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彬沒有給李菡確切的回答，因為這個問題，他一個人就想了好幾天。

……自己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倫的？

剛認識倫的時候，蘇彬對他絕對是敬而遠之的，后來因為自己的腦而對倫有了些莫名其妙的恐懼，而倫配合回帖甚至咬自己脖子的惡作劇，蘇彬也只是覺得無語外加恥辱，不過與此同時也讓蘇彬覺到，倫并不是一個難以接近的人。

要說是什麼時候開始對這個人有好的話，也許是自己背著倫打黑工，回來被對方一頓訓斥又被突然抱住說“擔心”那一刻開始的吧……覺得這家伙是個好人，是個關心自己的人。

之后和陳小恬分手，蘇彬深陷痛苦，被倫用“特殊手段”轉移了注意力，但因之前那段中“自作多”的影，蘇彬一直不敢胡思想。

再后來又發生了很多事，都讓蘇彬覺得很，譬如倫為了拯救他的“盆栽蔥”而傷，自己不能吃海鮮卻帶蘇彬去，安被黃正洺背叛后絕的他……自作主張的親吻也好，強勢的擁抱和陪伴也好，一點一點，讓蘇彬慢慢地淪陷。

最致命的一招，是兩年前那個圣誕節，在自己最絕的時候，倫突然從天而降。

——那一刻，蘇彬被這個人征服了。

就算是現在想起來，那種也讓蘇彬覺得“以相許”都無以為報。

所以，在倫提出那個條件的時候，被外界傷得無完的蘇彬其實本沒有拒絕的心理素質。

盡管在北京時就發現倫的是一顆定時炸彈，依稀記得，那時候雖然仔細想了這個問題，但因為對倫的同，以及害怕再次為孤零零的一個人，蘇彬選擇了妥協，可之后無論他怎麼道歉挽回，似乎都沒辦法讓倫高興起來，連他都莫名自己到底錯在哪里。

最終雖然重歸于好，心的他也很快忘了那些細枝末節，然而，時至今日才明白過來倫真正想要的答案是什麼，蘇彬發現，已經太晚了。

什麼時候喜歡上倫的，蘇彬無法準確描述，他能想起來的只是很多很多的細節。

在羅蘭山莊時得知倫世后的震撼，當倫被mua抓傷后的心疼，出席晚宴后莫名的醋意，開創“蘇老板”過程中倫的付出，在馬里賽斯莊與世隔絕的假期……一個個數不清的日夜，相親，以及一遍遍從恥再到發自心的重復——“我屬于你”。

對倫的，已經不是簡單的“喜歡”就可以說明了，而是更復雜的羈絆，起初的、欽佩、救贖在不知不覺間轉化為心疼、依、信仰……

直到現在，每一次想起這個人，就會滿心暖意充盈；每一次看到他專注的眼眸，就怦然心跳；每一次發現對方微恙，就提心吊膽；只分開短短幾天，就覺像是分開了好幾年。

蘇彬很清楚，就算沒有誓言的約束，他也沒辦法離開倫了。

因為“歸屬”的念頭已經如同魔咒一樣，深了他的靈魂。

……

無眠的夜晚，蘇彬抱著膝蓋坐在床上，肩上披著的大無法為他抵擋孤獨的寒冷。

雙城的距離和數日的分割沒有讓蘇彬對倫的思念減淡，反而不斷加劇。

現在他一閉上眼睛，腦海里就是倫的樣子，生氣的、高興的、驕傲的、滿足的……對方的一切，都像是鬼魅一般如影隨形。

天黑后躺在床上，已經習慣倫親吻和安的蘇彬更是難得五臟六腑都在疼，只能靠著無意識地倫的名字來緩解。

想念對方的溫、氣息、聲音，像是毒癮發作，每一個細胞都在求著倫……這種覺快把他瘋了。

而且，在那夜驟然驚醒后，蘇彬的心跳速度就一度不太正常，他總有種不好的覺。

這幾日，與其說他是在思考自己該怎麼辦，不如說，他更多的是在擔心倫。

擔心因為自己的“逃跑”，而被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M市的倫，擔心他生氣、心不好，擔心對方食不振、影響健康，擔心他在自己不在的時候出什麼意外……

對倫的那個“瘋狂想法”，盡管起初無法認可，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蘇彬的恐懼已經越來越淡了，有時想到“倫若真的出什麼意外死掉了，自己該怎麼辦”，他的心臟就會像炸裂一樣難。

所以，別說什麼燒香、惦記了，沒有倫，他本活不下去。

蘇彬苦笑，倫是對的，他們只有一個結局。

手從大口袋里出那個帶絨的盒子，這個戒指他一直放在這件服口袋里，就算是倉惶逃跑的時候，蘇彬都沒有過把它賣了換錢花的想法。

微弱的“啪嗒”聲在寂靜的房間格外響亮，一枚鑲著藍白鉆石的鉑金戒指出現在眼前。

華麗的配和致繁雜的做工讓這枚戒指看上去無比高貴、完——如同倫本人。

第一次見到它，蘇彬就覺得，它應該戴在倫的手上。

然而，之前那個想要送戒指的理由已經然無存了……

指尖輕輕挲著致的戒，蘇彬的眼眸中流淌著濃濃的憂傷。

這樣一個只要有錢就能買得到的名牌戒指，說不定會被倫嫌棄吧，那個人的審那麼與眾不同，喜歡的又單調。

可自己就是這樣一個俗氣的人，喜歡這種閃閃發的東西。

在蘇彬眼里，倫配得起這世界上所有的。

你說過會不離不棄，我相信你……

你說你會努力活著，我相信你……

你說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你會抱著我，就像睡覺一樣，沒有痛苦……你要記得，說話算話。

你這個妖怪……

你這個大魔王……

“我你。”蘇彬在空無一人的房間低聲呢喃。

明明是甜的一句話，聽起來卻像是帶了哭腔。

***

認了命，蘇彬幾乎在頃刻間意識到了“生命短暫”到底是多麼嚴肅的問題。

就像正常人再怎麼重視生命，也無法對疾病患者的時間觀同。

和兩年前在北京時的覺悟截然不同，清楚自己的命運已經和倫地綁在了一起的蘇彬，一刻也不想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停留了。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蘇彬抹了把酸脹的眼睛，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離開了這個躲了十來天的地方。

他在房間里留了一張給李菡的紙條，匆匆地趕往了火車站。

一路上，他歸心似箭，迫不及待地想要回M市見倫，這會兒他竟是一點都不害怕對方會不會生氣、鬧別扭——只要見到對方，就好了，只要在一起，就足夠了。

到家的時候，齊新和楊誠哲竟然都在，兩人見到蘇彬時，臉上的表有一種說不出的古怪。

齊新毫無笑意地調侃了一句：“蘇老板，你總算是回來了哦。”

楊誠哲目沉沉地看了蘇彬一會兒，輕聲訓斥：“多大的人了，還學小孩子離家出走……”

“誠哥……”蘇彬弱弱地了一聲，問，“倫在家嗎？”

“進來再說吧。”楊誠哲轉去廚房泡茶，接著又到客廳，示意蘇彬坐下后。

蘇彬見楊誠哲一臉嚴肅的樣子，心中不好的預越發強烈，而這種預在楊誠哲說出下一句話的時候，被得到了證實。

“我要告訴你一件事，你有個心理準備，一會兒不要激。”楊誠哲把水杯推給他，頓了頓，道，“上周，蘇老板實驗店到了暴徒襲擊，那天，倫剛好去了餐館。”

蘇彬一顆心瞬間吊了起來：“……什麼？”

楊誠哲面凝重道：“很多人都了傷，包括你店里的幾個員工……”

蘇彬猛的抓住楊誠哲的手，聲打斷他：“倫怎麼樣了！？”

楊誠哲看了一眼蘇彬驚懼加的表，嘆了口氣，冷靜地解釋：“倫左肩了刀傷，傷及肺部，外加撞擊引發了出……現在生命垂危。”

蘇彬眼前一黑，差點被這個消息嚇得厥過去……

楊誠哲掙開蘇彬的手，反摟住對方的肩膀輕拍，蘇彬雙眼直愣愣地看著前方，眼球充，滿腦子只有四個字——“生命垂危”。

震了一會兒，他猛的從沙發上跳起來，聲道：“我要去醫院看他……”

楊誠哲拉住他，搖頭道：“因為倫質特殊，為了防止染和并發癥，現在在隔離的重癥病房，無法探視，我們已經去了好幾次了。”

蘇彬咬著下，一臉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我就知道，我有覺的……都是我的錯……”說完這句話，眼淚就爭先恐后地涌了出來。

楊誠哲皺起了眉頭：“跟你沒關系，你要是那天在場的話，也會傷。”

蘇彬搖著頭，不一樣，如果他沒逃跑，倫就不會一個人去店里，晚上他會給倫做飯，他們會在一起……他越想越自責，整個人抖如篩糠，嗓音完全變了調：“誠哥，倫出了，他會死的……”

楊誠哲輕聲道：“蘇彬，你別那麼悲觀，雖然倫還沒離生命危險，但B國最好的醫生都已經匯聚在M市的皇家醫院了，應該……不會有事的。”

可蘇彬已經什麼安都聽不進去了，他捂著臉，搐著肩膀，把一切的原因都攬在自己的上……難怪倫沒來找他，難怪這幾天都覺不對……

齊新看他哭得像個被人徹底拋棄的孩子，也不由跟著難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