺你的屬下，隻要你一句話，就能搞掂此事！”

雄笑了，端起茶碗抿口茶，“敢問那位被羈押的是你什麼人？”

石誌堅語氣深沉：“在下阿姐。”

雄笑得更燦爛了，“哦，是你阿姐呀！皮特堅，我越發佩服你了，你阿姐在羈押室罪，你卻還在這裡慢條斯理同我飲茶，我應該說你涵養功夫好呢，還是話你無？”

石誌堅放下茶碗：“倘若我一開口就有求於你，你會答應嗎？”

“不會！”雄搖頭。

“那就是了，那麼現在呢，你是不是有些好奇了？”

雄：“呃----”

他不得不承認，石誌堅這麼一搞，他還真就有點好奇了。

石誌堅繼續道：“倘若我一上來就開口求你，勢必會被火頭正盛的你直接轟出去；相反，現在我慢悠悠地同你品茶，與你講了這麼多，你就會心生好奇，那麼我就有了迴旋餘地。”

雄閉上了眼，這個皮特堅真不是東西，連這都算計！

猛地睜眼：“好吧，我承認很好奇！你為什麼選我？為什麼不求你的雷探長幫忙？他現在是總華探長咩，小手指就能把你阿姐撈出來！”

石誌堅笑了：“至於原因嘛，很簡單-----因為我想要幫你！”

“呃，你有無搞錯？”雄楞了一下，“你來這裡求我幫忙，卻反過來說是在幫我？”

連站在一旁的何金貴也一臉懵，覺得這石誌堅的腦迴路有些出人意料。

石誌堅起整理了一下領帶：“爺，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現在是怎樣的形勢。我幫哥坐了總華探長位子，卻惡了你，估計你恨不得把我碎萬段！”

雄翻白眼。

何金貴心說，說輕了小子，爺上早把你碎萬段了千百次！

“可現實呢，不會因為你不服輸就會改變！錯了就要認，捱打要站穩！爺，你也是老江湖了，這些話我不說你也該明白是什麼意思。”

雄虎目一睜：“你在教我做事？”

“錯！我是在提醒爺，現在就是個機會！你幫我，就等於向哥示好，那樣以來你們原本僵的關係就會緩和！哥為人很現實，爺你是個人才，他不會棄之不用，隻要爺肯委屈一下自己，以後你還是大探長，還是叱吒風雲的雄！”

何金貴湊上前：“爺，他說的好像很有道理！”

雄：“滾一邊去！”

石誌堅微微一笑：“彆的我也不再多說，機會給你了，爺你自己把握住，告辭！”

說完，石誌堅轉就要走。

雄眼珠子轉了轉，猛地一咬牙，起道：“皮特堅，哦不，石先生！你阿姐乜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