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誌堅按照印度三哥的指點，搭乘大廳新裝的升降梯，直接升直五樓。

大樓翻修不久，走廊牆壁雪白明亮，鼻翼嗅到淡淡的油漆味。

石誌堅沿著走廊按照大樓指示圖走，很快就來到徐世建的總經理辦公室。

辦公室門口，設立了一個接待臺，一名打扮時髦的孩子正百無聊賴地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聽到腳步聲，機警地抬起頭，看向石誌堅道：“先生，請問你找誰？”

石誌堅衝笑笑，“既然來五樓，當然是找徐世建徐先生咯！”

“你找徐先生有什麼事？他正在辦公室開會。”

“我石誌堅，是徐先生的朋友！現在找他有重要事，麻煩你傳達一聲。”

孩起看看窗外，外麵還下著瓢潑大雨，能在這時候過來，看起來事真的很急。

當然，孩之所以會這樣想，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石誌堅長得夠靚仔。

“您稍等一下。”孩移步走到會議室門口，輕輕地敲了敲門，隨即把門推開一條門，對著裡麵說了幾句。

須臾，孩轉回來，對石誌堅道：“徐先生說你現在可以進去。”

“多謝！”石誌堅又衝孩笑了笑。

剛走到會議室門口，石誌堅就聽到裡麵傳來嗬斥聲：“這些檔案全部拿去重做！我有講過的，每個細節都要給我抓好，不要以為我不盯著你們，你們就可以懶！”

石誌堅敲了敲門，隨即推門進。

……

會議室，地上撒滿檔案，徐氏集團大爺徐世建站在主席桌旁，敞開西裝，雙手叉腰，正在氣勢懾人地對著兩名手下發脾氣。

見石誌堅進來，徐世建隻是輕蔑地瞥了一眼，然後又指著兩名手下鼻子：“現在下去給我重做！立刻，馬上！GO-----！”

兩名手下不再猶豫，忙撿起地上撒落檔案，抱頭鼠竄。

等到兩名手下離開以後，徐世建這才朝外喊：“朱迪，端兩杯咖啡進來！”又指指旁邊椅子，對石誌堅說：“請坐！”

石誌堅在椅子上坐下。

徐世建拿起桌子上的打火機點燃一支登喜路香菸，用手指了眉宇，這才手肘支撐在椅子臂上，乜斜石誌堅道：“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對了，你是誰誰來著？”

“我石誌堅，三朋友。”

“哦對了，你是我三弟的朋友，我在碼頭有見過你。”徐世建吸口煙，吐出個菸圈，“那你找我有咩事？”

石誌堅從懷中取出五十萬支票，“這是五十萬，洪義海蔘加競投的保證金！”

徐世建愣了一愣，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熠熠發的鑽表。

“時間恰恰好！蠻有意思的！不過我很好奇，為什麼你要送錢過來？”徐世建瞅著石誌堅，眼神充滿玩味。

石誌堅笑道：“因為魏書不收支票，我隻好親自送來給你！”

徐世建笑了，手指著支票敲了敲桌子，“支票也是錢，還是渣打銀行的本票，為咩不收？對了，這錢是你的嗎？我聽說洪義海那位張先生很吝嗇的，不要說五十萬，就算是五萬塊都不願意拿出來！”

徐世建在設計競投前早已對洪義海有所瞭解，在他眼裡，像張九鼎那種人，就是被時代淘汰的失敗者！連五十萬都不敢拿出來搏，還有什麼資格守住碼頭？！

石誌堅點點頭，正要開口說明，那位接待臺孩敲敲門，隨即用托盤端了兩杯咖啡進來。

徐世建指指石誌堅那邊，“給客人先！”

孩就分彆在石誌堅和徐世建麵前各放一杯咖啡，然後又抱著托盤出去，後退一步，把門帶上。

徐世建等孩出去後，又指指石誌堅麵前咖啡道：“飲咖啡！我專門從意大利帶來的，你是三朋友，纔有得飲！”語氣表麵親熱，實則傲慢。

石誌堅剛要開口，徐世建卻又彈彈菸灰，“你還冇回答我，你和洪義海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要幫他們支付這鉅額保證金？”

從頭到尾，徐世建都是質問語氣，掌控全場。

石誌堅不急不緩，端起咖啡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雙眼微閉，似乎在慢慢品嚐。

徐世建等待他回答，石誌堅卻又慢悠悠地對著咖啡吹了吹，再抿一口，再品嚐，回味兒，姿態做足。

徐世建笑了，把手中香菸狠狠碾滅在菸缸道：“石先生是嗎，你可知我時間寶貴，並且很冇耐！”

石誌堅放下咖啡，雙眼平視徐世建：“五十萬的確是我的，洪

義海拿不出錢，我幫襯一把，這應該冇有什麼問題吧？”

徐世建挑挑眉，“冇有！錢是你的，你想怎麼花就怎麼花！”

“那我親自拿錢給你也冇問題吧？”

“冇有，你是我三弟朋友嘛，我百忙之中和你見一麵，也無傷大雅！”

“那我請你幫個忙，拿了這五十萬之後，繼續把碼頭承包給洪義海，這有冇有問題？”

徐世建笑了，站起，雙手撐在桌子上俯視石誌堅：“你說呢？你隻是我三弟朋友，我為咩要給你麵子？碼頭是我的，我想給誰，就給誰！”

“大，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石誌堅毫冇被徐世建的氣勢倒。

徐世建哈哈一笑：“考慮？那就給我一個必須考慮的理由！”

石誌堅不急不緩，從懷中出一遝照片，往徐世建麵前一丟：“這，算不算理由？”說完，端起咖啡再次品嚐，毫不去看徐世建的反應。

徐世建低頭看了看照片，一開始還冇什麼，認為石誌堅在故弄玄虛，可是馬上他臉就變了，急忙拿起一張照片仔細看了兩眼，再拿起其它的仔細檢視。

“你這是在威脅我？”徐世建瞪著石誌堅。

“錯了，我是來和你朋友的！”石誌堅放下咖啡，也站起來，雙眼平時徐世建，語氣顯得很真誠。

“大，正因為你是三的好大哥，我纔會這麼晚送照片過來！倘若這照片上的容流出去，對於徐氏航運將會產生怎樣的影響，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頓了頓，石誌堅控製好語速：“大家都知你為了公司好拚的，這麼晚還在開會就是很好的證明！三也常說你為人勤勉，很多時候想要吃頓團圓飯都不可得！”

“像你這樣的人，我好欽佩的！但樹大有枯枝，航運公司又這麼大，難免會出現一些害群之馬。曾管事這次搞走私，我想你是不知道的，倘若知道一定會阻止！”

“但現在事已經發生了，我作為三朋友總不能眼睜睜當做什麼都冇發生！此事騙得了一時，騙不了一世！何況曾管事此舉，對閣下的航運公司破壞很強，要是不阻止，難免留有後患！”

“思前想後，我覺得自己必須要做些什麼才行。本來我打算把這份照片寄去柴灣嘉業街18號《明報》總社的！不說你也許不知道，我和《明報》社長查先生是莫逆之，他最近正在籌備一本武俠小說《鹿鼎記》，尚未公佈細節，而這事兒隻有我知道，倘若不信，你可以去問問！”

石誌堅滿跑火車，並且車速極快。

“查先生最鐘意寫社評，並且文筆犀利，這一點你應該也很清楚！我原本想把照片給他，讓他好好幫助貴公司剷除害群之馬，但仔細一思考，覺得家醜不可外揚！而你又是三的好大哥，我想你一定會好好理此事，所以才深夜冒雨前來，敞開心扉與你秉燭長談！”

“倘若我這舉真的冒犯到了你，讓你有所誤會，還請徐先生多多見諒！”石誌堅說完，還朝徐世建抱了抱拳，不管是語氣還是態度，全都充滿了真誠。

徐世建都不知道石誌堅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那句話該信，哪句話不該信，臉變了又變，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石誌堅見徐世建表難以抉擇，就歎口氣道：“看起來大你是想要大義滅親，明白！”

說著話，石誌堅就手去撿剛纔丟在桌子上的照片。

“慢著！”徐世建手攔住，“阿堅，既然你是三弟的朋友，就也是我的朋友！一切都好商量！”

石誌堅笑了，雙手掙反過來握住徐世建的手：“說得好！我也最鐘意大你這樣的朋友！重重義，義薄雲天！”

……

當石誌堅從航運大廈重新走出來的時候，外麵的暴風雨業已稍停。

此刻，的馬路上又開始有了行人。

販賣細蓉的小販挑著擔子，高聲吆喝著生意，鞋的鞋也支起架子，開始今晚第一單買賣。

還有那些姣婆花，一個眉飛舞地勾搭著那些街頭鹹佬。

剛纔還無影無蹤的巡邏警察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揮舞著警，吆喝著不聽話的行人，裡罵罵咧咧：“撲你個街！頂你個肺！邊個走路不長眼睛？”

石誌堅站在大廈門口，深吸一口氣。

因為此刻在他眼前黑的全都是人。

全都是洪義海的人！

以大聲雄，陳金龍，陳金虎為首，旁邊還站著之前拉黃包車載石誌堅的苦力強，番薯昌，啞仔勝，大頭，以及哨牙堅等人！

所有人都張無比地看著石誌堅，連大氣都不敢，等待他說話。

石誌堅低頭攏著火柴點燃一支香菸，抬起頭從裡吐出煙霧：“搞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