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字完畢，幾人再次回到教堂, 與親友們合影, 凱文依然是攝影師。

何修懿本能般一直牽著左然的手。兩手十指握，站在正中, 為一波又一波的賓客們留念。

大約半小時后, 這項“活”結束。

晚餐六點開始，此時才是中午, 賓客們都希在外自行轉轉，看看這個城市中的風土人。也有人想回到酒店當中休息，比如左然還有何修懿的家人, 一對“新人”自然隨他們去。

送走客人之后, 何修懿問：“那咱們呢？”

“也回酒店, 行嗎？”

“好啊。”

結果, 剛一回到賓館套房, 左然便打開了廳中娛樂設備。他將一張盤推到機當中, 調整頻道，按下“播放”按鈕。

何修懿在沙發上面盤著兩，笑道：“看電影？《崢嶸》還是《家族》？”他們倆在《崢嶸》劇組相遇, 在《家族》劇組重逢，何修懿以為，在這樣的日子左然想要重溫其中至一部。

左然說：“都不是。”

“都不是？”何修懿奇了。

難道真是……隨便看部片子？

畫風這麼清奇？

正納悶著，屏幕上面出現畫面。

是一個小孩子。

何修懿一看見便出了笑容。

CG人。

有左然小時候那漂亮的五。CG技出，與真人沒區別。

何修懿說：“所以這是……”

“沒錯。”左然點頭，“算是一部電影, 但是沒有主線，全部容就是……左然的前27年。”27年，直到二人彼此相識相知。

聽到這個答案，何修懿很驚訝，他本以為左然只會出現一下：“喂……你是什麼時候拍出這電影的？？？我們總在一起，可我竟然完全沒有發現過它？？？”

“斷斷續續，前后三年。”左然說，“事太多，只能空一點一點地做……幸好總能完。每次閑下三五天，就去制作一部分，其中大多節是你在外拍戲期間請人弄的。”為了讓何修懿能夠當上影帝，左然也沒什麼時間忙活這個。

“怪不得——”他也會接其他影視公司的戲，的確經常會到外地待幾個月。

“修懿，”左然又道，“其實，正式往那天開始，我便有了這個想法，在那之前……我認為你也許不會有心了解。但是，自從開始往，我就總是希讓你看看從前的我。看看我看過的長白山頂的雪、塔克拉瑪干的沙；看看我坐過的熙熙攘攘的店、我走過的四下無人的街。我很希你能參與我的一生，可惜不行，那麼，使用這種方式也是好的。”

“左然——”

“同時，我也想要讓你知道……在沒有你的時候，我一個人做了哪些事，又是怎麼變你喜歡的樣子。我并不是天生這個格，我想，電影最能展示這點。”

“左然。”

“嗯？”

“噓，”何修懿說，“看電影。”

“……好。”

如果換了別人來來看，大概只會覺得無聊，可何修懿目不轉睛，生怕錯過任何一秒。

CG技全球頂級，毫不顯虛假生。

左然小學曾經三個地方城市，中學又是三個城市。在電影中，何修懿便跟著，重新經歷左然當時經歷過的大事小事。

何修懿想：原來……是這樣啊。

他也知道左然兒時一些細節。不過，此刻，那些細節按照時間順序通通串聯起來，何修懿才終于得以見到當年生活全貌。

六個城市，何修懿有的去過，有的沒有，但他確實從未有過這種“參與人生”的奇特的覺。

左然又說：“有些地方其實已和當時不同，我都盡量使用CG還原過去。”

“嗯。”

27年人生，徐徐展現。

“故事”進清華園后，CG變左然真人。他在北京、在國、又擁有了新的遭遇。

何修懿逗左然：“左然，你是覺得現在和當時一樣帥？”

左然偏頭，扇了一下睫：“嗯。”

“……”一瞬間，何修懿被迷得神魂顛倒。

“開個玩笑。”左然卻是好整以暇，“真人演十八歲，主要還是因為……”

“什麼？”

左然說出了句毫不浪漫的話：“節約本。”

“哦……”

一幕一幕閃過。

何修懿覺得，在他心里，兩個人的過去、現在、未來從未如此明晰。

何修懿能到，那時候的左然，的確非常孤獨，甚至格格不。他以前也知道，但是親眼見到，那種心疼、心酸仿佛能溢出去。

雙眼有點模糊。

何修懿想：他怎麼就沒有早注意到左然呢？

一個小時過后，電影走到收尾階段。

《家族》。

這里，李朝竟然也是真人出境！不是CG！

何修懿看見電影里的李朝走到了左然邊，對左然解釋了“替”事件經過，并且對左然說；“何修懿會和你一起演激戲——沒問題吧”

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李導首次作為“演員”參與電影。

在現實里，何修懿是在李朝邊的。可是，在電影中，李朝的邊卻是空無一人，沒有真人演員，同樣沒有CG。

片中，左然抬眼，直直向屏幕之外，仿佛，那時的何修懿，與現在的何修懿，奇跡一般地重合了。他說：“隨你便吧。誰都可以，我無所謂。”眼神還是冷而深邃。何修懿再一次到自己遲鈍——當時竟沒發現，那眼神下所覆蓋的東西。

自那刻起，另一個人翩然走到他的邊，他不再孤獨了。

仿佛奇跡一般。

一個人，可以改變整個世界。

《左然的前27年》片尾出現幾行字幕。

一字一字，清楚明晰：

【在我心里，前27年，最大的一件事就是上修懿。那時，對你來說，那個大概只是小事一樁。可我知道我會永遠你，你代表著我向往的一切好。】

何修懿的眼淚終于涌出眼眶。

視線中的一切變得模糊，屏幕上的字幕好像沉海底，從此將會變得永恒而又沉默。

何修懿說：“左然——”

“修懿。”

“現在，對我來說，不是小事一樁。這一輩子，最大的一件事，就是上左然。”

一生有你，真好。

左然說：“我知道。”

過了幾秒，何修懿說：“看完這個片子，我才發現……自己有點花心。”

左然沒懂：“花心？”

“嗯，”何修懿說，“什麼樣子的你，我都喜歡。”

左然目一，將何修懿拉到自己上，二人盡擁吻。何修懿的額發輕左然額頭，讓左然在舒適同時還有些。

……

晚餐是在海邊。

細白的沙子直進海洋當中。海水清澈見底，宛如琉璃一般，不同層次的藍直接鋪到天際。粼粼的波在海的表面，地平線上有金的正在閃爍，模糊掉了海還有天的界限。海水好像籠著一層白霧，互相推涌到岸邊，輕輕的沙，而后依依不舍又退回到來。

場地四角都有燭臺，地上灑滿各花瓣，數幾張桌子鋪著純白桌布，致的玻璃瓶當中著玫瑰。紅的帶從桌子椅子垂下，隨著海風輕輕挲地面的沙。

大屏幕上無聲播放《六國戰記》剪輯剪的二人片中互片段。左然與何修懿因為電影相識相知相，使用這種方式表現兩人關系也算十分恰當。

“大人”李朝非要講幾句話。

“……”何修懿很清楚，李導肯定又要念他所作的詩。拍攝《家族》那時，李朝就總在朋友圈發詩。

果然！

詩還巨長。何修懿數到了第八節便沒有再繼續數下去，但他覺得那里好像大約才到三分之一。

不過，文采斐然。

晚餐廚師十分有名，去年剛關閉了自己米其林三星的餐廳，卻被“朋友”請來這里，“出山”顯一下多年來的品味。他一道道菜地介紹，這是哪國的，那是哪國的菜，這是哪國的樹葉，那是哪國的花草。何修懿不大懂，只覺味道確實很好。

在這樣的夜晚，左然又有點醉。

這麼多年以來，何修懿一共只見過他醉三次。一次是替自己喝酒，一次是為自己開心，一次是與自己結婚。

眾人鬧到很晚，何修懿扶左然回房。

左然醉后面對“媳婦”總是很乖。他平時也很乖，但最后更加乖。

何修懿讓左然躺在床上，說:“你直接睡吧？我爸好像有話要對我講。”

“嗯，”左然躺在床上，闔上雙眼，果然很乖，“好。”

何修懿了一把左然的頭，起離開。

父親就像傳統父母一樣，絮絮叨叨講了一堆“相之道”，教導何修懿如何“夫妻和睦”，中心思想就是凡事都要忍讓。

當初，何修懿的出柜并沒十分困難。因為他爸爸給了何修懿一個不靠譜的后媽，于是何修懿便給了他爸一個不靠譜的兒媳。

何修懿左耳進右耳出，因為，與左然在一起相時，他永遠不需要特意注意什麼，最合適的方式就是當他自己。

再回到房間時，左然已經睡著。

聽見聲音，左然勉強睜開了眼，問道：“修懿？”

“是我。”

左然坐起子，而后忽然覺得難似的，抬起右手舉到自己眼前，了一下手指，還用左手撥了一下。

方才，他將右手枕在腦下，這會兒手竟是麻了。

何修懿看著右手麻的左然，覺得好笑——在清醒時，左然絕對絕對不會這樣。

左然迷迷糊糊，半晌之后好像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右手微攏，宛如捉著什麼，遞到何修懿的面前:“修懿，星星。”它們會跳，忽忽現。

“……”

左然還是堅持手：“星星，給你。”

“……”何修懿住了左然來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