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滿臉哀求的孩，石誌堅覺得對方似乎有些麵，尤其那雙靈的眼睛，像是在哪裡見過。

孩揹著小男孩，雙手抓著石誌堅袖，一雙大眼睛充滿哀求和驚恐，生怕他跑掉。

石誌堅冇有掙，也冇說什麼，手了小男孩的額頭。

額頭火熱，滾燙，像燒紅的烙鐵。

“他燒了多久？”石誌堅問。

“差不多兩天。”孩忙說。

“兩天？怎麼這時候纔想起看病？”石誌堅皺了皺眉頭，“你知不知道發燒久了會死人的!”

孩嚇了一跳，“我不知道……我，我冇有錢！以前他發燒隻要點黃連進他裡，就好了的！我弟弟他要死了嗎？”

孩的淚水直接湧了出來，吧嗒落地。

石誌堅見孩哭得稀裡嘩啦，忙說：“你把他給我先！”

孩愣神的時候，石誌堅已經手把男孩從單薄的背上抱了下來。

石誌堅雙手橫抱小男孩，對孩說：“跟著我，前麵不遠有家西藥店！”

孩楞了一下，見石誌堅抱著弟弟離開，忙追了上去。

後那些人還在指指點點：“這可是疍家啊！”

“是啊，幫了疍家要倒黴一輩子的！”

香港人很迷信，也很忌諱一些東西。

疍家人一輩子生活在海上，冇資產，冇份，冇地位，在很多人看來就是上輩子犯了罪被老天爺懲罰，如果幫了他們就等於和老天爺作對，會遭到報應。

石誌堅可不信他們鬼話，抱著小男孩徑直朝五百米外的西藥店奔去。

……

西藥店開著門，一個鬼佬醫生正在給一位白髮老者量。

老者穿紫唐衫，白髮蒼蒼，長眉斜飛，麵相很是霸氣。

“親的振，你的偏高，這段時候最好注意，不要飲酒吃油膩的東西，更不要熬夜，尤其不能去舞廳找小姑娘。”

“謝謝你，湯姆遜先生！我聽你的，不再吃紅燒，也不再去歌舞廳，不過這找小姑娘麼……冇有們，我覺得自己會死的更快！”

湯姆遜翻白眼：“對於你特殊的嗜好，我無言以對！”

“那是你不知道，我和年輕孩在一起有多快活！”白髮老者出老頑般的笑容。

就在兩人談著的時候，石誌堅抱著小男孩闖了進來，喊道：“醫生，請問哪位是醫生？這個孩子高燒兩天了，您快幫忙看看！”

湯姆遜扭頭看去，然後又看向老者。

老者說：“你還是先幫忙看看吧，孩子重要，我這病都是老病了！”

湯姆遜這才起走過去拿了聽診準備給小男孩檢查。

在湯姆遜的示意下，石誌堅把男孩放在了病床上。

孩這時候也跟了進來，神張地看著床上弟弟。

湯姆遜稍作檢查就說：“是扁桃腺發炎引起的高燒！要趕快消炎和退燒！”

孩聽不懂，忙看向石誌堅。

在這麼多人中隻有石誌堅肯出手幫，早已把石誌堅看了唯一可以信賴的人。

石誌堅對鬼佬湯姆遜說：“那就先給他服用一些青黴素，順便打一針退燒針，如果可以的話，再用冷水或者冰塊給他額頭敷！”

湯姆孫詫異地看著石誌堅一眼：“你懂醫？”

石誌堅忙搖頭，“我隨便說的，不太懂。”

上一世隻要經曆過發燒，就都知道這種簡單的治療方法，藥和理療法雙管齊下。

隻是現在是香港六十年代，很多人連字都不認識，又怎麼會懂這些東西。

湯姆遜畢竟是這一帶有名的西醫，雖然男孩燒得的很厲害，他卻拿的很穩，紮針，服藥，一氣嗬。

孩趴在床頭，看著弟弟，臉上還掛著淚滴。

那個白髮老者看著孩道：“放心吧，小姑娘，你弟弟會冇事兒的，湯姆遜醫生的醫在這一帶可是頂呱呱！”說完還豎起了大拇指。

石誌堅看了老者一眼，然後對孩說：“你弟弟會冇事兒的，你在這裡稍等一會兒。”

“你要做什麼？”孩見石誌堅要走，忙手拉住他。

“我買點東西，順便結賬。”石誌堅說完就離開了床邊。

孩看著他，生怕他不回來。

老者就笑著說：“姑娘，不錯啊，你男仔很疼你！”

孩忙擺手：“錯了，他不是我朋友。”臉頰浮上一紅暈。

“呃，不是你朋友？”老者詫異地看了看孩，孩雖然穿得破舊，卻長得很是靚麗，柳眉杏眼，櫻桃腮，尤其眼眉之間充滿了靈，竟然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胚子！

“才十六七歲就這麼楚楚人，倘若長大了那還得了？”

白髮老者也算閱人無數，尤其見過不青春靚麗的孩子，此刻與之一比，竟判若雲泥！

床上小男孩了一聲，孩忙回頭握住弟弟的手，“阿弟，你醒了？”

男孩睜開眼看了看，說了句：“姐，我！”

……

差不多過了十分鐘，就在孩擔心石誌堅不回來的時候，石誌堅再次回到西藥店。

“賬我已經結了。對了，這個你試試合不合腳。”

孩一愣，發現石誌堅手中拿著一雙黑布白底的式布鞋。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揹著弟弟一路從海邊跑過來，臟兮兮的，並且腳上有很多繭子，有的地方磨破了，還流著。

“這個我……”

把腳使勁兒往後了，想說自己的腳太臟，石誌堅卻蹲下，直接抬起的左腳，拿了鞋子幫穿上。

“不，不可以！先生，我，我……”

孩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一張臉早已紅了蘋果。

當石誌堅幫把鞋子全部穿好時，孩整個人都已經僵了。

這輩子從冇人對這麼好過！

甚至於，從冇有幻想過自己能有一雙鞋！

一雙布鞋最便宜也要兩塊錢！

需要賣好多好多的蓮子才能買一雙鞋！

何況，還要存錢，還要讓弟弟上學，不再想這樣一輩子在海上漂泊！

“先生，這雙鞋子……我以後會還你錢的！還有我弟弟的醫藥費，你告訴我什麼名字，住在哪裡，我會還給你的！”

石誌堅看著孩笑了笑，“你忘了嗎？我們認識的，我買過你的蓮子！”

孩臉霎時紅了，忙低頭抓髮辮。

實際上在此之前也早認出了石誌堅。

那夜，是賣蓮子掙錢最多的一次。

又哪裡會忘記那個說話斯斯文文，心眼超好的年輕人。

見孩低著頭，石誌堅就笑道：“你蘇薇對不對？名字很好聽的！”

孩的頭垂的更低了，手指纏繞髮一圈又一圈。

“吶，你想要還錢也可以，我在元朗開了工廠，你要是願意可以去那裡打工，我正準備招人！”石誌堅開玩笑道。

孩猛地抬起頭：“真的？”

石誌堅笑笑：“我講笑的！照顧好你弟弟先！”

石誌堅說完，轉準備離開西藥店。

孩不知道哪裡鼓起的勇氣，忽然道：“先生，我可以問問你嗎，你為什麼要幫我？”

石誌堅回過頭，微微一笑：“因為我也是彆人細佬，我阿姐和你一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