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被林曲的一通電話喊回去了。陳執繼續跟著們，跟著逛完了整個商場后，又跟到們回家。

他站在燒烤店前沒離開。

燒烤大叔跟他閑聊：“好些天沒來了。”

他隨意應了聲，倒出煙在碳架上點了下借火，剛要塞到里又停下，手舉在邊停了有好幾秒，最后掐滅了。

他一語不發走下臺階，高瘦的影從煙霧中遠去。

陳執回到家，隨意倒在沙發上，像一灘爛往地上摔似得。他閉上眼又睜開，轉頭看向茶幾，上面用杯子著一張紙。

他出紙，看清上面的字——

執哥，在這里再跟你說一聲對不起，知道你不樂意聽，我說這話也沒什麼意義，但不說這話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我走了。

不能再麻煩你了，一開始就不應該讓你摻和進來，你都準備復讀了，本來都沒你什麼七八糟的事了。

都因為我。

對不起。

我本來是想去戒毒所的。

但是執哥我還是不敢

我也沒想到我他媽這麼慫

然后，其實昨天我的毒癮又發作了一次，我又去KTV了，但是他們不在那里不知道去哪了，我沒找到，最后倒在走廊上扛過去了。

醒來的時候里都是，舌頭給我咬破了！草！！！

我想想還是去戒毒所吧

我想去找我爸媽，我還是要再見見他們。

執哥，兄弟謝謝你！

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你的！！我以后要是能好，我一定有出息，雖然我覺得你會比我有出息，但是，無論以后過了多年，如果你要我幫忙，我都幫！

最后

幫我跟嫂子說聲對不起。

真的對不起！！

如果不是我，嫂子不會去那里不會遇到那種事。

我真的沒想到，那幫人真的都是畜生，都他媽不是人！

對不起。

陳執閉眼，將紙一團隨手丟掉，翻了個面朝沙發里面，再沒發出靜。

天漸漸暗下，室的被奪走，悄無聲息。

直到門鈴聲響起，沙發上的人了一下。陳執慢慢睜開眼，眼眸波了一下，又恢復郁。

這麼晚不可能是。

他拖拖拉拉去開門，門一開樓梯道里的燈刺進眼里，他不適瞇了下眼，但還是看到了站在門外的秦警隊。

秦警隊打量他，低問：“你還好嗎？”

陳執放下擋著眼睛的手，靠著墻，冷沉地瞥他一眼，“什麼好不好？”

“今天我聽同事說，你去醫院找裴冬麻煩了，說你差點把他打死，心跳驟停醫生急搶救才救過來。”秦警隊語氣郁郁的，眼里的緒厚集的烏云。

“我還聽說，那個地方有人聚眾吸毒……林初不會平白無故去那種地方，是不是去找你了？你是不是……吸毒了？”

陳執盯著對面的墻，失神低喃：“對，不會無緣無故去那里……”

秦警隊知道自己說錯話了，立馬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擔心你在那……”

陳執打斷他的話，冷聲問：“他能被判多年？”

秦警隊皺著眉，“我不確定。”

陳執直起站到他面前，黑眸漆漆，“怎麼才能讓他被判久點？”

秦警隊臉微變。

陳執往后退了一步，歪著頭角噙著諷刺的笑。

“我記憶力好。”

“他要是沒蹲多久就出來了，我仍記得，一定讓他出了監獄，又下地獄。”

最后一句像含了毒，刺得秦警隊骨頭疼。

陳執腳一勾將門關上了。樓梯道的燈被隔離，他轉走進黑暗。

林趨刻意請了假在家，林初勸說過他不需要這樣，反而讓林趨再次出懊惱悲傷的眼神。

“以前過節我都在加班……那一年多現在想想，我都不知道我在干什麼……你不用擔心爸爸丟了工作，領導批準的。爸爸好久沒有好好地陪你了，馬上你要上大學了，爸爸想多陪陪你。”

林初對他這番話沒作出回應，也沒再提他去上班的事。

林初看著他們做了許多事，知道他們在努力溫暖呵護，但是，好像只能接收到一點。

每天到了夜深人靜時，就會被一冷覆蓋，白日到的丁點溫暖消失殆盡。

肚子里空空的，子也沒有著落沒有安放的地方，這種覺讓前后都很沒有安全。蜷起來抱住自己，卻覺得怎麼抱都抱的不是地方。

于是林初將被子攤開，整個人抱被子。八月的夏天，上的汗越來越多，臉埋在被子里被悶紅，出鼻子，雙手仍抓著被子。

林初不想這樣。

一點也不想。

在想自己是不是太敏了，于是在網上搜了類似的新聞，只看了兩條就關了。

不知道在什麼況下睡著了。

一早醒來，穿過窗簾照進來，到手機，看見班群的消息。

班主任發布了開學準備和軍訓相關的事宜。

一共要軍訓十五天。

班群暢聊起來。

生們互相推薦防曬霜和水杯。

林初一條條消息翻看過去。

沒看完就退出了界面，發現手機上方還有個圖標，仔細一看，是條短信。

點開，看到短信容手指了。

【橘子了。】

林初換了服起床，林趨在客廳看新聞，見起來了立馬說：“早餐想吃什麼？”

林初沒回答，說：“我今天想出去散散心。”

林趨連連點頭，“可以呀，想去哪？”

“我準備跟倩一起出去……”

林趨面容一凝，眼底的緒復雜了不，言又止。

有些問題他憋了很久，但一直不敢問。

比如那天也說要找倩，但是為什麼會出現在那個KTV？

問倩什麼都問不出……

林初試探又問：“可以嗎？”

林趨答應了，“下午五點前要回來。”

“嗯。”

早餐林趨準備得很盛。

林初昨晚沒睡好，只想喝水，但抵不過林趨的目，又多吃了一個水煮蛋，多喝了半碗粥。

……

再次掏出陳執家的鑰匙，有種很不一樣的覺。

想起第一次來，嚇得不輕，腦補了各種新聞里的不好的事，但還是來了，不過為了防他帶著尖頭小剪刀，還刻意不關門，時刻準備著逃跑。

鑰匙轉，林初推門進去，安靜換鞋。

走出換鞋的區域，一眼看到陳執，他坐在沙發上，正直勾勾地往這邊看。

陳執站起，“來了。”

“嗯”了聲，將鑰匙放進口袋往窗戶那走，探出腦袋往外看去，看到一樹綠。

還是綠的多。

過窗框走到庭院。

陳執跟在后。

林初手放到一個橘子下掂了掂，它的重量。

橘子跟上次見到的比又黃了點，但還不算。

“現在吃的話會酸到牙齒。”輕聲說。

陳執立在后，看掃過后頸的馬尾。

“我想見你。”

他跟了幾天，看跟爸爸去公園，去博館，去商場……

今天他忍不住了。

林初手微，指尖劃過橘子皮。

慢慢回頭，視線朝著下方，一眼看到他腫爛的手背。不知打了什麼腫這樣。

眉頭微微蹙起，“我幫你理傷口。”

他頭干痛，“不用了。”

往屋子的方向邁出步子，說：“走吧。”

林初的作很慢很輕，十分專注。

運手環擋住他一塊劃傷，解下，見那塊傷口有點發膿，說：“最近先別戴了。”

陳執低眸，“不是說要監督我？”

買的時候說過，要監督他，看他每天幾點睡覺，走的步數。

林初：“總不能一直監督。”

他眉頭一皺，眼眸半瞇，“什麼？”

將棉簽丟掉，說：“我去了暄城怎麼辦？”

他眼里幾道緒糾在一起化不開，“去了暄城也可以，去哪都可以。”

作慢了幾拍，目從他的傷到眼睛，又偏移落在他肩上。正巧看到一片紅腫。

拿過袋子從里面找噴劑。但是沒找到，陳執猜到要找什麼，說：“在床頭柜里。”

他起要去拿，說：“我去拿吧。”

坐的離臥室更近。

他房間的味道一點都沒變。

簡單的，清冽的。跟他上的味道一樣。

床頭柜上的多植長得出奇的好，每一瓣看著比剛買的時候還要飽滿生機。

淺淺彎了下，從屜里拿出噴劑。

幫他理完傷口，收拾了一下東西去洗手，出來后就站在桌邊，看著他說：“我們學習吧。”

陳執那一刻真的沒反應過來。

林初：“監督你是希你好好學習。現在，我們該學習了。”

從他臥室拿出復習的書本，出來看到他正在書桌。看見餐巾紙上的灰塵，林初靜默了兩秒，又找出抹布。

林初帶他過了一遍之前學的容，發現他都記得，便將涵蓋每一章重要知識的題挑出來給他做。

在家的這段時間，林初嘗試過學習，學大學的課程容，但是怎麼都看不進去。

而此刻，教陳執學習，看著他做題，突然有種莫名地安穩。

……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太落下的染上了橘，林初看著窗外發呆，陳執做完手邊的題在看。

好一會，林初說：“橘子這個的時候，一定很甜。”

陳執低低“嗯”了聲。

回過神見時間差不多了，準備離開，要在林趨說的五點前回家。

他皺著眉沒有說話，走到門口，他忽然問：“要騎自行車嗎？”

林初推開門的手緩了緩，“嗯。”

“我帶你。”

“好。”

自行車不快不慢地前進，林初看著風景發呆，腦袋無意識到他的背上。

等車子到了半坡，高度和路邊小區的三樓差不多高時，才意識到這在上橋，想說下去不給他增添重量，卻發現他騎得毫不費力。

自行車騎到橋中央，兩邊空曠，視野寬廣，長河著曲曲彎彎的波浪，落日的灑在河面，打碎鉆。

林初一只小心翼翼過去，后車兩邊有個堪堪能踩的地方，踩穩，慢慢站起來。

同時一時間，自行車進下坡的弧度。

陳執到后人的靜，握穩車頭。

坐在橋梁上釣魚的人拋出魚線，看不清的一道弧度，風無形，不知道以什麼形狀迎面撲來。

林初扶著陳執的肩，被風蓋住臉快要不能呼吸，的發尾在腦后來去，眼睛一直睜著看前方。

站在高，看到前方因而清晰的路，路的蜿蜒，建筑的形狀，人們來來往往，一切都可以看在眼里，而他們都是溫暖的橘紅。

林初深吸一口氣，低下頭看到陳執凌的黃發，又看到上被風吹得鼓起的純棉T恤。

無形的風從角鉆進的服里，從鉆進的子里……罩里，里……

風也在強.我。

沒什麼是干凈的，沒什麼是骯臟的。

“對嗎？陳執。”

耳邊呼嘯的風中突然飄來的這句話。

陳執不知道這句沒頭沒尾的話是什麼意思，但是從的語氣，從扶著他肩的力道，他能覺到。

于是他點頭，“對。”

林初彎起角，眼里的水映著橘紅的世界。

距離健街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林初喊他停下。現在天還沒黑，又是飯點，擔心被林趨看到。

“那我就先回去了。”站在車子的一邊，對另一邊的陳執說。

“回去的路上要注意安全，拜拜。”

陳執將車子停穩，在轉離開前隔著一輛自行車抱住。

他抱的很，幾乎要不過氣，這讓不自覺深呼吸，于是聞到他服上的味道。

林初閉上眼，緩緩抬起手，順著他的背上移回抱住他。

隔日林初又以要散心的借口出門，林趨想到昨天回來時莫名好了許多的臉，沒多說什麼。

但還是要求：“下午五點之前要回來。”

林初早上七點到達陳執家，在沙發上看到了這個點不會起床的陳執。而且看起來毫無困意，神。

將早餐放到桌子上，“今天怎麼起來的這麼早？”

他本來想說“等你”，到了邊改，“昨天睡得早。”

半信半疑，角有很淡幾乎看不出的弧度。

兩人一起學習的時候，時間變得很慢很安靜。

學習以前是一件林初會試著做好的事，因為不討厭，如果做好了爸爸媽媽還有老師，周圍的人都會高興。

后來轉學到三中，學習在一段時間變了奢，而后再變了給“一切會變好”的希。

上午的學習結束，午飯兩人點了外賣。

陳執在做題，林初在喂魚。

屋里靜得只有筆尖紙面的聲音，所以門鈴響的時候，林初一下被驚擾，嚇得手斜了斜，手里的魚食全部掉進魚缸。

一慌，迅速撈起還沒下沉太多的魚食。

陳執見狀要去幫，被提醒去拿外賣。

“誰？”

陳執對著話筒象征意義問了一句，正要開門，聽到門外的男人說：“快遞。”

他頓了頓，朝屋里問：“你買快遞了？”

林初正在洗手，聽到他的話，回：“沒有啊。”

陳執便說：“送錯了。”

剛要掛斷，聽到那人說：“就是你們的。”

然后有箱子放到地上的聲音。

陳執攏眉，打開門往外看了眼，看到大門外立著一個紙箱。

他懶得搭理，直接關上門。

沒一會，外賣來了。

外賣員將東西遞給陳執時說：“你門口有個快遞。上面還寫著‘陳執親啟’。”

陳執瞇起眸，將外賣放回去，再開門發現外賣員幫他把箱子拿到了門口。

他歪了歪頭，看清上面的字，用黑記號筆寫著：【陳執親啟】

沒有快遞單。

陳執將箱子拿進去，林初正在拆外賣，看到箱子疑：“你買的？”

他左右找剪刀，林初將口袋里的鑰匙給他。

陳執掰開鑰匙上的工刀，利落劃開紙箱。

箱子還沒徹底打開。林初站在一邊，沒看清里面是什麼東西，但看到了兩個用黑記號筆寫的字：

【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