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紀明說：“你爸爸，是我讓他先回b市的。”

葉和歡站在樓梯過道間，慢慢握耳畔邊的手機，不認為葉紀明的態度是默許，或許只是不想把事鬧大，跟郁仲驍的背后，牽扯到最起碼三家的面，葉和歡的聲音低了低：“我一直以為爺爺能理解我所做的決定。”

“你先回b市，其他事，等你回來再說。”這是掛電話前葉紀明說的唯一一句話。

…………

b市，葉家院子。

葉紀明躺在藤椅上，他把電話遞給旁邊的葉知敏，什麼也沒再說，閉上眼休息溽。

“爸……”葉知敏輕喚一聲。

葉紀明沒反應，像是真的睡著了。

葉知敏看著這樣的父親，心中不著急是假的，以為把事都告訴父親，父親會表明一個態度，卻不想聽完說‘胭胭其實是和歡孩子’的話后，葉紀明甚至連灰白的眉都沒擰一下，自顧自地喝完了剩余半碗粥。

當葉紀明說要打電話給和歡時，以為父親是打算攤牌，結果葉紀明只字未提。

忽然間，葉知敏覺得自己無法理解父親的想法。

良久，葉紀明睜開眼，悠悠地開口：“你是不是覺得我該全他們？”

葉知敏突然把藏多年的事告訴葉紀明，自然抱著這個想法，這兩天，葉贊文不是沒找商量過和歡的事，換做以前，或許也跟兄長一個態度，但和歡跟那人有了個孩子，想到胭胭活潑可的樣子，葉知敏心底一，還記得那天在餐館里跟郁仲驍的談話，他說，如果一定要在孩子跟和歡之間做個選擇，他要和歡。

“其實除了那層關系，我看那人，對和歡確實很用心。”

葉紀明橫了一眼，葉知敏還是繼續往下說：“誰人背后不說人，誰人背后無人說呢？再說，和歡小姨跟人家是正常離婚，和歡的態度，爸你那天也看到了，如果一直反對的話，我怕——”

“能怎麼樣？”葉紀明眉頭一皺：“難道還打算為了個男人，連爺爺連這個家都不要了？”

葉知敏默然，心里卻說，這事您那個孫還真干得出來。

葉紀明重新閉上了眼，靠著藤椅輕晃，“敏婧做的沒錯，歡歡自己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如果讓來帶胭胭，只會讓這個孩子從小生活在別人異樣的目跟議論里，自己能承住那些侮辱的非議，不表示孩子也可以。”

葉知敏問：“那爸你……”

“這事我自有分寸。”

正在這時，屋子的門開了，陸含胭從里面跑出來，小丫頭手里拿著瓶酸菌飲料，正打算去隔壁找小伙伴玩，剛跑兩步就被葉知敏住了，葉知敏蹙眉：“在家喝過了，怎麼到這里又喝？不是說好一天只喝一瓶的嗎？”

陸含胭吐了下舌頭，“那歡歡又不在，這個再不喝掉就過期了……”

“你是不是又想去醫院？”

“我沒說是自己喝啊，”陸含胭試圖辯解，瞧見院子里的葉老爺子，立刻湊過去，扭頭瞄著訓自己的葉知敏，一邊說：“我是拿出來給外公喝的。”

葉紀明看著聰慧的孩子，臉上也出笑容，接過瓶子問：“真給外公喝了？”

陸含胭連連點頭，還討好地說：“外公我幫你擰開吧，這個從冰箱里拿出來，最好馬上就喝掉，因為里面有活的酸菌……”

葉知敏在旁邊看著說得頭頭是道的孩子，哭笑不得，這些事，沒人教胭胭，但這孩子就是全懂。

把打開的飲料遞給外公，陸含胭向母親報告去：“媽媽，那我到小卉家玩了。”

葉知敏著孩子蹦蹦跳跳離開的影，忍不住跟父親叨嘮起來：“這孩子看著向，其實皮的要命，有時候說出的話都讓我跟啟明嚇一跳，這機靈勁也不知道隨了誰。”

“歡歡小時候不就這樣！”葉紀明不聲。

葉知敏笑著道是。

看著手里那瓶飲料，老爺子神間生出幾分慨，“有生之年，四世同堂，我以為葉家不會有這樣的福分。”

——————大結局分割線——————

在去醫院之前，葉和歡先開著車在市區里逛了一圈。

看到不遠的超市，想起郁仲驍說過上午會有戰友來探病，停車去買水果，推著購車，打了個電話問郁仲驍，會不會有戰友老婆或朋友一塊兒過去，郁仲驍說不清楚，又問怎麼了。

“沒什麼，就突然想起來問問。”葉和歡的視線逡巡在貨架上。

打完電話后，想了想，還是往購車里放了不小零食。

…………

葉和歡把車停在醫院的車位，差不多是上午9點，拿著車后座的兩大袋東西進了住院樓。

這不是第一次見郁仲驍的朋友，但每回見面，葉和歡心里都莫名的張，或許因為年齡的差距，總擔心自己融不

tang進他的朋友圈，電梯門開之前，對著電梯鏡面照了照，確定妝沒化頭發沒才放心出去。

走到門口，葉和歡沒聽見嬉笑聲，倒是病房門忽然從里面打開。

抬頭，看到了郁仲驍。

郁仲驍沒有穿醫院的病號服，黑背心跟淺灰長，這樣傳統的搭配，總讓葉和歡聯想到朗這個詞，而郁仲驍似乎猜到是到了，所以才過來開門，他幽深的視線落在上，沒有任何的詫異，倒是看到手里的東西時問了一句：“怎麼買這麼多？”

葉和歡不答反問：“你不是說有戰友來看你嗎？”

郁仲驍瞥到袋里的東西，話梅，薯條，百力滋，都是小生喜歡的零食。

他突然明白了葉和歡之前打電話的原因，目重新落在臉上，看到困的表，郁仲驍輕勾起薄，心口像被暖暖的東西塞滿，他的聲音很低：“那也吃不完這些。”

“又不會過期，可以留著自己吃。”

說這話時，葉和歡發現，病房里沒別的人。

郁仲驍看出的不解，解釋：“是我讓他們晚點過來。”說著，握住拎著購袋的手，“把袋子給我。”

葉和歡怕他牽右臂傷口，郁仲驍卻說不會。

兩個袋子放在沙發上，葉和歡扯開袋口俯著翻找削果，“怎麼沒有？我明明買了的呀……”

找得太過神，以致于一時忽略了屋里另一個人。

葉和歡在袋子底下找到了削果。

抬起頭，發現郁仲驍正靠在床頭柜上看著自己，眼神很專注，見過來，他極淡地笑了笑，說：“化妝了。”

“嗯。”

葉和歡站直，點點頭：“涂了些bb霜。”

雖然面上神如常，但心里還是漾起淡淡的赧。

郁仲驍深邃的目沒從臉上挪開，卻比方才更溫了些，葉和歡主走過去，抬起雙臂摟住他的頸脖，半帶俏皮地湊近他耳邊：“今晚我留在這過夜。”

說完，又啄吻了下他的下。

郁仲驍低頭凝著，邊噙起若有若無的笑，然后他的眼睛就被一只綿細手捂住。

葉和歡嘀咕：“真是//誤人！”

郁仲驍：“……”

————

這天，來探郁仲驍的戰友是一群純爺們，瞧見端著洗好的水果從洗手間里出來的葉和歡，原本的嬉鬧聲消失，倒是有眼的立刻喊了聲：“嫂子好！”

被年紀比自己大的男人恭敬地嫂子，葉和歡不知道該應還是不應，索轉頭去看郁仲驍。

郁仲驍神不變，顯然默認了別人對的稱謂，沒開口解釋，只是招待他們進屋坐。

當發現走在最后的人是趙勛時，葉和歡心里有些意外。

畢竟上次聚餐鬧得不愉快。

但這份意外，并沒有表現在臉上。

因為葉和歡在場，一班大老爺們有些放不開，說話用詞都有所顧忌，生怕惹來病房里獨一的這位皺眉。

葉和歡看出他們的不自在，就找了個借口暫時離開病房：“我去便民門診那配點板藍。”

郁仲驍抬起頭，漆黑的眼眸看著：“冒了？”

他這一問，其他人都停下聊天，紛紛扭頭看向葉和歡。

“……沒有，就是買了放在家里預防。”

從病房里出來，葉和歡的臉頰還有點燙，抬手捂了捂自己的臉，然后拿著醫保卡去方便門診，除了板藍，還讓醫生開了幾種家用常備藥，拿完藥，又在門診部一樓的等候區里坐了會兒。

覺得時間差不多了，葉和歡才拎著藥袋往住院樓去。

結果在住院樓的門口到了老趙。

趙勛其實是特意在等，他是借接電話的由頭出來的，掛了電話，想起一些事，所以在這邊等著葉和歡。

那天從老梁家回去，在半路上他就酒醒了，或者說，是從自己那一腔義憤填膺里清醒過來，他老婆念叨了他一路，無非是別人喜歡蘿卜青菜要你瞎心，沒看出郁參謀長把人捧手心里寵著嗎？你還一筋地在那充當攪屎，生怕人家不在心里把你記恨上！

聽到后來，趙勛太突突地跳，腦袋也脹痛的厲害。

但他還是不覺得自己有錯，對葉和歡的不滿，他就是發自心的，明知道對象從事高危險工作，還選那個時候打電話，不是作死是什麼？這樣的人，能害郁仲驍一回，以后還會有第二次！

直到后來見姚烈，他從姚烈那里得知了一些郁仲驍沒有告訴自己的事。

當姚烈說，和歡懷有二哥的孩子，七個月，后來引產了，趙勛整個人都愣住了，明顯這跟他想的劇背道而馳，姚烈說這些是他老婆最近才松口告訴他的，二哥沒說，應該是想要保護和歡，不希備旁人的非議。

十九歲，有了前小姨父的孩子，說出來，不一定會博得同，卻會被上墮落、活該的標簽。

所以，郁仲驍選擇了不說。

…………

“那晚的事，是我喝多了胡言語，你別往心里去。”

聽到老趙著后頸、一臉不自然地跟自己道歉，葉和歡也有些尷尬，對那晚飯桌上的事，不可能說心無芥，但現在既然說開了，也沒再揪著不放：“我知道的，你是為他好，而且你也沒說錯，確實是因為我他才會傷。”

換做以前，聽葉和歡這麼說，老趙還覺得真有自知之明，但現在，他心里百味雜陳，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葉和歡倒是神坦然，看了看電梯，說：“電梯來了，上去吧。”

趙勛卻又住了。

聞聲，葉和歡回過頭來看他。

“有些話……你可能覺得我啰嗦，本來也不到我來講，”對著一個比自己小十幾歲的姑娘，趙勛心里覺得說不上來的怪異，卻還是堅持把話說完：“像郁仲驍這樣家庭出的，過得不比我們尋常老百姓快活自在，做事經常條條框框的約束，我跟他認識雖然沒幾年，但很敬佩他這個人，也清楚他是什麼樣的格，你們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清楚，你現在既然回來了，還跟他重新在一起，我多一句，希你以后都好好陪在他邊。”

葉和歡拎著藥袋的手不由地握了下。

“或許你年輕，沒辦法理解我們這些當兵的的想法，比起闖冒險，我們想要的其實簡單，老婆孩子熱炕頭，是不是覺得特俗氣？”說著，趙勛自嘲地笑了笑。

但葉和歡聽出他話里的真流，心想，郁仲驍要的，比這個更簡單。

趙勛可能在等的答復。

葉和歡稍偏過頭，并沒看趙勛，視線越過他的肩膀落在門診樓前那面在烈日下隨風飄的紅旗上。

想起了那個藏在臥室屜里的文件袋。

低垂的睫了，再抬眼看向趙勛，葉和歡開口：“你說的我明白，上樓吧。”

——————

趙勛最終沒跟葉和歡一塊上樓，他去了醫院門口的小超市買煙。

電梯在八樓停下。

葉和歡靜等，等電梯門開，出來，正往病房那邊去，卻在看到電梯外站著的郁老太太時腳步微頓，老太太穿著米白的襯衫，這是香奈兒今年夏季新款，旁邊站著個中年阿姨，葉和歡記得，這是郁家的一位家政阿姨。

瞧郁老太太的架勢，像是在等什麼人。

葉和歡想當沒看到走開，卻又覺得沒禮貌，以后到還會尷尬，但如果徑直上去打招呼，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份，怕老太太誤會是刻意討好，正當舉棋不定時，郁老太太清了清嗓子，一旁的張阿姨已經上前，友善地跟葉和歡說：“老太太等你很久了。”

等我？

葉和歡用手指點了點自己。

張阿姨笑著頷首，瞥了眼葉和歡手里的藥，關切地詢問：“不舒服？”

“沒有，家里備用的。”葉和歡也沖阿姨微微一笑。

旁邊被忽略的郁老太太不滿地抿了抿，張阿姨不再客套，向葉和歡說明來意：“太太有些話要跟你說。”

葉和歡在心里猜測，不清楚老太太知道些什麼，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老太太已經認出自己是幾年前郁仲驍帶回家的‘朋友’，要不然不可能對擺出這種‘你這個負心負肺人’的表來。

電梯在八樓打開，是下到一樓去的。

郁老太太挽著包先進去了，張阿姨細心地解釋：“太太已經在旁邊的茶餐廳訂好位置。”

葉和歡點頭，雖然不知道老太太打算說什麼，但還是去了。

————————

ps：最終大結局分幾章，今天陸續傳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