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尋死的那天下了雪。

南方的雪并不大，飄飄灑灑，夏夏站在臺上澆花，看著雪花無聲無息地落在地面，轉瞬就融化得無影無蹤，半點痕跡都沒留下，突然就覺得心里面好像空了一塊。

好像永遠地失去了什麼。

轉頭看著小屋，屋子里到都著便簽紙，提醒哪里是開關總閘，冰箱里的蛋是什麼時候買的，生病了要找哪個醫生，遇到困難了打哪個電話求助。

那些陌生的字一筆一劃，寫得規矩極了，像是生怕看不懂。

這里明明只有一個人，另一道陌生氣息卻又無不在。看著看著，眼淚就莫名其妙地流了下來。

電影的最后一幕，是夏夏站在黎尋的墓碑前。

那些不完整的記憶像樹影下的斑，時明時暗，努力想要抓住卻又捉不定。看著冰冷石碑上的照片，驕如火的年咧笑著，比記憶中的夏天還要熱烈。

原來是他啊。

那一天在樓道里，跟肩而過的人。

那個時候，要是多看他一眼就好了。

多看一眼，或許就能看見他眼里強忍的不舍了吧。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

十一月初，《想記得》正式殺青。

歷時三個多月的拍攝，從夏天到秋天，時間都被模糊了概念。他們好像真的經歷了黎尋和夏夏的一生，經歷了那場生離死別的。

趙虞看著墓碑上沈雋意的照片，聽到岳梨說出殺青兩個字，眼淚都停不下來。

因為是在墓園，整個劇組都保持了肅穆和安靜，收拾好儀下山，上車才終于全歡呼起來。

初進組時，大家對這個嶄新的劇組擔憂大過期待。可后來，無論是第一次拍電影的導演還是第一次演電影的演員都沒有讓大家失，起初只希拍攝能順利結束，可一日一日看著電影型，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了更高的期待。

畢竟連制片人都說這是近幾年他看過的最人的片了。

因為照片上了墓碑，岳梨給沈雋意準備了一個超大的紅包沖喜。沈雋意笑嘻嘻接了，上車看見趙虞還紅著眼眶看著窗外，把紅包里的錢拿出來在眼前晃了晃，“我的紅包分你一半，要不要？”

趙虞有氣無力的：“不要。”

他歪著腦袋湊過去，笑瞇瞇把紅包塞手里：“那全部給你好啦！”

趙虞沒好氣地又給他塞回去：“你沖喜的紅包給我干什麼！自己拿著花掉！”

沈雋意想了想：“那今晚我們一起去花掉。”

趙虞又綿綿地靠回去：“今晚不是殺青宴嗎？”

沈雋意沖眼：“提前走唄，我帶你去玩個好玩的。”

趙虞半信半疑：“不會又是室逃吧？”

到了晚上殺青宴，講過話敬過酒，大家吃得熱熱鬧鬧的時候，男主角就從后門溜了。

他說的好玩的居然是游戲廳。

偌大的游戲廳里一個人也沒有，但每臺游戲機都在運作，閃爍著花里胡哨的燈帶。趙虞朝他投去一個迷的眼神，沈雋意滿眼興：“我包場了！隨便玩！”

趙虞：……還不如室逃呢！

他拿了兩個小塑料籃子，從吧臺裝了滿滿一籃子游戲幣，一手端著一個，拿肩膀推往前走：“先試試這個打喪尸的擊游戲。”

趙虞第一次玩這種游戲，跟他一起坐進去拿起槍時還在心里吐槽太特麼稚了，結果等喪尸撲出來，抬起槍開始對著屏幕瘋狂掃時，心里居然還真升起了那麼一點刺激的興。

沈雋意還在旁邊人工配音：“沖呀！！！Biu Biu Biu！Boom！”

趙虞不太會玩，被喪尸咬得線筆直下降，好在游戲幣多，不停地投幣不停地復活。

一個地圖一共五關，沒等通關幣就沒了，本來想轉頭去拿沈雋意的幣，結果發現狗東西比沒得還快！

兩人又去吧臺裝了一整籃游戲幣，沈雋意看了一圈，指著前面的仿真托車：“玩過賽車沒？”

趙虞：“QQ飛車算嗎？”

游戲廳里的仿真托車線條做的還漂亮，兩人坐上去比賽了兩把。趙虞兩次都只輸他一個車頭，勝負直接給激起來了，輸給游戲菜不服！

好在第三把就贏回了面，正得意地沖沈雋意挑眉，就聽見狗東西嘆著氣說：“算啦算啦，這把就當我讓你了。”

趙虞捶他：“我憑實力贏的！”

沈雋意一邊一邊躲，端著籃子蹦到捕魚機跟前：“要不比賽抓魚？誰抓得多算誰贏。”

趙虞哼了兩聲坐過去：“贏了有什麼用？”

沈雋意咧著沖笑：“你要是贏了，以后每場演唱會我都免費給你當助演嘉賓，怎麼樣？”

趙虞：“……那我要是輸了呢？”

沈雋意：“那換我每場演唱會你免費給我當助演嘉賓。”

趙虞投了兩個幣進去：“怎麼想都覺得好像輸贏都是我吃虧……”

沈雋意興地搖手桿：“比賽開始！”

捕魚機模擬了深海環境，七彩斑斕大小品種不一的魚在水里慢慢游，每捕到一條都會發出金幣的聲音。

趙虞盯準了大藍鯊，一直對著它進攻。沈雋意倒是不挑，小魚小蝦都在捕，滋滋地念叨：“抓魚抓魚，魚魚都是我的！”

虞虞本人：？

咋聽著這麼不對味兒呢？？？

兩人的□□在水里來回撞擊，沈雋意的□□好幾次都撞到大藍鯊上，剛好幫趙虞把大藍鯊給捕到了。

金幣瞬間暴漲超過了沈雋意那些小魚小蝦，趙虞得意地抬頭：“我贏了！”

沈雋意嘆了聲氣：“愿賭服輸，那以后你的每場演唱會我都免費來給你當嘉賓咯。”

趙虞嗤他：“誰稀罕！”

游戲廳里的設備五花八門，趙虞被他帶著每樣都嘗試了一遍，總算明白以前班上那些男生為什麼冒著被揍的風險也要往游戲廳跑。

因為真的太快樂了！

以前夾娃娃從來沒功過，這次游戲幣無限使用，快把那一排娃娃機給夾空了。沈雋意抱著夾到的玩偶跟在旁邊，臉都被堆小山的玩偶擋住了，只能看見一雙笑意閃爍的眼睛。

夾空所有娃娃機，趙虞心滿意足。瘋玩了一整晚，早上因為那場生死相隔的殺青戲帶來的郁也都散了，把最后一顆幣投進游戲機里，拍拍手跟沈雋意說：“回去吧。”

沈雋意眼珠子往下看了看懷里的玩偶，跟上來問：“這些送我啦？”

趙虞斜了他一眼：“你喜歡啊？”說，“喜歡就送你咯。”

他咧著嘿嘿笑了兩聲，用下抵著最上面的玩偶：“那這就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禮了。”

趙虞腳步頓了一下。

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那個圣誕節，借之名，送他的那顆水晶球。

可能他早就扔了吧。

趙虞若無其事笑了下：“就當是吧。”

時間已近深夜，小獅開著車來接，看見他抱著那麼多玩偶都驚呆了：“你們是去打劫了娃娃機嗎？”

沈雋意把玩偶規規整整放進后備箱，小獅手想去拿，被他打了下手背，默默收回去了。

殺青宴已經結束，翌日大家各自離開。沈雋意直接就回北京了，趙虞倒是轉道去了趟上海準備參加明天的一個發布會活。

北京的天兒已經很冷了。

拍戲期間畢周沒跟著，兩三個月沒見，開車來機場接他，不愧是圈金牌經紀人，一看到他就懷疑地問：“怎麼春風滿面的，談了？”

沈雋意懶洋洋地倚在后座：“人霍希都快結婚了，我談個不過分吧？”

畢周嚇得一踩剎車：“真談啦？！”

沈雋意撐著頭看窗外：“沒呢。”

畢周默了默：“看你這樣兒，沒也快了。”他重新開車上路，沉默了好一會兒，又語重心長地開口：“談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得提前告訴我，雖然你在轉型了，但畢竟構擺在那，還是得提前公關給打預防針。”

他頓了頓又酸溜溜地說：“而且人霍希都視帝了，你有什麼啊？”

沈雋意：“你等著，明年我就拿個影帝回來。”

畢周：“……你最好是。”

在劇組待了這麼久，拍戲也辛苦的，畢周沒著急給他安排工作，放了一周的假讓他休息。第二天沈雋意還在睡懶覺，夏元和衛池就提著火鍋料來敲他門了。

沈雋意打著哈欠把人放進來，夏元一進屋就興地問：“雋意哥，殺青愉快！跟小虞合作的覺怎麼樣啊？”

衛池也說：“現在你總不能還酸我了吧？”

沈雋意：“你們到底是來慶祝的還是來打聽八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