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永吉鎮的習俗,初二開始就要走訪親戚了。

初二上午,周紅紅隨母親去了外婆家。親戚們齊聚一堂的機會不多,母子倆一待就是一整天。

這天的行程是周紅紅歷來的規矩。往年的話,程意在初三前都不怎麼和聯系。今年他卻跟個牛皮糖似的粘人，隔一會兒就短信。

覺得煩，偶爾才回一兩個字,敷衍了事。

他也不生氣。

晚上周紅紅才到家沒一會兒，程意的電話就來了,問要不要出去吃宵夜。

拒絕。

他厚無恥的，“周紅紅，你出來讓我見見。”那聲音聽著就像發。

冷淡回之,“我干嘛要給你見。我累了，準備睡覺。”

程意確實不敢為難,哄了幾句，便讓早點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這廝就來周家堵了。

那會兒，周紅紅都還在睡懶覺。

周媽媽很熱地招呼程意進了屋，然后去兒的房間催著起床。

“我又沒讓他來。”周紅紅心生不悅，拉高被子蒙住頭，本不想離開暖和的被窩。

周媽媽打趣道：“你和小程還鬧著呢？從去年鬧到今年，都兩年了。”

“誰讓他自己混蛋。”

“就你別扭。”周媽媽笑著，“來，起床吃早餐。”

周紅紅不不愿地起來。才走出房間，就被一道炙熱的視線盯梢住。板起臉，轉去衛生間洗漱。

完畢后出來，看到程意已經自覺地坐在飯桌旁，嘟的是越來越高。

這頓早餐，也就周媽媽和程意搭話，周紅紅埋首碗中，幾乎不抬頭。

周媽媽有意騰空間給這小兩口，吃完早餐便出去附近的雜貨店喝茶嘮嗑。

這一走，周紅紅就豎起警戒了。覺得和程意單獨在家非常危險，于是趕他出去。

他穩穩地坐在沙發上，拍拍旁邊的位置，嘻皮笑臉的。“過來坐。”

瞪他，“你前天還說要聽我的話呢。”

他笑容淡了些，“你所謂的給我機會就是天天把我趕跑？那我還怎麼討媳婦兒。”他仔細想想，還是以前聽話的周紅紅才最好。

很鄙夷。“我怎樣就怎樣，你不高興就滾滾滾。”

“我是讓你過來坐，說說話而已，我又沒說要日你。”即便他真的很想和在床上過。

“你說的話我才不信。”

“好，你站就站那。”他懶得和計較。

周紅紅自己拖出一張椅子坐，“你有什麼話，現在就可以說了。”

程意又浮起笑容，“你什麼時候回城？”

“初五。”

他的眉峰揚起，“這麼早？你還去你大舅那？”

聽他這麼問起，周紅紅才想起還沒有和他說工作的事。陳述道：“我找到工作了。那邊初七正式職，我怕初六回去太趕了。”

程意原來還懶懶地窩在沙發上，聽到這消息，倏地坐直了。“找到工作你怎麼不跟我說。”

“管太寬你。”橫他一眼，“記住你的份，前男友。”

他又灰溜溜的往后挨靠，“我送你回去。”

程意這邊清閑得很。他的店被燒了一層半，要重新營業還得再搞一次裝修。這不是一兩個月的事，起碼在好長一段時間里，他于無業游民的狀態。

他先前不在意店里的事，是因為失去了周紅紅這個力。但現在況不同了，他心里想著自家媳婦兒早晚會回來的，所以得繼續掙錢養老婆。

幕后那個針對他的鳥人，他如今有了心思去斗。

他本來有顧忌到這個暗敵會不會對他邊的人下手，所以不急著追回周紅紅。可是“神”二字深深刺激了他。他意識到，等他真的解決完紅窩的事，周紅紅也許早被別的男人勾走了，那麼他會慪死。

這麼權衡之下，還是討老婆重要。

周紅紅恍然想起了什麼，語氣維持著平淡。“你不用早點回去照顧時婕藝麼？”

他向，也很平淡。“年二十八出院了，我送完就趕回來了。”

“……沒事了？”周紅紅本以為聽到他倆怎麼的，已經能淡定自如了，誰料心里還是有起伏。

“不刺激就沒事。”程意手上夾著一煙，輕輕敲向煙盒。“的事，我正想要和你說。”

“哦。”一副興趣不大的樣子。

他點燃了那煙，琢磨著周紅紅知道真相后的反應。

----

時婕藝故事的后續部分，和程意已經關系不大。只是的第一次犯病是因他而起，又加上他在生病難熬的時候，就找了新對象。所以對，程意始終有著一份愧疚。

時婕藝第一次犯病并沒有出國，只是去了省城的醫院。

治療一段時間后，就回家休養了。

因為時家已經有過這個病，有時候看著治好了，但一旦遇到什麼不佳狀態就又歇斯底里的。所以時母和時父一起看著兒，講些天空海闊、心平氣和的大道理，讓時婕藝先放下兒長，好好的讀書。

時婕藝想起程意和周紅紅已經在一起，心里很不甘，好幾次都有沖想向他坦白真相，但是都被時母阻攔了。

從時母的角度來說，那程家的老太爺，就是自己兒犯病的主因。時家沒去算賬已經夠仁慈了，怎麼還會和他攀親戚。

時婕藝回憶起和程意以前的事，又聯想到他也會那般對待周紅紅，這種抑的心理，讓覺得，自己的病其實并沒有好。于是，不敢去看他。

后來的某天，在路上看到程意拉著周紅紅來鄔山鎮看電影。

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不敢跟得太近，就在電影院門口遙遙著。等到他倆進去了里面，才去買那個場次的票。

覺得這電影也不好看，怎麼周紅紅看這類型呢。

時婕藝還是和程意、周紅紅在同一個影院看同一場電影，然而卻早已是人非。

那個第三者變了時婕藝。現在終于會到了，當初周紅紅為什麼寧愿去外面坐著等，也不愿意在一旁陪看。這種覺真的太磨人了。

時婕藝看完電影就不再去尋找程意的影。的心里有什麼要迸發出來似的，于是匆匆地回家。

果然，的病又犯了。

幸好，這次的治療期不長。而且，開始閱讀心理方面的書籍，以自我開導。

這次的效果是極好的，好到覺自己已經完全康復了。這樣一想，的小生愫又燃燒了起來。

春節前，時婕藝出院回到家，想找戎博鈞探聽程意的事。心里存著僥幸，如果程意過得不好，那就可以重新和他在一起。

戎博鈞的答案自然是讓失落的。

后來看到程意和周紅紅在蛋糕店門口手拉手，時婕藝沒有再鉆牛角尖。只是心里疼，一直疼。

這之后，郁郁寡歡。慶幸的是，緒方面沒有再度崩潰。

時家觀察了一段時間，走了個后門關系，讓恢復正常的課程。

某天，時婕藝在路上偶然遇到戎博鈞。他看到很意外，然后熱地邀請去唱歌。

一聽程意在，不假思索就答應了。

的本意只是去看看他。即使如今他已經有了別的孩。

可是程意一見到，就坐到了周紅紅的旁邊，態度十分明顯。

時婕藝強忍著心的傷痛，面帶微笑。看了一會他和周紅紅之間的相，自我安著，他開心就好了麼。

時婕藝唱《康定歌》的時候，突發奇想的來了一句，引起了氣氛的遲滯。

其實本來還有一句的，“周家溜溜的大姐，人才溜溜的好。”可是一時沒轉過來，就順了原唱。便想第二段唱的時候拐過來，也算是向周紅紅示好。

但是看到程意那冰寒的臉，卻唱不下去了。

他明明以前一直對笑的……

時婕藝后來和程意很見面，讀完高中就去了西班牙。在那里，遇到了一個笑起來和程意一樣溫暖的男人。

也就是因為這個男人，再次病發。

這個男人比先讀完留學課程，臨回國前，他說了一堆的山盟海誓。

之后，沒了音信。

時婕藝托國的朋友去尋，未果。

某天，有個同學譏笑時婕藝是被玩弄了。

時婕藝初初對這些話都能一笑而過，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流言越傳越廣，就有了些癥狀。

那會兒已經懷有三個月的孕，肚子里的孩子是捱下去的神支柱。

可惜的是，這個孩子最終沒有保住。

于是，徹底崩潰了。

這次發病后，時婕藝的記憶開始模糊。忘記了那個孩子的父親，只記得程意。回到了和程意的階段，天天詢問著時母，“程意呢？”

后來總是見不到他，則變得更加癲狂。

時父當機立斷，把時婕藝接了回國。然后他和時母拉著老臉去求程意，這才將當年的真相坦白。

程意一直以為時婕藝是因為移別才和他分開的。當知道不得已的苦衷后，他有一段時間無法面對周紅紅。

在他和周紅紅開心的日子里，時婕藝正在醫院苦苦掙扎。

他覺得是他先負了時婕藝。

程意在多年后再次見到當初那個好的孩，說不上來究竟是什麼樣的心。

很消瘦，眼神黯淡無，就是看到他的出現，才亮了起來。

程意想，他有什麼理由不幫呢？

----

周紅紅想到，如果當年不是那個高富帥的故事，那麼程意和時婕藝是絕對不會分手的。

程意才不會在乎老太爺的命令，他向來就是肆意妄為的。

真的把這個如果問了出來。

程意手里的煙早已熄滅，他把煙頭擰在煙灰缸后，走過去抱，“你別想。這個世界沒有如果，只有事實。而事實就是，你才是我的人。”

周紅紅怔怔地偎在他的膛，“程意，你有后悔過麼？后悔自己那麼輕易放棄。”

“我就知道你想些有的沒的，才不告訴你。”他低下頭埋進的發間，誠實地說：“剛剛知道這事的時候，是有后悔……”

話都未完，程意就覺到的瞬間僵以及隨之而來的掙扎。

他制住，繼續道：“可是我和都有各自的生活了。當年沒了，我有煙，也過來了。”

他停頓了一會，接下來的話說得有些支吾，“可是我要沒了你，煙酒都不夠。”

周紅紅覺他越箍越，讓不過氣來，只得開口，“你先放開。”

他哪里肯放。

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悶聲道：“我不過氣了……”

程意這才稍微放松力道。

“周紅紅……我不是時婕藝的解藥。”他抬起頭來，著的頭發，“真正能救的，是那個孩子的父親。”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小和花非的砸雷。〈（_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