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倫說出這種話，金飛是始料未及的。

也許是倫給人的覺太高高在上，又太過自負，不止蘇彬，連金飛有時候都覺得，倫和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金飛原本以為倫和蘇彬只是單純的床伴關系——倫對蘇彬的有興趣，而蘇彬又恰逢失的低谷期，兩人都已年，各取所需沒什麼不好，而且倫本就男通殺，他要刻意誰，沒有幾人能夠阻擋，蘇彬會淪陷，金飛也不意外，但金飛沒想到，倫此刻會親口承認他上蘇彬。

老外在中可能會說許多的“中意”、“迷”、“喜歡”，卻很說“”，嚴謹如倫，能從他口中聽到“”，也讓金飛有種不真實的覺。

然而，這個事實雖然在金飛的意料之外，卻似又在理之中。

如果倫不蘇彬，他能對蘇彬有這麼強烈的獨占和控制嗎？

金飛：“為什麼會上蘇彬呢？”

倫：“我以為，這樣的問題你不會問。”

金飛：“……”

倫：“沒有理由，只是一種沖。”

金飛訕笑了一下，他的確問了個傻問題。

倫的回答讓他想起以前念書時在資料里看到過的“人類行為實驗”，這個實驗很有意思，參與實驗的對象是數量等同的一百位年輕男，他們背后分別被上了從1-100的數字，男生單數，生雙數，實驗要求他們在有限的時間找一位異配對，兩人加起來的數字越大，得到的獎金就越高，這個過程中，參與者可以彼此流，但不能把告訴對方上的數字。

實驗開始后，所有人都能一眼看到數字最大的那個人，他們邊圍滿了各種各樣的追求者，而數字最大的那個人也能據周圍人的反應得知自己擁有較高的籌碼，然而，他卻無法判斷追求者的數字是多，只能找一個同樣被圍住的人，以爭取最大和值。

而那些數字小的人就可憐了，他們形單影只，有的背后只是個位數，沒有人愿意跟他們說話，只能找和他們類似的人勉強湊對，甚至孤苦伶仃地挨到結局。

實驗結束后，大多數都找到了和自己數字相近的人配對，這就是所謂“門當戶對”，因為婚姻配對本就是一種等價的利益換。

可也有那麼幾對數字相差巨大的，譬如其中一位大數字的人，直接任地在圍繞自己的追求者中挑了一個看起來順眼的，對方的數字卻小；還有一位小數字的實驗者追求到了比他數字大很多的對象，當實驗設計者問大數字者為什麼會選擇對方時，他說，是小數字的執著打了自己，一念之間就選擇了。

——這個變量，就是所謂的“”。

沒錯，是沒有理由的，有時候一個眼神，一個笑容，一個無意識的舉，就能俘獲對方的心，讓人瞬間忘記衡量配對的價值。

可是，大多數的沖能持續的時間都不長，誰能頭腦發熱、你儂我儂地過一輩子呢？

多胺的活頂多維持半年，中的人就會冷靜下來。

“你這沖，也是夠持久的啊……”金飛調侃倫道。

倫垂眼看著自己的手掌，低聲道：“因為已經了本能。”

金飛慨了一陣，想不到這個看上去一不茍的男人，骨子里也有如此浪漫的一面……

但金飛此行的目的可不是來采訪倫有多蘇彬，他是想知道倫對蘇彬做了什麼，會導致蘇彬什麼都不帶，誰都不告訴，就一個人躲了起來。

蘇彬雖然有點傻氣，但不至于無緣無故做出這麼稚的事，何況上一次見面時，蘇彬還清楚地表達過他對倫的在乎，他應該知道自己的“消失”對倫來說是多麼嚴重的一件事，他沒有那個膽子，除非不想活了……

……等等，金飛瞬間回憶起自己之前有關“絕對服從”的聯想！

難不，蘇彬是覺自己的生命到了威脅才躲起來？如果這個威脅者，恰好是倫呢？

“倫，你想問你一個問題……”金飛正視倫，嚴肅道，“你知道，蘇彬一直很關心你的，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嚴格控制著蘇彬的社，管束著他，照顧著他，萬一有一天你因病去世了，那時候，蘇彬還很年輕，你打算怎麼辦？”

倫回視金飛，眸晦暗，反問道：“你說我打算怎麼辦？”

金飛：“你想讓他生死相隨？”（=口=|||）我去……

“嗯……”倫并不掩飾自己的心。

金飛：“你也這麼跟蘇彬說了？”

倫低落道：“是，所以他跑了。”

“……”不跑才怪！那個怕死的膽小鬼估計現在躲在哪個旮旯里懷疑這個世界呢！

“你的想法真是、真是瘋狂！”金飛已經想不出用什麼話來表達自己的震撼了！

倫：“……”

是他瘋狂嗎？倫并不覺得。“瘋狂”只是相對于“正常”的定義吧，人類這種社型，還真是喜歡用大眾的游戲法則來約束小眾的思想行為。

金飛深深地皺起了眉頭：“要是蘇彬不愿意呢？”

倫淡淡地對金飛道：“我說了，我不會強迫他。”

金飛汗，雖然倫說不會強迫蘇彬，但磨泡、坑蒙拐騙外加催眠洗腦的功夫，倫可是玩得比他這個心理學專業畢業的人還爐火純青啊！

就在這時，倫的手機響了起來，看見來電顯示，倫的神一變。

西蒙：“殿下，有消息了……l市蘇老板外賣店的員工在四天前的傍晚見過蘇先生，聽說他在找一位姓李的孩，我現在已經鎖定李小姐的住，但并未發現蘇先生的行蹤，我推測是由李小姐為蘇先生另外安排了住……我在此請示殿下，是否需要直接找李小姐詢問蘇先生去向？”

倫沉默了片刻，道：“不需要，你繼續觀察即可。”

西蒙：“好的，殿下，如果找到蘇先生，要帶他回l市嗎？”

“……”倫看著桌面，眼神又一悵然，最終道，“不用了，你幫我看著他，別讓他出事。”

西蒙：“好的……”

察覺到對方的猶豫，倫問：“還有什麼事嗎？”

西蒙：“公爵殿下，屬下擔心您的安危，杰克請了半個月的假，還有四天才能回來，是否需要我去d市總部調新的人員？”

倫：“就這幾天，有羅伯特在，不用擔心。”

西蒙：“是，我會通知杰克盡快到崗。”

……

金飛：“找到蘇彬了？”

“還沒找到，但有線索了。”倫神黯淡，說這句話的時候，氣息更加弱了，要不是金飛仔細聽著，都聽不清倫說了什麼。

不過既然有了線索，金飛也沒有繼續和倫聊下去的必要了，看來倫還是掌控著局面的。

起的時候，金飛留意到倫是扶著椅背站起來的。

“倫……”走到門口，金飛忍不住住他，“你自己也注意，執念太深，會折壽的。”

作為他倆的共同朋友，金飛同樣擔心著倫。

倫：“……”

也許是“折壽”這個詞聽起來對壽命本來就不長的倫太不吉利，金飛說完就覺得有點后悔，趕撓頭轉移話題：“蘇彬那小子心，說不定一想你，很快就回來了，在那之前，你可得好好照顧自己！”

倫笑了笑，那笑容竟帶了一凄涼的味道，看見轉離開的背影，金飛忍不住搖了搖頭，不曉得蘇彬看到倫現在丟了一魂半魄的模樣，會怎麼想……

上了車，倫閉著眼睛想金飛剛才的問題。

就算蘇彬不愿意，他還是會控制不住地繼續他吧，但可能需要得很忍，很痛苦，就像現在，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用盡了他全的力氣。

他已經把蘇彬當自己的一部分，無論是的缺失，還是靈魂的缺失，都會讓他的生命迅速凋零。

——你曾說，我離開你，會要了你的命。

——那你離開我，又何嘗不是要我的命呢？

……

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倫輕聲吩咐羅伯特：“帶我去蘇老板實驗店。”

看著后視鏡里面如紙的倫，羅伯特忍不住道：“爺，現在已經九點多了……”

倫：“再過會兒店里就該打烊了，我想找個人聊聊，最多半個小時。”

羅伯特嘆了口氣，無奈地踩下了油門。

***

蘇彬猛的從睡夢中驚醒，他過窗簾的隙看外頭，天是黑的。

手揪著自己口的被子，蘇彬急促地呼吸著，心臟在狂跳，他又做噩夢了……但這一次，他卻有一種很不好的覺。

“倫……”蘇彬輕輕呢喃了一聲，閉上眼睛，努力平復著呼吸。

剛剛他并沒有睡得多深，其實從出逃的那一天起，蘇彬就在一種渾渾噩噩半死不活的狀態。

因為怕倫會遣人來抓自己回去，蘇彬這一直躲在這個房間里，哪里都不敢去，也叮囑李菡不要告訴任何人有關自己的事，更不讓對方來看自己。

提前買了足夠四五天吃的干糧，蘇彬卻吃得很，大多數時間躺在床上昏睡覺加發呆……陌生的房間，陌生的床鋪，陌生的味道，蘇彬覺得渾不自在，這兩天能睡著，純粹是因為發燒和神力導致的生理昏迷。

好不容易又挨過一天，今天他的燒好像已經退了，腦子清醒了點。

一旦清醒，他就開始瘋狂地想念倫……

倫現在在做什麼呢？沒有自己，倫這幾天都在吃什麼？會不會跟自己一樣，一點胃口都沒有？想到倫瓷瓶般脆弱的，蘇彬忍不住一陣揪心。

倫，倫，倫……

對不起，我以后還是會對你好的，但是我要把依賴你的習慣戒掉，我要讓自己對你的變淡一點，我不想讓自己變得沒有你就活不下去……

如果你走了，我會每年給你上香的，我會記得你的，我會給你燒最好的紙錢……

蘇彬自我催眠了一會兒，卻發現本沒有效，反而越想越難過，最后，他忍不住抱著枕頭，掉起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