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以凝還是第一次發現唐慕白有這種潛質。

因為事發突然， 所以甚至沒有立刻反應過來， 就連前面司機師傅都愣了幾秒， 他轉過頭來， 視線再他們兩個人上逡巡了一遍：“是一起嗎？”

看著像，但是又不太像。

話音剛落， 兩個人幾乎同時答道——

“是。”

“不是。”

“……”

師傅更迷茫了， 他撓了撓頭發：“到底是不是？”

他膽子小，這要是上拐賣人口就麻煩了。

說這話時候，他看向陸以凝， 企圖從表里看出些恐懼來， 結果看了好半晌，陸以凝撇了下，“師傅， 開車吧。”

這邊出租車不多， 現在下車話可能沒這麼容易再攔到別。

更何況一唐慕白剛才行為來看，可能再換一輛車還是會出現同樣結果，除非作足夠快，在他跟上來之前就把車門上鎖，讓司機快點開車。

這種可能微乎其微。

陸以凝也懶得再浪費時間了，說完這句話之后就把頭偏向窗外那邊方向， 看也不看邊男人一眼。

司機圍觀了幾分鐘， 這才差不多搞明白了現在況。

不僅不像是拐賣人口了， 看起來反倒是像小吵架之后， 孩子不愿意搭理自己男朋友， 男朋友又死皮賴臉上來樣子。

再一看這倆人長相和穿著，怎麼看怎麼像。

師傅心里越發篤定，他把頭轉回來，踩了油門發車子，還不忘好心開導這對“吵架冷戰中”小，“小姑娘，你男朋友惹你生氣了啊？”

陸以凝看了眼前面司機，解釋地方又生：“他不是我男朋友。”

看吧，都被氣到不肯承認自己男朋友了。

司機視線一挪，又從后視鏡里看了眼唐慕白：“小伙子不是我說啊，這就是你不對了，你這是干了什麼把自己朋友給氣了這樣啊？”

陸以凝扁了下角，“他真不是我男朋友。”

不知道，這句話聽在司機耳朵里，就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一樣，完全是句多余解釋。

“我懂我懂……”司機一副過來人樣子，“年輕人嘛，吵吵鬧鬧很正常。”

陸以凝：“……”

還是閉吧。

司機還在繼續：“夫妻都是床頭吵架床尾和，你們兩個回家之后都冷靜一下，明天起床說不定就好了。”

陸以凝不說話，唐慕白倒是很正經地點了下頭，點頭不夠，他還像是非要證明自己在認真聽一樣，末了還說了句“謝謝”。

這倆男人倒是有話聊，尤其北城出租車司機好像都十分健談，從上車之后，他話就沒斷過。

從唐慕白和陸以凝兩個人說到他跟他老婆年輕時談經歷，然后兜兜轉轉一圈，又把話題轉移到了他們上，“不過話說回來，小伙子，你到底是哪里惹到你朋友了啊？”

上車快二十分鐘，這小姑娘一眼都沒看過他，明顯是被氣得不輕。

唐慕白轉頭看了眼陸以凝，他眉心微蹙，眼睛輕瞇，像是真在思考這個問題。

老實說，他也不太清楚哪里惹到陸以凝了。

但是現在緒不對，他是能真真切切覺到。

本來剛到家里時候緒還算正常，雖然也不怎麼正眼看他，但是也沒像現在這樣，不看他不說，還恨不得把他當空氣一樣。

唐慕白覺得自己和人腦回路不一樣，所以他想了一路也沒想通，他本來是沒打算跟別人說這種事，不過前面師傅實在熱似火，一看又是個有經驗過來人，他想了兩秒，還是開了口：“我也不知道。”

陸以凝絕了。

也不知道是盛夏到了還是怎麼，即使車開著冷風，還是覺得有些悶熱，空氣似乎停滯住，讓人有些不過氣來。

陸以凝把車窗降下來一半，然后對著流空氣深呼吸了口氣。

司機師傅“哎呦”了句，“小伙子，你是不是沒過朋友啊？”

這話說完，陸以凝是真忍不住了，角一扯，輕輕“呵”了一聲。

這聲“呵”短暫，而且聲音極輕。

陸以凝以為這倆人肯定聽不到，結果剛“呵”完，空氣突然就安靜下來，那倆人視線不約而同落在上，還是司機師傅先開口：“小伙子，你是不是干了對不起這小姑娘事？”

唐慕白皺眉：“沒有。”

“那你有前友嗎？”

“有。”

“方便問一下幾個嗎？”

唐慕白面無表，“忘了。”

是真忘了，這麼久遠事了，他連前友們什麼長什麼樣都記不清了。

司機這下明白了，看來不僅談過朋友，而且還談過很多！

怪不得現友會生氣，司機試探道：“今天是不是見到你哪個前友了啊？”

不是說敵見面分外眼紅麼，比敵見面還眼紅事前任和現任見面。

司機是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都打了個冷戰，他很戲，表擰著，比兩個當事人還激，結果過了幾秒后，他聽到那道男聲無比平靜地說了句：“沒有。”

司機師傅腦補出來一出大戲，就這麼了泡影。

他決定不問這個單細胞生了，剛要去跟陸以凝搭話，接著又聽到斜后方男聲“哦”了下，“我好像知道了。”

車另外兩個人都沒說話，司機是被他說得一頭霧水，而陸以凝，口似乎很大聲地“撲通”了下，搭在上手下意識攥了起來。

從鹿港到陸以凝家里路程不算太遠，出租車開了半個小時后，在目地停下。

還沒來得及掃碼，旁邊人就先遞了張紅鈔過去，這個大爺出手一如既往地闊綽，留了句“不用找了”之后，已經開門下了車。

陸以凝突然就不想下車了。

但是司機還要繼續接下一個乘客，何況路邊還有個人站在那里一直給開著車門，陸以凝按了按眉心，沒敢多耽擱，從車上挪了下來。

后座車門很快被唐慕白關上，司機探出腦袋來：“好好哄哄你朋友啊！”

半個多小時過去，陸以凝心早就平復下來。

不再去想文靜腳上踩那雙拖鞋，抬腳就往小區里面走。

唐慕白就跟在側，兩個人一路上一句話都不說，連眼神都沒有任何流 ，連小區門口保安都覺著像是鬧別扭。

陸以凝也管不了別人怎麼想，加快步子旁邊人加快步子，減緩旁邊人也跟著減緩，快到家門口時候，陸以凝站定了腳步，“你跟著我干什麼？”

“哄朋友啊。”

“……”

有他這麼哄人嗎？

全程一句話不說，這算怎麼個哄法！

陸以凝快被他氣笑了，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皺眉瞪了一眼，“誰是你朋友啊？”

“誰問我誰就是。”

不要臉。

陸以凝不理他了，轉繼續往前走。

唐慕白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寸步不離地跟在側，不過跟剛才相比，他還是有了點進步，至知道開口跟說話了：“晚上吃得好嗎？”

陸以凝不說話，悶聲不吭地往前走。

吃晚飯時候，唐慕白幾乎看了整頓飯過程。

似乎很喜歡吃糖醋排骨，不喜歡吃生菜，前者夾了好幾次，后者只了一次筷子。

不過陸以凝沒有注意到，因為沒看他。

唐慕白被生追慣了，第一次追起孩子來，還覺得真不是一般難追。

尤其這個孩子還是把他甩了前友。

因為陸以凝走得快，所以這次不到半分鐘就到了家門口。

沒停下，按了指紋打開大門就要進去，結果門鎖剛解開，就聽到唐慕白開口：“以凝。”

他實在沒怎麼這麼過，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所以剛聽到這兩個字從他口中說出來時候，陸以凝還以為自己耳朵壞了聽了一個字，一個愣神功夫，唐慕白已經又開了口：“我跟文靜沒談過。”

“……哦。”

那又不代表以后不會談。

看那副可以隨意進出唐家樣子，好像不久之后就能為那棟別墅主人了。

“不用跟我解釋，”陸以凝站定，然后回頭看了他一眼：“畢竟跟我也沒什麼關系。”

唐慕白猜到會這麼回答了，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頭也不回就走人，但是畢竟已經足夠了，知道自己更想要是什麼，他本沒接陸以凝話茬，自顧自道：“拖鞋是我媽以前買多了，我扔了好不好？”

頓了頓，他又道：“回家就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