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無所為也是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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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唐看著展易之離開，不由納悶了，「他走了，皇上那邊怎麼這麼安靜？就他平時那黏糊勁，現在居然一點靜都沒有，也太詭異了吧！」

「嗯嗯！」宋世安見蘇唐終於肯跟自己說話了，趕應道。

誰知蘇唐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拍了拍馬頭，道：「你說是吧？」

「……」

就在這時，只聽遠一陣馬蹄聲傳來。回過頭一看，小皇帝一馬當先正飛奔而來，而他的後，十數個侍衛跟隨著。

「人呢人呢！」小皇帝跳下馬就急切的問道。

「走啦！」蘇唐道。

「啊？」小皇帝一臉沮喪。

「你怎麼這麼晚才來？」蘇唐疑道。

小皇帝了天，道：「朕睡過了……」

蘇唐無語。

小皇帝翕了下，沒多解釋。其實這兩天他很鬱悶很傷心啊，看到書上說失意時要借酒銷愁，於是他也來了那麼一下，誰知一杯下去，就從中午睡到晚上……

「他走時沒有一步三回頭嗎？」想了想，小皇帝湊近腦袋小心翼翼問道。

「額……好像沒有。」

「那不捨之呢？」小皇帝還是不死心。

「這個，好像也沒有。」

「好吧，朕就是隨便問問。」小皇帝對著手指道。

「阿嚏！」這時，蘇唐打了個噴嚏。

昨天下了一場雨，這天就涼了。

宋世安見狀，趕噓寒問暖。

蘇唐白了他一眼，道：「不用費心！」說著，跟小皇帝打了個招呼後，逕自上了馬車走了。

「小宋，你還沒有哄好你娘子嗎？」小皇帝問。

「臣無能。」宋世安低著頭應道。

小皇帝抿著點了點頭，「確實無能的。」

「……」

「你繼續努力吧，朕回宮繼續傷心去了。」小皇帝憂傷的說完，突然又抬起頭一臉肅殺，「小展展，你怎麼可以都不等著見朕最後一面啊！果然，天下男人皆薄！哼！」

「……」你也是男人好不好！

……

宋世安依然跟著蘇唐回了小院。

馬車裡，蘇唐過被風掀飛的簾布，看著跟在邊上的騎著馬時不時投來一瞥的宋世安，想起了一個多月前出嫁那天的場景，心裡不由又有些煩。.再想想他這幾日的小心翼翼，心裡滋味就更是複雜難明。

雖然這一切不是他的錯，可是就是很不爽！而展易之又「犧牲」了自己解決了這個爛攤子，更是讓心裡不是個滋味。

展易之雖然嬉皮笑臉，可誰又能知道他的心究竟怎麼想的呢？

「停車！」過了一會後，蘇唐喊道。

等到馬車停了，蘇唐跳下，對著宋世安道：「你給我過來！」

說完向邊上湖岸邊走去，而宋世安則趕下馬跟去。

「宋世安，你有完沒完！」蘇唐皺著眉頭道。

宋世安比高了大半個頭，可此時卻是一時不吭，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蘇唐想著他之前的那些傲慢囂張，不由又好氣又好笑。覺有點累，往石頭上一坐，道：「現在和親的事解決了，你不用煩惱了，是不是覺得很輕鬆呢？」

宋世安沒敢吭聲。

「你是不是覺得事都完了，我也該回去了呢？」蘇唐繼續笑瞇瞇的問。

宋世安看著這笑容下意識的心一，趕搖頭。

果然，蘇唐的笑容拉下來了，「哼，雖然和親之事不怪你，但相比於展易之的所作所為，你難道不該為自己的無所作為而愧嗎？是誰口口聲聲說不納妾不收通房？哦對，你的確沒有納妾收通房，你直接給我弄個公主平妻了！」

「……對不起。」宋世安已經不準備多解釋什麼了。

在那個時候，他曾想過，如果這個公主他非娶不可，那麼，他就娶了吧。而後他就跟著蘇唐搬住到外面，再不看一眼，到時候延國追問，他也不管不顧了！

義不能兩全，他便以這種方式來換取最妥善的結果！

他食言一次，便用一生來償還！

只是沒想到，展易之先行一步。

蘇唐手撐著下，看著藍天白雲，悠悠道：「其實吧，這兩天我一直再想一個問題，我發現啊，自從嫁給你後我就沒過過好日子！你吧，堂堂一個大將軍，死要面子，罪卻丟給別人！孩子我給你陪著，下人我給你管著，麻煩我給你解決著，這錢還得我給你掙著！呵，這可真要逆天了！可結果呢，我出個門要被你們說，個朋友要被你們說，做什麼礙你們眼的都得被你們說！憑什麼！到最後，若不是展易之手，我只怕還得歡歡喜喜看你再娶妻吧？」

「不會的！」宋世安忙道。

蘇唐輕笑一聲，低頭手指道：「我思來想去，發現這樁買賣真是虧大了，而你又死活不肯下休書，那我琢磨著，是不是可以跟皇上商量著，反過來休了你？」

宋世安心一驚，霍然抬頭看向蘇唐。蘇唐眼睛明亮，臉上難辨悲喜。

注視半晌後，他道：「皇上不會答應的。」

「那你要不要試試看？」蘇唐微笑。

宋世安想起專用來對付皇上的必殺——糕點，不由沉眸，過了會，才沉沉道：「你當真去意已決？」

蘇唐：「當然……」

宋世安聽著這話，心像是掉進了無底的深淵，而這深淵又冰寒無比，凍得他渾發涼——他竟說不出話來了。

一種前所未有的失去席捲而來，瞬間將他淹沒。而後，他慢慢的轉過，走開了。

蘇唐看著他落寞的背影，有些不忍，不過還是狠下心沒喊住他破這話裡機關。

——笨蛋，我說當然，又沒說當然是真的還是當然是假的！

宋世安失魂落魄回到將軍府，將自己關在屋中任誰都不見。

老太太聽聞後，連連皺眉。之前看著自己的孫子一直住在莊園也不知道回將軍府已經不滿了，如今又這副樣子，如果聽之任之，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老太太又坐不住了。

讓錦繡扶著來到和禧院，發覺屋門閉著。等到開門，老太太看著自己的孫子，暗暗吃驚——怎麼這麼憔悴了！

進了屋，坐於上位，老太太收斂心思，淡然道：「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宋世安道。

老太太瞥了他一眼，繼續道：「聽說你這幾日一直住外邊。」

「嗯。」

「什麼時候搬回來？」

宋世安不說話。

「你難道準備一直住外邊了？」老太太喝著茶悠悠道。

宋世安微一沉，回道：「等到回來，孫兒自然會回來。」

「那也是一直不回來呢？」老太太的眼中閃著冷。

「那孫兒就一直等！」宋世安回答的乾淨利落。

老太太注視著宋世安，半晌後道：「你是不是怪我那日說了那番話？」

「不敢。」宋世安低下了頭，「孫兒知道您也是為了大局著想。」

老太太長長的歎了口氣。

「只不過……」宋世安突然又肅容正。

「什麼？」老太太眼皮一跳。

「以免此類事再次發生，孫兒準備宣告天下，此生不再娶了！」

「胡鬧！」老太太站起了，面變了。

宋世安抿不妥協，「這一次，為國為公為兄弟為了我宋家，我對言而無信讓了委屈，是孫兒虧欠了！」

「不過就是一個人！」老太太厲聲道。

宋世安笑了，「可是我的人！無人可以替代！孫兒只願，一生，一世，一雙人！」

老太太呆住了，這是他，第一次忤逆自己。他是笑著的，可是他說的這句話卻是這麼堅定這麼堅決，由不得反駁由不得否定。

老太太突然覺得自己老了。老的連年輕時候那些好的心思都統統忘記了，那時侯，當自己冠霞帔在花一樣的年紀嫁宋家的時候，也是期著自己的夫君也能跟自己永結同心白頭偕老的吧！只是後來隨著一個個麗的人嫁，所有的好皆被碎，而當數十年如一日的爭鬥不停上演時，自己也從一個天真爛漫的變了一個心思深沉的婦人，從此以後，那些天真的想法再不敢有。

是喜歡蘇唐的，喜歡的聰明大方，就像自己當年一樣。本來以為自己可以收攏住的心，可沒想到實在太過放肆了，這不免讓想起之前那個囂張到讓無法掌控的人，所以自知道欺上瞞下私自在外開店後，對的好就再不如前。而後，在和親之事上的那番作為又將好減到無……

可是到現在才明白，從一開始就只是將蘇唐當作一個人而已。忽視了的喜怒哀樂，只是想著順從聽話。為了大局，可以毫不留的將置於一邊……

這樣的喜歡，太不堪不擊了。

老太太離開和禧院時，一陣風吹過，吹起了的滿頭銀髮。看著遙遠的南方，靜靜的對著站在邊扶著的錦繡道：「冬天又要來了，回去收拾收拾，我們去南寧吧。這麼多年了，我還是沒能適應京城的冬天啊！」

錦繡輕輕的給披上裳，看了看外邊的落葉，默然不響。

而後老太太想到了什麼，又道：「把如意那三個也一起帶去吧，南寧氣候宜人四季如春，們會喜歡的。」

錦繡促狹一道：「那要把經書也帶去麼？」

老太太忍不住笑了，「你啊，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