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廷眼神緩和了, 看著臉, 發覺下頜又尖了許多。

棲遲迎著他目，忽的一墊腳, 就將他抱住了。

他手中馬鞭一扔，手臂頓時收，箍著的腰按向自己, 狠狠吻下去。

兩個人抱得不可分，急促地息, 伏廷手往襟里，棲遲扯著他的領。他含著的，一只手去托的下, 吻到了的脖子上，忽的停了一下，看著頸上。

棲遲襟微敞, 輕著在他面前昂著脖子, 出頸上掛著的一條鏈子。

那鏈子上還懸著個繪了彩的小圓球，被特制的網紗兜著, 就在嚨下。

是當初在皋蘭州里，他送給的那枚珠球。

棲遲攬著他脖子, 看著他臉, 低聲問：“如何, 這樣戴不好看麼？”

伏廷不知什麼時候人做的，又是什麼時候戴上的，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東西罷了, 甚至毫不值錢。他眼神凝在那里，結，說：“好看。”

棲遲一手在他臉頰上，了：“你瘦了。”

他干地咧了咧，心里不是滋味：“你自己也沒好到哪里去。”

垂了眼，又抬起，抱著他，臉在他口。

片刻，擺被輕輕拉扯了一下，棲遲低頭，看見一只小手拽著的，接著又是一只，小小的人影揪著的擺借著使勁兒，從原本爬著，到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

怔怔地看著，一把將他抱了起來。

房門著道，羅小義的影閃了一下，聲音傳過來：“我剛到的，什麼也沒瞧見，三哥嫂嫂繼續。”

伏廷彎腰拾起馬鞭，照著門甩了一下，他影頓時一下溜得沒了影。

棲遲抱著占兒，擁得的。

占兒完全沒認生，拉著抱住脖子，歡欣鼓舞地在懷里咿咿啊啊地哼著。

聽著想笑，卻又眼中酸。

伏廷看著母子倆，又看見神，有心打岔，問了句：“你怎會箜篌去傳信？”

棲遲低聲說：“怕你在長安被盯著，以樂人份去走，怎樣都不會惹人懷疑。”

然而此時才算看清，杜心奴的出現不過就是給了一個理由罷了，分明就是想著他們，無論如何也割舍不掉的。

伏廷看得出來，如今對圣人防范得。

……

羅小義又晃到這間房門外來時，正好看見伏廷和棲遲一前一后地從里面出來，占兒仍被棲遲抱在懷里。

他遠遠的先喚了聲嫂嫂，帶著笑臉過來跟伏廷道：“三哥還沒下令呢，可以他們落腳了吧？”

別人都還在等命令，只有他仗著親近才帶著占兒先過來的。

伏廷忽然說：“不在這里落腳了。”

他一愣：“那去哪兒？”

“王府。”

羅小義看一眼嫂嫂，明白了，轉頭出去吩咐其他人。

棲遲朝他看了過來。

伏廷知道在想什麼，朝前院瞥一眼：“他還能來，便也說明眼下沒到那種時候，不必擔心。”

眼珠了一下：“嗯。”

伏廷想了想，心里有數，著聲問：“你是不是以為先前就要出事了？”

棲遲說：“我本以為他將你召長安后就會下手了。”

所以才會以最快的速度做了應對。然而就算去北地造罪行不，也該有人潛州才是，可這段時日，又好似突然平靜了下來。只是不知是真平靜還是暗洶涌。

應當是與朝中局勢有關。局勢不明，殿上的圣人也很古怪，但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

伏廷看一眼左右：“你記著，真出了事我不會把你推出去頂罪，你自己也別想把自己推出去。”

棲遲了，終是點了點頭。

羅小義又往這兒來了，遙遙揮一下手，意思是可以了。

伏廷看見，將占兒從懷里接了過去：“走吧，既然到了這里，我本也該去祭拜一下王。”

棲遲沉默一瞬，說：“正好，有件事要告訴你。”

伏廷看著：“什麼？”

“有關我哥哥的死。”

他眼一凝，聽出了話里不同尋常的意味。

棲遲也覺得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還是路上說吧。”

……

崔明度還站在院中，剛剛有個差役來問他是否要在此落腳，被他打發走了，剛轉過頭，就見伏廷一手抱著孩子，從館舍中大步走了出來，行走間軍服擺翻飛，形凜凜。

路過時，隔了幾步遠，二人對視。

但詭異的，誰也沒有見禮。

伏廷上下打量他兩眼，忽而說：“如今是不是該稱一聲河侯了？”

崔明度這才搭手：“大都護客氣。”

伏廷點頭：“告辭。”

崔明度稍稍一愣，就見他已往前直接出了院門，回過頭，棲遲跟在后面。

頭上又戴上了帷帽，高腰襦收著纖細的腰肢，在他看來，短短一段時日清減不。

崔明度腳下走，邁出半步即停：“縣主可有因我而大都護誤會？”

棲遲收住腳步，隔著帽紗看他一眼：“河侯不必多慮，我們畢竟是夫妻。”

崔明度看一眼伏廷離去的院門，又看一眼，雖未說什麼，但顯然是因剛才伏廷的舉才會有此懷疑。

棲遲沒有直言伏廷本不在意他的出現，仔細一想，他畢竟是圣人邊的紅人，又何須與他解釋太多彼此夫妻分如何。

于是什麼也沒說，越過他走了。

崔明度看著走出院去，臉上忽然笑了一下，滿是自嘲無奈。

他為河侯后居然會想著來見一面，分明什麼也不能說，來了又有什麼意義？如今看來，倒像是見了他們夫妻。

在這地方不倫不類地站到現在，再送著他們夫妻離去，未免像個笑話。

※

暮籠罩時，李硯在王府里收到了棲遲返回的消息。

他趕去門口迎接，一下見到的全是面孔，既驚又喜：“姑父，小義叔！”

伏廷臂彎里抱著占兒，沖他點頭，掃了一圈四下，又看了眼旁跟著的棲遲。

上一次來這里，還是他們婚的時候。

羅小義已在旁慨起來了：“我還是第一回 來這兒呢，果真是氣派的，以后……”剛想說以后你小子繼承了這里可風了，便想起此時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他生生扭轉了話題：“以后怕是難得來一回，先帶我轉轉再說。”

李硯笑了笑，方才他語氣里的轉變，不是聽不出來。

……

王府里忙忙碌碌，為了迎接安北大都護這位久違的姑爺。

飯后，李硯抱上占兒，真領著羅小義去轉悠了。

伏廷從祠堂里祭拜了王出來，找到在園中坐著的棲遲。

坐在一棵月桂樹下的石凳上，半斜倚一旁石桌，被昏沉的暮包容，眼神不知飄去了何，出了神地著遠。

伏廷霎時間就明白了那日失魂落魄的緣由。

當時怎麼也沒想到還有這一件往事。

他走過去，便回了神，目轉到他上，又落到他手上。

“為何要帶著劍？”

伏廷手里提著自己的佩劍，竟沒注意他是帶著這個進去祭拜的。

他將劍放在石桌上：“這柄劍其實是王送的。”

棲遲一怔：“什麼？”

他說：“婚時的事了。”

婚當日，王差遣了王府管事給他送來了這柄劍，帶話說：我王府人丁凋零，只這一個胞妹相護扶持至今，君雖生于毫微卻是力搏出之英豪，當不是那等無節小人，今贈以寶劍，以借故劍深之意，君珍視舍妹，永不相棄。

伏廷得劍后便聽聞王已至彌留，趕去時只見到了他最后也是唯一的一面，以及在他榻前垂淚的棲遲……

其實他平常用的最多的其實是刀，這柄劍到他手上后，只因長度得宜，制材鋒利，才開始也帶在邊使用。

用得多了，沾了不，就用慣了手，偶爾想起這件往事，卻也無從提起，怕勾起傷懷。

棲遲怔忪地坐著：“哥哥從未說過。”

也或許是來不及說了。原來即使在臨終之前，他也記掛著的終。

伏廷說：“這是他與我代的話，自然不會與你說。”

男人之間說話都是直接的，不會拐彎抹角，給他一個武人送一柄兵，即便不用也會時常看見，如同一個提醒。

王不可謂不用心。

他看了看臉上神，和那雙已然的眼：“早知我就不說了。”

說完一手拿了劍，一手把拽起來。

棲遲手腕被他握著，跟著他一同走出去，才忍住了思緒，在這王府里，忽就想起了當初與他婚時的場景。

當年行禮時他也是這樣走在側，面前遮著扇子，不好肆意張，只能低頭瞥見他一截擺，始終未能看清他模樣。

府中隨可見護衛，未免有些引人注目。

伏廷知道向來面皮薄，走了沒多遠便松開了手。

棲遲默不作聲，待走上回廊，默默重新將手了出去。

伏廷手上一涼，察覺的手主了上來，看了過去，眼勾著他，手指一一撥著他的手指，握住。

他眼神便與纏上了。

新和秋霜剛從房里點了燈出來，一左一右立在門口，遠遠見到二人相攜而來，屈見禮。再見到伏廷，皆是暗自替家主高興的，不便打擾就退去了。

伏廷進了門，將門一合，手中劍在門背上一靠，抵住了門，另一只手腕上一轉，就將棲遲的手給反握了。

攀著他的肩，出手指，指了指門說：“你還記得這外面是什麼地方麼？”

伏廷問：“什麼地方？”

“當初你我房的青廬帳就在那里。”

他不也朝門看了一眼。

棲遲墊腳，在他耳邊低語——

親我，三郎。

伏廷一轉頭就湊了上去。

棲遲抱著他的腰，手著，往里進去。

伏廷渾繃著，弦一般的拉，主起來會要了他的命。

裳落了一地，他們近乎急切地到了床邊。

棲遲放肆的手過一片實，被他絞去后。

想騰出只手去拿了發上的釵飾，好不容易出只手來，剛抬起來便咬住了，如何也握不準發上的釵，發卻已被自后而來的狠力撞散，搭在了肩頭，一晃一晃。

……

夜時外面落了雨，淅淅瀝瀝地砸在窗棱上。

伏廷坐起，看見棲遲披著他的軍服，赤著腳坐在床頭燈火里，著一截雪白的手臂，在翻著手里的一本冊子。

留意到他眼神，合上冊子說：“隨便看看。”

伏廷知道分明是將他的話聽進去了，一定是在想其他對策。

“等有確切消息送來再說。”

點點頭，將冊子放下了。

伏廷順手扯了上的軍服，臉轉過來，臉上微微的紅，襯著上的雪白。

他看著，又一次出了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