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回到餛飩店，看到滿頭大汗的林趨。他叉腰在店門口轉悠，神焦急，手機放在耳邊在打電話。

林初步伐停了一下，低下頭裝作沒看到他。

“小初！”

伴隨著一道激的喊聲，林趨沖到面前。

“你去哪了？知不知道我打你多個電話？”林趨提了幾個小時的心微微落下，皺眉說：“我到找你，電話不接，也不回來，你到底去哪了？”

林初看他一眼，心虛地垂下睫，抱歉地說：“啊？我不知道你去接我了……對不起爸爸……”

“今天高考我怎麼可能不在校門口等你？”林趨皺起眉，但是不敢說重話，嘆氣道：“剛剛到底去哪了？”

“畢業了，班長因為之前沒幫到我的事跟我道歉，請我喝東西，我就去了，然后手機沒電了就沒接到電話。”

林趨一噎，半晌他看著，只說：“好了，先回去吃晚飯吧。”

林初跟上，即將走進店里，低聲說：“對不起爸爸，讓你擔心了。”

林趨拍拍的腦袋，“是爸爸的問題，你也不知道我在外面等著，爸爸以前太忙了，你肯定以為我去工作了……”

吃完晚飯，林曲把餛飩店關了。

客廳里，林初獨自坐在一張沙發上，對面兩人做一排，視線齊齊落在上。

氣氛凝重。

林初備考的這段時間，林趨想了很多，此刻雖然依舊難過，但緒穩定很多。

他先開的口，“小初，爸爸要跟你道歉，居然這麼久都不知道那件事，是我工資太忙，了對你的關心。”

林初搖搖頭。

事已經結束了，并不想跟兩人談這些事，也不打算讓他們多了解。

“都過去了，爸爸姑姑，就讓它們過去吧。”

林趨面容凝重，嚴肅的語氣又上來了，“小初，這件事不能就這麼過去。爸爸知道提起來會讓你傷心，但有的事必須解決。”

林趨又說了一些自己的問題，最后說：“爸爸和姑姑都有問題，我們都向你道歉。但是，這件事你沒有問題嗎？”

“小初，你一開始就應該跟我說。”

林初看他一眼，覺得他要說很久，撐著沙發往后坐了坐，順從道：“嗯，我應該告訴你的。”

林趨見聽進去了，松口氣，說：“不過這件事你姑姑問題最大，明明知道你被欺負了，竟然不告訴我！”

林曲撇撇，“你這幾天一直在說我，現在還說，你到底要說多久啊，那，那當時都鬧到警察局了，警察也沒說什麼啊，再說，我真的以為只是們小孩之間普通的鬧矛盾。”

林趨看著，沉了口氣，又看向林初，“小初，畢業了，那件事就過去了，但是你要知道，以后有任何事都要跟我和你姑姑講，就比如今天的事，如果手機沒電了，你應該先回家，不然我會擔心的，我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

林初點頭附和，不吭聲。

林趨繼續，總結念叨了好一會，才停下。

“小初，爸爸以后會努力做個合格的父親。”

林初依舊點頭，“嗯。”

林趨：“你手傷了，備考又辛苦，最近沒折騰，就不要再幫你姑姑了。”

說著，看向林曲，“沒問題吧？”

林曲看向林初包著紗布的手，點頭，“我又沒待小孩的傾向，手傷著呢，燙著累著你不得罵死我？”

林初聽到這，眸閃了閃，心思微。

“那，我平時可以跟倩出去玩嗎？我們都沒想好志愿，打算最近去查查資料，要定下來的時候會跟你們說的。”

“可以，不過一定要注意安全，手機要保持暢通。”

“好。”

近兩個小時的家庭會議結束。

林初回房休息了。

林趨坐在外面，深深地吸了口氣，又呼出來。

“比我想象中好……希以后一切都走上正軌，小初可以忘記高中那些不愉快的事。”

林曲點頭，“不是了朋友嗎，那個班長，我覺得忘掉不愉快的事沒問題的。”

林趨回憶上次跟倩見面，“那個小姑娘人不錯的，應該沒問題……不過，我有點擔心那個男生，如果不是他，小初也不會被綁架，但他為了小初被捅了一刀……”

林曲擺擺手，“你管那麼多干嘛，誰也不欠誰，那是他自己惹的人。”

林趨眉頭沒松開，“我還在想，他不會再來打擾小初吧？”

“怎麼可能，他被捅一刀肯定怕了，肯定不再樂意招惹小初。”林曲拍拍他的肩膀，“行了，這都畢業了，以前那些人都見不到了，你別瞎心了，沒事的。”

林趨點點頭。

林初回到房間，將門關上。

木質的書桌被路燈折出，椅子端正地推在下面，靠著門板，角緩緩揚起。

高考結束了。

林初洗了個長時間的澡，清爽地出來。

躺在床上，翻看手機，指尖停在陳執的聯系方式。

臨近高考的那幾天，一直努力讓直接屏蔽掉關于他的一切。得知他徹底離危險，便不再去想他。

沒去醫院，也沒用手機聯系。

林初看著那行備注：Chen Zhi

最后還是沒按下去。

想知道他的況，但是，想用親眼看到的。

一夜無夢。

第二天早上，林初睡了個懶覺。再次醒來，已經十點多了。

下樓吃完早飯。

“姑姑，下去我要跟朋友去圖書館。”林初站在廚房門口，睜著水眸看林曲。

林曲看了看，不開心但是又說不出重話，無奈道：“行了行了，趕去吧。”

林初彎起角，“姑姑再見。”

走出餛飩店，夏日的落在臉上。林初抬頭看向太，被那刺到眼，立馬閉上，手擋在額頭上，又看了幾眼。

太放著，像刺猬一樣。

林初想到一個人，牽起角，往公站走。

……

陳執依然沒有回來，林初躺在他家的沙發上，著天花板。

以前來到這，第一件事就是學習，一直在學習。

總是坐在那張書桌前，偶爾坐在沙發這，卻沒躺過。

而他總是躺在這，或者坐在窗框里。

有的時候一躺能躺幾個小時，都在睡覺。

林初閉上眼，腦袋后的窗戶開著，風吹著的發，臉頰。

睡不著。

昨天睡夠了。

林初坐起來，繞著空的客廳轉圈。

走到飲水機前，停了停，按了開關開始燒水，又走回沙發茶幾那，沒停下，繼續走，繞到了那些箱子前。

他家實在空。

林初想，看到箱子里的啤酒。

偏偏頭，頃刻后拿了一罐，轉準備往外走的時候，又倒回去兩步，又拿了一罐。

一手一罐，學著他的模樣，往外走。

覺得有點好笑。

過窗戶時，又想到他輕巧越過去的樣子。

林初拎著兩罐啤酒，來到外面的石桌。出手指了，沒有灰塵。

前兩天下雨，把石桌沖刷得干干凈凈。

林初撐著桌面坐上去，晃悠著，打開一罐。

嘗了一口。

依然不好喝。

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那麼喜歡。

煙也不好聞，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喜歡。

都是傷害的東西。

林初眼底的緒薄了，往后倚，胳膊肘墊著石桌，仰著下看藍天。

不知多久，胳膊肘痛了，脖子酸了，坐直子，又喝了口酒。

屈起膝蓋，腳踩在桌邊，墊住下。

石榴花謝了一地，林初靜靜看著，一個歪頭，發現旁邊的橘子樹長出了小橘子。

驚喜地眨了眨眼，跳下去來到橘子樹旁，輕輕住一個小橘子，低頭聞了聞。

青的，淡淡的，清新的味道。

林初了它，松開手。

看了一會，坐回桌子，東張西。

沒有可以做的事。

“無聊了……”

林初看著小橘子低低喃出聲。

“不用學習了，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也睡不著。”

眺遠的天，想到他一個人生活在這里，每天不學習。

“他該多無聊……”

視線下移，舉起易拉罐又喝了一口酒，睫抬起間，驀地看到圍欄外的人。

林初愣了幾秒，慢慢放下手里的酒。

隔著開滿花的圍欄，陳執站在外面。淡紫的花，綠的葉，黑的欄桿，他黃的發。

十幾米的距離，兩人隔空相。

只是幾秒，林初卻覺得過了好久好久。

陳執抓住欄桿，直接爬上去，踩到最高時，林初往前走了一步，聲音很輕，“小心傷……”

他沒看，直接跳下圍欄，黃發隨著他跳下的作，風也在撥，他后圍欄上淡紫的花地搖晃著。

他隨意拍了拍手，側眸看來。

十天了。

再次見到，仿佛隔了許久，久到神智恍惚。

林初駐足在原地，心跳由快變慢，變得很慢很慢。

年映在眸中。

他瘦了，顯得更高了，穿著簡單的白黑，面容看起來不病態，但是很冷漠，他的黃發長了，那雙眼睛還是很黑。

在看他，他也在看。

生的模樣落在眼中，還是那樣，卻有些遙遠。

陳執立在原地沒，淡淡的視線，先開了口。

“高考結束了，你在這干嘛？”

林初抿住。想到臨近高考的那幾天，有一次想到了他。

想到他們那個賭，想到為什麼本下公找他。

那個時候害怕極了他們這種人，被他們盯上就逃不掉的，拒絕表白就是抹了他們的面子，會被欺負會被打。

想，既然他們拿打賭，逃不掉，那就先接近他，對他好，之后在一起了，他至會念在幫他包扎過，不會欺負。

他后來的確沒怎麼欺負過。

那個時候，跑下公去找他，是真的想不到還有什麼退路。

那個時候太膽小。

那個時候眼中的他們太可怕。

后來就清清楚楚地知道，要帶著目的跟他在一起。

再后來的一次退，是他讓買面去他家。

閉的空間。

兩個人，誰知道他會不會對做什麼。

但還是去了，帶著一把金屬小剪刀。

那是個賭，是否發生意外的主權在他上。

如果他出手，那就會兩敗俱傷，如果他不出手，那一切都會像表面一樣平靜。

把賭在他上，將自己的安危在自己之外的人上。

賭他有沒有人，賭他會不會手。

那天林初對著試卷沒有復習，想到過去跟他的事，漸漸明白到，如果當初打賭的人是徐逸或者別人，可以肯定，就算帶十把剪刀，也不敢去那人的家。

所以為什麼就來到了這？

林初當時趴在試卷上，想了一個多小時，怎麼都想不出為什麼。

現在忽然就知道了。

過往的畫面快速在眼前閃過。

大概因為那天在巷子里，問他要不要去醫院，他說沒錢。

大概因為那天在藥店外，將打火機遞還給他，他手指夾過，卻沒到毫。

林初往前走了幾步，他站在原地沒，眸子很冷淡很平靜。

一直走到他面前，仰起臉看他，“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