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後面的故事，宴老板一手布置，我想，不需要我再詳細說了吧？”

“蘇明東慘死，沈煙陪著他一起死了，蘇氏沒了，蘇家老宅也被夷為平地，蘇潤妻離子散，了一個廢人。宴老板，我說的對嗎？”

宴霖微微撇過頭，臉上沒有什麼表，但是蘇湘看到他握的拳頭，還有他發白的臉。

說的已經如此詳細，除非宴霖能夠說出些別的什麼來讓信服，不然，他就只能承認了。

可他什麼都不說，讓蘇湘不上不下的卡在那裡，這就讓人鬱悶了。

這時，宴霖忽的站起來，一臉怒道：“蘇明東，那是死有餘辜！”

蘇湘被他嚇了一跳，抿了盯著他，等著他忍不下去再多說一點兒。

宴霖的口劇烈的起伏著，那些在他心裡的往事，仿佛雪崩似的都倒了出來，他道：“三十多年前，俞可蘭嫁給了祁海鵬做續弦，卓雅嫁給傅正南，卻一輩子都沒辦法得到他的。而沈煙與葉承大婚，他們本能夠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對！”

“蘇明東他覬覦沈煙已久，他橫刀奪，強娶豪奪，活生生的拆散一對人，辱葉、沈兩家，此仇不能報？”

宴霖像是點燃了火，眼中冒著火，他往前走一步，以十分的狂怒氣勢進，蘇湘被他的面駭到，吞了口口水，沒有想到，宴霖發怒起來會是這樣，著了魔似的。

傅寒川上前，將蘇湘往後面拉了拉，蘇湘跟著後退了兩步，宴霖再道：“葉承付出十年心，沒日沒夜作畫，熬垮了，只為了再回來能夠帶走，可是他得到的是什麼！他被人出賣，被人打斷手腳，被毀容！”

“他被人丟棄在那荒墳地，只能等死。如果不是被人發現，他就死在了那裡！”

“蘇家的下場，完全是蘇明東他自己造的孽！”

面對著宴霖瞪眼怒目的猙獰，傅寒川把蘇湘護在了後，等他發泄完了，傅寒川冷靜道：“宴老板，你所說的悲痛，我能夠到。但你現在面對的是蘇湘。”

“你能夠？”宴霖悲愴的反問一句，狠狠的看了一眼蘇湘，轉過頭去，狂怒之後的氣息依然起伏不定。

那種滋味，比起死，更讓人痛苦百倍。

蘇湘的嚨上下翻滾了下，自己推斷得來的往事是一回事，親耳聽到那些往事又是另一回事。

被出賣，被打斷手腳，被毀容，生死一線……

忍著間的哽咽，沙啞著聲音道：“是，我能夠到。被人出賣，被人利用，被毒啞，甚至可能在我不知道的時候，距離死亡就只差一點點……”

宴霖微微一怔，轉頭看向蘇湘，目落在的嚨上。

蘇湘道：“但是這一切，因為有沈煙的保護，我才能夠平安的長大。”

“宴老先生……你那麼，為什麼不去找，如果你帶走，也許就不會死了……”

蘇湘落下淚來：“你以為，為那個人生兒育，就是背叛了你，可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是個啞？”

“蘇明東本不肯要我這個兒，不是因為生來是個啞，而是……而是不是他的兒……”

宴霖在一個多小時前，從電話裡得知這個消息，但他那時並沒有相信，只為了來見一見那幅畫，聽一聽想說什麼，親耳聽到時，他完全的震驚了。

他上下仔細的看了看蘇湘，抖著道：“不、不可能！”

蘇湘落著淚，努力讓自己把話都說完整了。道：“與你私奔失敗後，蘇明東把關了起來。兩個月後，被查出來懷了孕。”

宴霖茫然的看著門外一會兒，外面的芭蕉碧綠，風過時，那厚重的葉片擺了擺。忽然之間，劈裡啪啦的雨點就打落了下來，珠玉落盤似的響聲傳了進來。

宴霖回過神來，深吸口氣斬釘截鐵的道：“不可能，蘇明東不可能讓生下來不屬於他的骨！”

以蘇明東那種心狠手辣的人，怎麼可能放過？

蘇湘道：“蘇明東不肯要這個孩子，是沈煙拼了命的求他留下了。承諾不會再離開蘇家，蘇明東才答應留下這個嬰兒。”

“那嬰生下後，蘇明東每每見到這個孩子都會想到沈煙對他的背叛，所以，他才下了手，毒啞了這個孩子。又或者，蘇明東曾想殺了這個嬰的，只是被沈煙發現了，沒有得手罷了。”

“再後來，蘇家垮了，蘇明東要把我賣了，為了保住我跪下來求他，承諾會與他同生共死，我才能夠……”

蘇湘沒再說下去，轉頭看了眼傅寒川，在他們死後，失去了最後的保護，蘇潤還是把給賣了。

此時，蘇湘已經淚流滿面，因為緒的激，的微微的抖著，渾都發熱起來。

屋外風雨大作，屋也沒有風平浪靜。蘇湘泣著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不是心的人的骨，怎麼會這樣付出命的去保護？”

宴霖張了張抖的，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他的眼睛裡浮起淚，額頭繃出了青筋，整個人直的站在那裡，消化著蘇湘說的那些話。

即便宴孤早就練就了任何況下都不如山的心態，此時臉上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

他曾以為蘇湘說的，不是蘇明東的兒，只是因狡猾；他曾以為，沈煙是真的背叛了宴霖，深深傷害了他。

宴霖踉蹌了幾步，走上前，似乎想從模糊的目中看清楚那張臉：“你真的……真的……”

他說不出來，面前的這個人是他的兒，他已經是個廢人，怎麼會有個這個大的兒？

蘇湘哽咽著道：“如果你是葉承的話……”沈煙此生，也就只有兩個男人，而最的那個，始終都是葉承。

又一行滾燙的淚水落下來，上前揪住宴霖的手臂，晃著他哭道：“你為什麼……為什麼不回來找……”

蘇湘心裡難，為自己，也為沈煙。如果他那時候不那麼滿心仇恨的話，沈煙就不會死了，也就不會經曆那些苦。

的神經一松，整個人都像是了力，雙手抓著宴霖在往下，傅寒川默默的扶住，讓靠在他的懷裡。

宴霖用力的握了拳頭，松開時，也像全卸了力氣，他往後倒退幾步，一下子跌坐在沙發上。

他一臉懊悔，沉痛說道：“因為我以為，背叛了我，在我面前親口說，是的出賣，我的十年鬥才會化作烏有……”

“是帶著蘇明東的人來到我們約好的地方……”

“我本來以為，我就算報不了仇，但也能帶走，沒想到是的出賣……”

蘇湘睜著淚眼茫然的看他，怎麼會？沈煙那麼他，拼了命的也想跟他在一起，甚至對蘇潤都不不屑一顧，怎麼會背叛了沈煙呢？

難道沈煙為了贖罪，才拼命保護的？

風聲雨聲不曾停歇，一道蒼老的聲音從那風雨聲中傳來。

“因為我……”

屋子裡所有人看過去，就見一個坐在椅上的老太太被人推著進來。過大的風雨，雨傘也遮擋不住，老太太的一側頭發跟服都了。不知道在外面聽了多久，聽到了多。

宴孤倏地站起來，大步上前道：“老夫人，你怎麼從醫院出來了？”

“不礙事。”老太太擺了擺手，輕輕搖頭，看了一眼宴霖道：“你在醫院匆匆走開，我就知道你有事在瞞著我。”

看向蘇湘，巍巍的手出來，湧出淚的渾濁雙眼仔細的端詳著：“你是小煙的兒？”

蘇湘走過去，半蹲在椅前面，看著這個面相有些悉的老太太。

沈老太太，那麼就是……就是沈煙的母親，的外婆？

沈老太太滿是皺紋的手輕輕的著蘇湘滿是淚水的臉頰，在的眼皮上輕輕劃過：“像，你的眼睛，真像……”

蘇湘哽咽著點點頭，此時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顧著嗚嗚的泣。

不知道這一天竟然會是這樣，把那些過往都攤了開來，還見到了這個世界上，又一個與沈煙有關的人，的另一個親人……

屋子裡靜悄悄的，只剩下了泣的哭聲，傅寒川看了看沈老太太的服，上去把蘇湘扶起來道：“先讓老太太去換服，接下來的事再慢慢說。”

蘇湘點點頭，下人過來，推著沈老太太去換服。片刻過後，老人再一次的被推著出來，的臉依然不是很好，但還努力的撐著神。

宴孤從下人手裡接過椅，把沈老太太推到沙發邊上，給倒了熱水，又在各種藥瓶裡倒了藥出來遞給：“老夫人，先把藥吃了。”

沈老太太看了眼蘇湘，依言把藥都吃了，閉著眼沉默了會兒，在給那些藥丸消化的時間，也在收集著二十年前的那一段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