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妙妙像火箭般衝出裂隙，打了個滾兒，猛地撲倒在慕瑤旁邊。

慕瑤手一抖，險些將收妖塔掉進裂隙，冷汗涔涔，握了收妖塔退後一步：“妙妙？”

淩妙妙一不地在地上趴了很久，久到慕瑤蹲下來將輕地扶起來，滿臉憂心地看著，又急著的額頭：“你沒事吧？”

著空氣呆滯了一會兒，像是才回了魂，從懷裏掏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盒子塞進手裏，上氣不接下氣道：“這是柳大哥的心。”

“……”慕瑤呆呆地捧著盒子，巨大的驚喜從天而降，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還有，慕姐姐。”淩妙妙的語速幾乎是在百米衝刺，讓慕瑤有些擔心因為上不來氣而昏倒，指著慕瑤手上的小木塔，吐字如走珠，“柳大哥教你用收妖塔了吧？你能保證一會兒用它收掉幻妖對吧？”

麵前的孩兩頰發紅，兩眼明亮，滿臉急切地著，一連串的問題幾乎將繞暈了。

“是……”

剛點了個頭，就看見淩妙妙霍地站了起來，幾步跑到裂隙邊上，拎起子便毫不猶豫跳了下去。

“妙妙！”慕瑤大驚，跟著衝到裂隙前，淩妙妙的最後一截擺也已經消失在黑暗的裂隙下。

淩妙妙安然閉著眼睛。

慕聲送送得極猛，衝上裂隙的速度像是坐火箭，弄得胃裏翻江倒海，趴在草地上緩了緩，便開始問候係統全家。

“係統，我要投訴。”

“……”

“讓攻略對象保護穿書任務人，還要係統幹什麽用？我會去信息部給你們打差評的，等著吧。”

惜羽翼的係統對“差評”二字敏至極。

“係統提示：係統會保障任務人的絕對人安全，險境一般分為藍、綠、紅三個層級，一旦遇到高危紅險境，將直接啟人安全保護機製，這是任務係統職責所在。據記錄，任務人【淩妙妙】目前仍未遇到過紅險境，因此未在保護範圍。提示完畢。”

淩妙妙揪了地上兩棵草，杏子眼裏泛著冷，聞言將草一扔：“是麽？那行，我現在就遇一個紅險境試一試。”

係統：“……”

話畢，將盒子往慕瑤手裏一塞，第二次跳了裂隙。

氣順著裂隙向下蔓延，依稀帶著地上植係的腥氣，竟還有一若有若無的梔子香。

慕聲被到角落裏，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隻餘烏漆漆的眼睛含著水，倒映著一點點亮。

他心想，自己一定是昏了頭，才會聞到發間的味道。

空氣中甜膩的味道格外明顯，漉漉的打了他肩頭的裳，年掉頭轉彎時，有一瞬間的眼冒金星。

不能半分怯，他的背無聲倚著牆壁，借了幾分力，也趁此機會稍稍休息了片刻。

幻妖被這種甜膩的氣味激發了邪，上黑氣外溢得愈發磅礴，看起來幾乎像是個披頭散發的厲鬼。

自暴走以後，的攻擊完全了章法，多數時候是在對著一大片空氣釋放能量，黑氣像一張細的大網死命蓋過去，排山倒海，似乎要將眼前這隻網之魚醬。

的嚨震：“慕聲，半個裂中的妖都被你屠戮幹淨，你以為這樣的能量，不會反噬你自己嗎？”

眼前的人依然掛著那種令人瘋狂的挑釁笑容，似乎被到死境的人全然不是他。

慕聲歪頭看，纖長眼睫下的眸中慢慢浮現帶著殺氣的黑：“可惜，我殺妖的時候，你不在。”

“好狂妄的口氣。”幻妖冷笑，“你為人從來都是這樣麽？”

慕聲毫不在意地撥弄自己的頭帶，笑道：“上一個這樣說我的妖，已經死了。”

他的手雖然放在發帶上，心裏卻有一忌憚。第三次了……

眼前似有亮一閃，慕聲無意抬眼，看見一個悉的小鋼圈當空而來，卻不是他放出去的收妖柄。

那隻收妖柄力道完全不足，從幻妖背後襲來，隻勝在毫無防備，竟然也將幻妖打了個猝不及防。

驟然挨了一悶的幻妖沒有反應過來，揮袖便朝背後胡打去。

自然是沒打準。一個兔子似的影在刀劍橫飛的攻擊中左閃右避，挽著子飛速奔來，慕聲懷裏猛地一沉，孩已經撲到他跟前，四目相對，懷裏的人氣籲籲，兩眼晶亮地著他。

臉上還帶著一路奔跑蒸騰起來的熱氣，發間香氣幽幽，像初春的花朵開滿枝頭。

他看清了這一張鮮活的臉，到一陣頭皮發麻的驚怒，未及自己反應過來，嗬斥已經口而出：“你回來做什麽？”

可是驚怒之餘，一可恥的喜悅，像隙裏生長的植，破土而出，攀援而上。

月都沒有溫暖一一毫的裂隙，似乎被這道影一把火點亮了，腳印踏過之，就是生機的。

這樣的亮。

“知道了知道了，回頭讓你遛遛。”淩妙妙鼓著腮幫子，似乎渾然不知眼前境有多惡劣，扯著他的袖子，將他從角落裏拉出來，“我照顧病人呀。”

慕聲氣笑了，黑眸定的眼：“照顧我，還是來給我添麻煩？”

說著，著的腦袋趴下去就地一滾，幻妖打了個空，頭上劈裏啪啦掉下一堆碎石，堪堪落在他們臉邊。

二人的呼吸疊在一，淩妙妙終於不慎落在他懷裏了，的一團。

的臉離他極近，近得可以清晰地看到臉頰上細小的絨，在這種生死一線的時刻，他竟然也手，想一。

他的睫了，這樣想著，出了手。

似乎理解錯了什麽，下抵著膛，忽然從懷裏拿出一遝符紙，不容拒絕地塞進他出的手裏，杏子眼裏波流轉：“子期，謝謝，這是我還你的符紙。”

“……”他低眉看著符紙上悉的筆跡，滿臉譏誚：“用我的符紙，還我的符紙，虧你想得出。”

旁石柱挨了攻擊，幾道裂紋卡啦啦地崩開，震得人耳邊轟鳴。他迅速撐起來，眼疾手快地撈起了地上的孩，拉著在了牆。

轟隆——柱子猛地倒下去，碎石迸濺在邊，地宮驟然傾頹半邊，揚塵滾滾。

旁的人暖融融綿綿地在他旁邊，像是個絨絨的毯子蓋住了他，他肩上傷口似乎崩開了，隻覺得溫熱的順著他的手臂流下去，竟然隻覺得渾發熱，沒覺得疼。

幻妖已經幾乎被黑氣吞沒，小孩的無法承這種磅礴的妖氣，皮寸寸裂開來，管開始外，像是自燃現場，場景十分可怖。

“看到了嗎，那就是失控的妖。”慕聲長長的睫羽垂下，忽然空對說。

淩妙妙敷衍地“嗯”了一聲，也不知聽沒聽到，抬手抓住了自己的收妖柄，拉起慕聲的手，套回了他腕上。

年漆黑的眸裏帶上了冰冷的怒氣：“你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什麽意思？”妙妙眨眨眼，“我暫時借你的呀，用完了還給我。”

黑蓮花一直是靠兩隻收妖柄打天下的，若了一隻，就發不出日天日地的戰鬥力了。

他的臉驟然轉晴。

淩妙妙踮起腳尖，冰涼的手猝不及防地覆上他的額頭：“你沒燒糊塗吧？可以保護我的吧？”

“……嗯。”

他半晌才答，應得極輕，睫淡淡掃到手掌，有些。

放下手，撓了撓手心……還是。

地宮地山搖，淩妙妙兩手空空地站在烏雲邊的黑蓮花邊，虎視眈眈地盯著暴走的幻妖。

手心汗，心髒像是極速的鼓點。有心想找個機會試試紅險境，卻都讓他們堪堪避過了，就連可以站在慕聲前，努力做他的人盾牌，都被他一把抓了回去，護在後，沒被傷到分毫。

地上的碎石塊大大小小橫亙，像是被炸過的采石場，二人退得踉踉蹌蹌。

幻妖的攻擊不留餘地，像天上下刀子，避無可避，淩妙妙一不留神，被碎石塊絆了一下，猛然失去重心。

還未挨到地麵，便猛地被他拽起來，趁此機會，幻妖長的紅指甲暴漲數尺，“噗嗤”一聲沒慕聲膛，他的肩胛被一路頂到了牆上，撞得頭頂幽火搖晃。

幻妖的指爪用力，開始慢慢旋轉，慕聲咬齒，染的手指一點點艱難地扶住了牆。

眼前一道影子閃過，旁手無寸鐵的孩竟然出手，一把反扭住了幻妖的手臂，冷靜道：“放開他……”

以卵擊石的反抗，更像是挑釁。

慕聲瞬間清醒過來，臉大變，額角青筋霎時暴出，張口想要說話，先從損的心肺倒灌了一口，猛地噴在了襟上。

“找死……”幻妖冷笑，甩開慕聲，轉而去教訓這不怕死的小東西。

反手一擊，毫不留地打在小腹上。

淩妙妙弓起子，手指間頓時滲出熱乎乎的，踉蹌著退了兩步。

與此同時：

“叮——係統提示：已啟紅險境防護模式，全方位保護任務人安全，請任務人繼續任務。提示完畢。”

“我……就是找死。”淩妙妙睨著幻妖，餘瞥了一下被甩出去的年，他正在撐著地艱難地爬起來，頭發在臉上，眸中黑得似無星無月的夜晚。

倒是沒什麽覺，隻是……完蛋，黑蓮花都吐了。

“這麽喜歡掏心玩，你有種……別打偏呀。”倒退幾步，幹脆捂著小腹，無賴地一屁坐在了地上，恰擋在慕聲麵前，腰猛地被他摟住，下一秒他就要爬起來了——

說著話拖延時間，不住地把慕聲的手指往下撥，隻希他慢點起來。

係統的防護才是真的強無敵，即便幻妖把篩子，也不會對造任何實質傷害。

隻是他若再挨一下，恐怕的攻略對象濺三尺，也不用攻略了。

“你以為我不敢？”幻妖的手指猛然擊出。

這個瞬間，閃亮的收妖柄霎時飛來，狠狠撞在指頭上。

收妖柄帶過的風如刀子，猛地揚起淩妙妙的發。

眼前那長長指骨折斷了去，帶著丹蔻的半截指頭塌塌地垂著，還晃了幾下，淩妙妙皮疙瘩起了一。

“你敢？”

年從後直起來，含著一抹未淨的，詭豔至極，眸中流淌著的戾氣，慢慢凝了深沉的黑。

他從背後錮住，強行拉開的手，一張止符迅速在傷口上，旋即以一種抱孩子的手法，托住兩肋向上一抱，抱在了自己上。

幻妖突然發出了一陣淒厲的嚎。地宮開始地山搖，碎石塊不住地從四麵八方滾下來，猶如滔滔山洪，驚濤駭浪不止。

四更天，月轉了角度，帶裏摻雜了九玄收妖塔刺目的金。淩妙妙往上掙紮著看，看到了越來越多的灼熱芒。

慕瑤出手了。

可是慕聲似乎對眼前景象渾然不知，還一不地坐在原地，抱著。

淩妙妙從來沒有跟他得這樣近，一時大駭，不舒服地轉了個，被他一把摁在懷裏，發頂在他雪白的下頜上，彈不得。

他的作異常強勢，像是鐵籠子，錮著，不由得反抗，越掙，他收得越，一時不敢了。

餘瞥見慕聲的手直奔發帶而去，心裏悚然一驚，急中生智，放聲喊道：“啊呀，子期，我……我好疼……”

錮著的手臂頓了一下，隨即一鬆，趁機掙開束縛，抬頭看到了他的臉，心裏咯噔一下。

眼前人眼角發赤，麵無表，上染著鮮，眸中深沉的，是永夜的天幕和致命的毒，是蟄伏到了盡頭的某種類，即將發出震天地的咆哮，殺戮至不死不休。

淩妙妙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心砰砰直跳：“別，別摘！”

“別摘……”脆生生的聲音。

他眸中戾氣慢慢退散些許，有些無措地低頭著：“不摘，我隻是……”

隻是鬆一鬆……

“鬆一鬆也不行。”似乎是有讀心，眨著一雙杏子眼，憐惜卻強地著他的臉。

四目相對，斟酌了一下語言，一字一頓：“你頭發紮得這樣整齊，鬆了就不好看了。”

鬆了就不好看了。

原是這樣嗎……

原來……不是同姐姐一樣的原因……

原來不是因為怕他……

“嗯，就這樣……乖。”

淩妙妙抓著他的手，像哄孩子一樣慢慢從頭頂放下來，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慢慢恢複正常的眼睛和表。

淩妙妙驟然放鬆，才發覺背後的服都被冷汗打了。

原書裏寫慕聲黑化，就是剛才那樣的表現，差一點，就差一點，黑蓮花就在麵前黑化了……

好險……

九玄收妖塔金璀璨，照著淩妙妙的臉，給的眉和發鍍上一層暖融融的金邊。

幻妖化無數縷黑氣，像是池中爭搶投食的遊魚，一腦地奔向裂隙上方的九玄收妖塔。

張勁過去，有些無力地偎在慕聲懷裏，虛地閉上了眼睛，等著慕瑤來救。

慕聲纖長的睫卻起來，立即低頭去看雪白的臉，手張地攥住了的手腕，得生疼：“不準睡。”

“沒睡……”淩妙妙強打神甩開他的手，眼睛半睜著，像一隻神不振的病兔子，滿臉不耐煩，“放心……死不了。我還等著回去見柳大哥呢。”

“……”

真想把丟出去。

可是他好冷，好不容易抱了一團溫暖的火，怎舍得放開。

他沒有手的力氣，甚至還放任自己將臉下來，慢慢在順的發頂。

梔子的氣味飄散出來，的領，袖口，和長發，都仿佛化作新鮮馥鬱的花朵。他的意識在鬆弛中漸漸渙散。

懷裏的人……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