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川看著喬深微微蹙眉：“你是認真的？”

這些年傅寒川一直把喬深帶在邊，除了喬深是他一手培養，他已經習慣了以外，還因喬深是喬影的弟弟。

雖然喬影跟裴羨分手，但大家還是朋友，對喬深也就像是對自己的小弟那樣，下意識的保護了起來。

公司人事鬥爭激烈，喬深在他的邊，地位不低又能避免那些人事傾軋。

說到底，還是傅寒川護短的心思作祟。

喬深的神極為認真，他道：“傅總，我已經考慮的很清楚了。”

他在總裁助理這方面，職業生涯已經到了天花板，他想要試試其他的可能。如果他可以獨立運作公司，以後才有更多的機會。

喬深遂自薦去新公司，傅寒川也沒什麼好說的，他點了下頭道：“如果你已經考慮清楚，就新的助理，把工作接完。”

喬深角溢出笑來，這時傅寒川銳的目在他臉上掃了下道：“新來的人必須要能幹的，別為了就隨便找個人來，不然你還得回到這裡來。”

喬深收起笑，嚴肅道：“是的，傅總。”

傅寒川再瞥了他一眼，就轉出去了，他抬起手看了下時間，估著這會兒蘇湘那邊應該還沒吃完晚飯吧？

……

茶灣公寓。

因廚房跟客廳是連在一塊兒的，傅贏在客廳看電視，一轉頭就能看到蘇湘在廚房那邊包餛飩。

傅贏著小腳盤坐著，懷裡抱著一只肯德基全家桶，他挑了翅先在那裡啃著。

他之前已經去幫忙過了，可小孩子能有多大的耐心，跟畫片很快的就把他的注意力轉走了。

他在看柯南，又一次問道：“媽媽，你猜誰是殺人兇手？”

蘇湘的手指沾了點水將餛飩皮一，抬頭看了眼前方大屏幕電視機，笑道：“劇了你就沒興趣看下去了。”

柯南這部畫片，在蘇湘小時候就有播放了。

那時候沒有朋友夥伴，閑暇的時候就看看電視看看書。只是沒想到，的兒子都這麼大了，這部畫片還沒結束。

蘇湘在想，是不是要等到孫子或者孫都出來了，這部畫片才能大結局？

這麼隨意一想，又敲了角微微笑了起來。

門鈴忽然響了。

蘇湘往門口看了眼，搬過來才幾天，難道是鄰居過來串門？

蘇湘今天包了很多餛飩，剛才帶著傅贏一起送給同層，還有上下兩層樓的住戶。

以後大家就是鄰居了，必要的拜訪還是需要的，這樣以後鄰裡間比較好打道。

蘇湘現在包的是跟傅贏一會兒要吃的，手裡拿著一張餛飩皮，在往裡面添加餡，說道：“傅贏，去看看誰來了。”

傅贏“哦”了一聲，將全家桶放在茶幾上，跳下沙發著腳就跑過去了。

地板是木質的，又有地暖，踩在上面就不那麼冷了。

傅贏踮著腳開了可視門鈴，看到門口站著的人，對著蘇湘道：“是爸爸。”

蘇湘手指一個用力，把餛飩皮給破了，的眉頭皺了。

怎麼又來了。

那邊，傅贏又問道：“媽媽，要讓爸爸進來嗎？”

蘇湘不好當著兒子的面不讓傅寒川進門，便不冷不熱的說道：“你自己看著辦吧。”

傅贏想了想，如果他不開門的話，回家以後爸爸肯定又要給他冷臉看的。

他把門打開了。

幾個月前，傅寒川整天板著一張臉，雖然他每天也是板著臉的樣子，但傅贏可以覺得到這裡面的區別。

比如大夏天的，傅寒川一進屋子就覺好像降溫了，宋媽媽說他氣特別低，傅贏別惹禍。

再比如，傅寒川再也不來問傅贏他們在湘園裡做什麼了，他好長時間都不在傅贏面前提蘇湘兩個字。

後來傅贏就知道了原因：蘇湘要跟祁令揚結婚了。

傅贏反過來對傅寒川發了脾氣：“一定是你把我媽氣得再不要理你了！”

那一回，傅贏頭一次敢對傅寒川發那麼大的脾氣，宋媽媽怎麼都沒哄好，他關著門不肯出來。

傅贏已經是個半大小子，大人們的事雖然不告訴他，但他也能自己猜了。

他生氣自己的爸爸居然沒有贏，還給他取名傅贏，真是差勁了。

那天，傅寒川沒有用自己的父權鎮y兒子。

蘇湘與他劃清界限的時候，就讓他自己跟傅贏解釋。

傅寒川沒有想好怎麼與傅贏解釋，想著等他把祁令揚的底挖出來，這件事可以不提。

但隨著蘇湘婚事的到來，這個問題終於擺在了他的面前。

傅寒川開了門，與傅贏談心，只說自己做了一件不好的事，傅贏追問是什麼事，傅寒川就閉口不提了，但他表示會再把蘇湘給找回來。

傅贏皺了小眉頭一副不信任的樣子。

“……你就吹牛，都要結婚了，你能讓做你的新娘嗎？”

半大小子是知道結婚意味著什麼的。

可前不久，蘇湘的婚事果然吹了，還從湘園搬了出來。傅贏當時就覺得他爸爸也不完全是吹牛。

有著這一層原因在，傅贏也要給傅寒川開門的。

傅寒川站在門口，他手裡捧著一只藍底彩釉元寶形狀的花盆，花匠心養育的蝴蝶蘭綻開著，如一只只的紫蝴蝶停息在寬大的綠葉間。

他對傅贏使了個眼，往裡面踏了進來。

傅贏站在一邊，看到傅寒川錚亮的皮鞋在門口墊上踩了兩只大腳印。

他靠在牆上，把自己當這裡的主人，抱著手臂提醒說道：“爸爸，進來要鞋的。”

傅贏雖然把傅寒川放了進來，但他也有小男孩的叛逆。

平時傅寒川對他嚴厲，他就想趁機報複回來。

傅寒川正往屋子裡尋找那道影，聞言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腳，也看到傅贏著的小腳。

他輕踢了兒子一腳道，低聲道：“鞋呢？”

傅贏松開手臂轉去打開鞋櫃，裡面只有蘇湘的鞋子，就連傅贏進來換的鞋，也在鞋架子上。

鞋櫃裡沒有別的拖鞋了。

也就是說，蘇湘沒準備讓任何男進來。

傅寒川就想起自己之前在這門口對蘇湘說過的話：不要讓任何男人進來。

一時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鬱悶。

傅寒川頭一回了鞋，只穿著子走在地板上，他錚亮的皮鞋在了門墊子上。

房子很小，他一轉頭就能夠看到站在廚房的蘇湘。

傅寒川走過去道：“這花放在哪兒？”

蘇湘頭也沒抬，開門聲響起來的時候，就知道傅贏把他給放進來的。

真該不顧面子說不許他進來。

蘇湘不吭聲，把包好的餛飩放在一邊的盤子裡，只當沒看見沒聽見。

眼觀鼻鼻觀心，讓自己心平氣和。

傅寒川看沒聲音，便把花盆放在了電視機下方的櫃臺上。

這樣無論是在廚房，還是看電視的時候，一抬頭就能看到。

這時候，傅贏已經重新回到了沙發上繼續看他的畫片。

在傅家的時候，他是不能這麼隨心所的吃炸的，傅寒川不許他吃那麼多零食。

看到傅寒川的視線看過來，小家夥心虛的將抱著的全家桶往側藏了藏，他一時忘乎所以了。

可隨即他又想到，這是媽媽買的，爸爸肯定不敢說什麼的。

傅贏在全家桶裡面挑了一遞給傅寒川說道：“還要很久才能吃晚飯的。”

傅寒川睨了他一眼，沒接他的，也沒對他擺臉，下了外套擱在沙發上，然後繞過沙發走到廚房那邊。

他挽起了袖，去洗了手，幹後站在蘇湘旁邊看了一眼面前的一疊餛飩皮，還有小半盆的餡。

餡裡面拌了薺菜，空氣裡有一淡淡的青綠芳香。

傅寒川就想起了蘇湘以前經常做餛飩，放在冰箱凍著，晚上常拿來做宵夜吃。

傅寒川拿起一張皮，悶不吭聲的跟著了起來。

他第一次做這種事，餘瞥著蘇湘，做什麼他就做什麼，出了的餛飩有點難看。

了，幹癟癟的，他又拆出來想再塞點進去，結果把皮子扯破了。

他倒也不手忙腳，重新挑了一張皮子，那張破的就被他丟到了垃圾桶裡。

接下來，他又一連廢了好幾張皮，他就是故意要引起蘇湘的注意。

他那天在工地的辦公室說了很多話，蘇湘也許那會兒會心起伏，但他知道，現在在上面，就像是宣告死亡的心電圖儀，了一條沒有起伏波的直線。

他就要經常的在面前晃，不只是刷存在，還要占據的生活。

他要重新適應有他的生活，而這次，他就不會再讓有“一個人的婚姻”這樣的想法了，他會與一起。

生活就是兩個人在一起。

這個時候，他連傅贏都拋在了一邊。沒有他們兩個在一起，傅贏就只有半個家。

傅贏聽著後沒聲音，扭頭看過去，就見傅寒川與蘇湘並著站在一起，手裡都拿著餛飩皮在包。

他的作很慢，一個餛飩了又，連放多餡都在那裡目測。

傅贏就覺得這樣的畫面奇怪的，他從來沒有見過爸爸到廚房，他連碗都不洗的。

傅贏咬著，說道：“爸爸，你包的餛飩我是不吃的。”

說完了，他看了眼蘇湘的臉，他想：爸爸也只能自己包給自己吃了，他不包的話，就只能肚子了。

對蘇湘而言，不管傅寒川怎麼折騰那幾張餛飩皮，都只當沒看到。

從工地那天過後，這是兩人的又一次見面。

他說他們重新開始，他要追求。當時蘇湘心裡有波，但很快就平寂下來了。

一次次的到打擊，在方面就像幹枯的燈，閃過一個火星子就滅了。

沒有了熱，沒有了期待。

想不適合擁有，心如止水。

所以把傅寒川當做同事，朋友，或者鄰居一樣，對他跟別人都一樣就可以了。

因為傅寒川廢了不的皮子，所以餛飩提前包完了，盆子裡剩下了一點餡，蘇湘拿了保鮮封起來。

骨湯沸騰，蘇湘把火調小繼續熬著，將餛飩下在另一只翻滾的開水鍋中。

開了電磁爐小火煎鴨蛋皮，同時切蔥花。

等蛋皮好了，就小心翼翼的挑出鍋，放在砧板上切。

傅寒川站在一邊看。

窗外寒風冷冽，幾片細小的雪花飛了下來，夜裡，白的白黑的黑，朦朧燈下不經意的心房。

很。

傅寒川收回目，瞧著低頭認真切的人。

穿著的羊絨，領微垂，袖挑了起來，出一截雪白的手臂，另一只袖子落了下來，就抬起手臂用下挑了下。

紮起來的頭發也有幾掙了發圈的束縛，幾縷垂了下來，但顧不上，隨著的作微晃。

屋的溫度暖融融的，篤篤的聲音很輕，鍋蓋的隙裡冒著白霧，氤氳在橘的燈裡，很暖。

這就是人間煙火。

鍋的水翻滾，水蒸氣像是要把鍋蓋頂起來似的，發出噗噗的聲音，幾水花飛濺。

蘇湘連忙放下刀子準備去掀鍋蓋，傅寒川了下道：“我來吧。”

蘇湘看了他一眼，傅寒川已經走到灶臺前，掀開了鍋蓋，就拿起刀繼續。

後，傅寒川看著鍋裡的餛飩都浮了起來，他道：“都飄起來了，好了嗎？”

蘇湘既然放平了心態，就不會再回避他。道：“加一小碗冷水進去，再煮開就好了。”

說話時，已經切好了蛋皮。還剩下一些蛋，繼續做了幾張蛋皮。

等餛飩再一次的煮開，蘇湘就用撈勺將餛飩都撈起來，傅寒川往碗放骨湯，蘇湘最後放了調味料跟蛋皮紫菜蝦米，再撒一把蔥花，晚餐就開始了。

這樣的一頓晚餐對傅寒川而言實在太簡單，沒有葷素搭配的幾菜幾湯，一張餐桌上就只擺放了三只大口碗，顯得空的。

但碗裡的東西卻是葷素都搭配好了的，一點也不單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