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個問題陸以凝不是第一次問， 認識唐遇是在四年前， 因為是g大校友， 又都是中國人，有次華裔華僑聚會兩個人就上了。

陸以凝第一眼看到唐遇的時候，是覺得他有那麼一點眼的， 他也生了雙桃花眼， 看人的時候專注又多。

瞬間就想到了遠在千里之外的某個人。

那晚聚會結束，陸以凝就問了他這個問題。

答案跟現在的一樣， 都是簡單干脆的“沒有”兩個字。

巧當時正流行一句話， 說什麼“長得帥的人大多都帥得雷同， 只有丑的人才丑得各有千秋”，何況都在北城，以前說不定還在大街上到過， 陸以凝當時也就沒多想。

而且別的人頂多也就是一個省份， 他們兩個連城市都是一樣， 平時也有個照應。

兩人都不太回國， 有的時候逢年過節地還會偶爾一起吃個飯，當然， 到場的肯定不止他們兩個。

陸以凝不喜歡曖昧，唐遇也不喜歡。

兩個人的關系不算遠，但是也沒有過分得近， 是恰到好被誰看到都不會傳八卦的距離。

畢竟只是一個比較喜歡的老鄉加學弟， 陸以凝也沒想跟他發展什麼， 所以他的家庭況自己不說， 陸以凝也就沒有主問過。

這麼一來，當然不知道唐遇的小舅舅就是前男友這一茬，一看到“沒有”那兩個字，的心就完全放回了肚子里。

國那邊的時間應該已經凌晨了，陸以凝也沒有多跟他聊，簡單幾句就結束了對話。

十分鐘后，姜奈終于出現在咖啡廳門口。

一眼就看到靠窗坐著的陸以凝，本來還走得四平八穩，大概是因為有段時間沒見了，所以人一激，直接健步如飛撲了過來。

陸以凝剛站起來，就被抱了個嚴嚴實實。

姜奈也沒抱太久，幾秒鐘就松開，手了陸以凝的胳膊，“是不是又瘦了？”

“沒上稱。”

剛回國，反倒對生活了十幾年的本土環境不大適應了，這幾天胃口都不大好，因為天氣熱，所以已經連著幾天晚上沒有吃飯了，瘦也正常，陸以凝說著了姜奈的臉，“你才是瘦了吧？”

“三餐不定時，我沒干癟四季豆已經不錯了……”

姜奈邊拉著往電梯那邊走，邊指了指自己的眼底示意，“看見沒，我值了兩天晚班，黑眼圈都該比得上熊貓了。”

陸以凝側眸一瞅，姜奈是兒科醫生，話雖然說得夸張，不過眼底確實泛著淡淡的青，問了句：“這麼忙嗎？”

“對啊，最近冒的小孩子多，這周都沒怎麼正常下班了。”

陸以凝點點頭，“醫生都這麼忙嗎？”

“分醫院和科室吧，外科一般都比較……”話還沒說完，姜奈仿佛突然意識到什麼，下意識皺了下眉，很謹慎，就像是幾年前的陸竟行，“你想問什麼？”

“……”

陸以凝被問得愣了下，“我就是隨便問問。”

“以凝，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因為前幾天見到了唐慕白，發現自己還念念不忘，所以對他舊復燃了？”

“……你想太多了。”

姜奈皺眉把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真沒有？”

“真沒有。”

要是有這個想法，就不會從一開始就不費這個事跟他分手了。

姜奈盯著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確定沒從眼底看出心虛的閃躲來，這才放下心來，拖著上下電梯，“你要知道，我當初沒去三院，可是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他在三院。”

就像是個老母親，為了陸以凝碎了心。

陸以凝轉抱了抱，“知道你對我好了，晚飯我請你吃大餐。”

兩個人一年多沒見面，雖然平時微信還是有聯系，但是真見了面還是有說不完的話。

就這麼邊聊邊逛，一個下午的時間很快就蹉跎過去。

外面夜幕降臨，兩人就在頂樓餐廳吃了晚飯。

姜奈家里也不差錢，好不容易出來逛次街，自然大包小包地買了不東西。

吃飽喝足下樓的時候，陸以凝和姜奈剛出電梯，就在一樓的飾品專柜上了一個人。

兩人本來是為了消食才來這邊逛一下的，結果一走近，就看到了正在挑項鏈的傅蘊，背對們站著，直到走近了聽到說 話聲陸以凝才反應過來，探過去看了一眼。

果然是傅蘊本人。

陸以凝笑了下，“傅老師。”

傅蘊立刻轉過頭來，“誒，以凝？跟朋友來逛街嗎？”

陸以凝點頭。

傅蘊對著柜臺上擺放著的鏡子轉了下，“你看我帶這條項鏈好看嗎？”

陸以凝還是點頭：“好看。”

傅蘊顯然也很滿意，沖導購員抬眼示意了下，“幫我拿一條吧。”

時代在進步，手機支付比銀行卡和現金支付甚至都要更廣泛些，傅蘊拿出手機來，正打算掃碼付款，結果電源鍵按了兩下，手機毫無反應——沒電了。

今天出門又沒帶銀行卡，包里的現金還不夠，連導購員都打算去給找配套的充電線的時候，陸以凝看了眼支付寶的余額，把人給住了，“我付吧。”

傅蘊顯然也沒想到這樣，愣了下才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用……”

“沒關系傅老師，”陸以凝已經把付款碼點了開來，然后遞給收款的孩子，三兩秒鐘的功夫，手機就又回到的手里，“錢不著急，您下次去我姑姑家里打牌的時候，直接給就行了。”

付都付了，傅蘊也就沒再多說什麼，“那就謝謝你了啊，以凝。”

道謝的時候，就覺得這個小姑娘人長得漂亮就算了，還大方有禮貌，聽說還是國際名校畢業的……

就是可惜，他兒子不長眼，被倒追的時候自己不知道珍惜，現在還被一個天橋的給打敗了。

丟人，真夠丟人的。

傅蘊憋了一口氣，到了晚上回家的時候，也不忘跟自家兒子念叨幾句：“慕白，你猜媽今天看到誰了？”

唐慕白剛回家沒多久，晚飯吃了沒幾口，他眼睛都沒抬，“誰？”

“你那個小學妹。”

唐慕白夾菜的作頓了下，“嗯”了一聲。

“我今天付款的時候手機沒電了，錢還是幫忙付的呢。”

唐慕白沒說話。

“這小姑娘人不錯，就是眼可能不太行。”

“……”

唐慕白眼簾抬了抬，”怎麼不行了？“

“前幾天我聽說，前男友現在在天橋底下呢！”傅蘊說得有理有據，“你說眼要是行，能看上這種人當男朋友嗎？”

前幾天，天橋底下？

唐慕白飯都吃不下去了，他擱下筷子，輕了下角，“媽，你錢打算什麼時候給？”

傅蘊正在敷面，靠在沙發背上一臉閑適，“去你欣蓉阿姨家里的時候給就行。”

“我幫你還吧。”

傅蘊睜開眼睛，轉頭看他。隔著一段距離，也看不太清唐慕白的表，只覺得哪里不大對勁兒，“你想干嘛？”

“你不是想讓我找朋友嗎？”

“你，你不會是……”

畢竟是自己兒子，傅蘊還是了解的，皺了皺眉，“還是算了吧。”

傅蘊嘆了口氣，憂心忡忡。

其實這幾年倒還好，唐慕白二十歲出頭的時候簡直不像話，雖然沒有煙喝酒燙頭，但是他蹦過迪啊！

這種事的第一次發生還是在他大四的時候，他不用考研，所以沒有那種張和迫，又是剛剛實習，所以在醫院的時候也不算特別忙，那段時間好像是剛被人給甩了，大概他高傲的自尊心不允許自己這種屈辱，所以以前雖然了不朋友但是也從來不去的酒吧也開始被他顧，倒也沒有太頻繁，幾周一次。

傅蘊剛開始知道的時候肯定是生氣的，但是兒子長大了，也不太服管，說了幾次不聽之后也懶得管了，不僅不管了，還偶爾會幫著唐慕白瞞一下他爹。

好在這種況沒有持續太久，也就一兩年，醫院的工作多了之后，他就沒時間再搞這些幺蛾子了，加上禍端謝坤也開始忙于工作，久而久之也就淡了。

這些人外人可能不知道，但是傅蘊可是清清楚楚的。

傅蘊還是嘆氣，口吻嚴肅，毫不留：“你配不上人家的。”

——

雖然這麼說，不過兩天后，傅蘊還是從陸欣蓉那里問到了陸以凝的手機號。

至于問手機號的原因，如果陸欣蓉想聽，可以給出十個，而且還不帶重樣的。

畢竟是當老師的，不管是教什麼的老師，洗腦的功力都是一絕，傅蘊滋滋地對著紙上的一串數字看了幾眼，然后輸到手機上，給唐慕白發了過去。

傅蘊：【兒子，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反應遲鈍，過了這麼多年又想追當時倒追你的小姑娘，不過你不想說的話媽也就不多問了。】

也不是沒給唐慕白安排過相親，倒不是擔心自己兒子沒人要，純粹是因為他這種子的人，幾年沒過朋友，開始還好，時間一久，傅蘊其實是有點懷疑他的取向的。

尤其是之前安排的十幾場相親也都以失敗告終之后，傅蘊是真的有點著急了，見到合適的就想給他安排上，所以前陣子見到陸以凝的時候，也了那麼點的小心思。

不過人姑娘都直說不喜歡唐慕白了，也就沒再繼續說下去。

現在主的一方要調轉過來，傅蘊也不知道能不能，又敲了一行字：【媽只能幫你到這里了。】

唐慕白沒回。

消息發過來的時候，他還在手室進行一起心臟搭橋手。

患者年紀不小了，忽高忽低不大好控制，一臺手下來，唐慕白眼睛都有些酸，手室里的巡回護士結束的時候還不小心撞了他一下。

小護士剛工作沒多久，抬頭一對上他的眼睛，口罩底下的臉瞬間就熱的不像話：“對不起啊唐醫生。”

唐慕白垂眸睨一眼，角歪了下，“沒關系。”

出了手室，里面的八卦聲約傳出來——

“哎唐醫生為什麼還不找朋友啊？”

“你不知道，我聽說前段時間他替謝醫生值班的時候，有個小姐姐去婦科看病嗎，他直接把人家嚇得從椅子上掉下去了……”

“這樣怎麼找的到朋友啊！”

唐慕白沒聽到，他洗了手又整理好又把手服換回白大褂，然后才回了科室。

他這才有空看手機，傅蘊的消息還是四個小時前發過來的，他復制了那串手機號，然后粘到了微信的添加好友一欄，搜索一出，就出來一個微信賬號。

名字還是那三個字母：lyn，頭像是一只小麋鹿。

唐慕白看了半分多鐘，添加到通訊錄之前把昵稱和頭像給改了。

好友申請是在半個小時后通過的，陸以凝發過了一條消息：【你是？】

【唐慕白。】

……

陸以凝不說話了。

不知道唐慕白加自己干什麼，但是又好像沒有刪他好友的必要。

陸以凝不說話，唐慕白也就不說話了。

直到晚上下班，聊天記錄還終止在他的名字上。

唐慕白工作一整天，有些頭疼地按了按眉心，他不太習慣主，所以一行字打上去之后，在發送那一欄待了幾個小時的草稿箱都沒有發送出去，直到下了班，他才點了發送鍵。

【什麼時候有空？】

手機那一頭，陸以凝還沒睡，正在看一部關于西藏的紀錄片，屏幕一亮，下意識就把手機給拿了過來。

之前喜歡那麼久的人突然主給自己發了消息，陸以凝也沒有怎麼激，只是有點不解，【怎麼了？】

【還你錢。】

陸以凝：“……”

早就該猜到，唐慕白才不可能是對心存眷重新加回微信的。

他要是真想加，早八百年就加回來了。

雖然如果早八百年的話，陸以凝肯定不會同意他的好友申請。

陸以凝：【錢讓傅老師給我姑姑就行，不用給我了。】

再說了，想還錢用手機支付寶就可以。

陸以凝才想起來，把自己的收款碼發送過去，【你要是想還的話，直接掃這個就行。】

一分鐘過去，那邊的人沒有靜。

五分鐘過去，支付寶還是沒有任何消息提示。

十分鐘后，唐慕白的消息總算發了過來：【見你一面這麼難嗎？】

當然沒出息，雖然每時每刻都在提醒自己跟他不可能了，但是還是不控制地會因為他的話而有緒的波。

陸以凝呼了口氣，攥了攥手指才打了行字：【難啊，想見我的人太多了，得排隊。】

又是五分鐘后，那頭消息發過來，簡單一句話：【利息翻倍，個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