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閉！”

薛伊人冷冷瞪了一眼，看著裴月的目滿是冷意和厭惡，“再怎麼說，我母親也救過你的命，你最好放尊重一些。”

有一句蘇禾說得沒錯，如果不是把裴月帶回了家，裴月指不定落到什麼下場。

當然，蘇禾救也是有目的的，這也不是可以肆意傷人的理由。

裴月臉難看至極。

薛伊人沒有理，只問道：“我娘……還活著嗎？”

裴月既然沒有死，還回來了，那便說明娘沒有功。

問這話時，的眼睛地盯著裴姝。

“還未。”裴姝回道。

聞言，薛伊人一瞬間像是了力一般，坐在凳子上笑了起來，“活著就好，活著就好……直到現在，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看著裴姝，出了一抹苦的笑。

“你們不是疑我爹爹為什麼不在家嗎？”薛伊人聲音低啞的道，“因為，他跟著我娘親一起走了。”

活了十幾年，薛伊人一直以為自己是青云鎮最幸福的孩子。

可原來，這一切，都是一場夢罷了。

溫婉的娘，慈的爹爹，一朝都變了。

“那天，我不小心聽到了我娘和那只鯉魚的談話……”薛伊人開始回憶著這幾天經歷的沖擊。

當看到娘竟然是在和一只鯉魚說話的時候，薛伊人是震驚的。

清水河龍王一事鬧得沸沸揚揚，自然也知道那只鯉魚的事。本是只當做怪聞來聽的，雖然這事兒發生在他們鎮上，但是薛伊人從未想到這事兒會與家扯上關系。

怎麼可能呢？

他家雖是豪富，可卻從未做過魚鄉里的事，相反，的父母還做了不善事，便是在百姓間也有一些善名。

就算他們不是好人，可也不可能與妖怪勾結在一起害人的。

直到，聽到了娘與鯉魚的話，才知道，原來，娘早已和鯉魚認識。

甚至……甚至鎮上發生的這一系列事，都有的家人的參與。

包括陶初一的事。

不錯，確實是不喜歡陶初一，甚至是討厭的，可薛伊人卻從來沒想過要讓陶初一死。只是……只是想，如果陶初一能離得遠遠的就好了。

最好……最好永遠不要出現在謝無藥邊。

可的娘親，亦是陶初一的生母，原來竟想要殺了自己的親生骨。

不但如此，他們還要殺好多好多人。

薛伊人聽不懂鯉魚和娘說得一些事，只知道，他們如果功，將會死很多人。

真的嚇到了。

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這些是真的。

的娘親是那麼溫善良的一個人，是這個世上最最最心的娘，怎麼可能會……殺人呢？

薛伊人不愿相信這一切。

可事實卻讓無法自欺欺人。

再一次聽下，金鯉魚發現了，要殺了，是裴姝出現，才僥幸逃了出來。

然后，便被關起來了。

那時，娘像是平時一般，輕輕了的頭，對說：“伊人，娘也是迫不得已的。娘知道你暫時接不了，這段時間你先待在屋子里好好想想吧，等你想清楚了，娘便放你出來。”

“你是娘的兒，娘不想傷害你的。”

是，沒有傷害，可是薛伊人卻無法眼睜睜的看著娘去傷害其他人。能接娘囂張跋扈，能接欺負人，可是卻無法接用邪去害人。

只為了維持自己的青春貌。

薛伊人做不到。

于是趁著守門的人不注意逃了出來，然后悄悄放走了薛伊人。

蘇禾確實是疼的，因此，哪怕放走了人，破壞了自己的計劃，也沒有傷，只是打暈了。

這讓薛伊人更加難。

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

“我……對不起我娘，對不起爹爹。”薛伊人說著說著，眼淚終于忍不住流了下來，“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這樣做，他們再壞再狠，可都是我的爹娘啊。”

把捧在手心疼了這麼多年的爹娘，可，卻背叛了他們。

即便有正當的理由，可也掩蓋不了背叛了疼的父母的事實。

而差點死于蘇禾手中的裴月自是無法理解薛伊人的心思，看著哭，更是皺起了眉頭，冷漠的道：“蘇禾害人無數，心惡毒，殺人償命，這樣的人自然該到懲戒！死……啊！”

啪——！

話未說完，清脆的掌響起，臉上便猛然的一疼。

是薛伊人毫不客氣的給了一掌。

裴月的眼眶霎時紅了，眼里不自覺的含著淚。

“誰都有資格批判我娘，唯獨你，沒有這個資格！”薛伊人厭惡的看著，直接道，“別忘了，是我娘先救了你。算起來，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父母就是這樣教你的嗎？當著救命恩人的面，罵的母親？”

裴月臉變得極其難看，猛然看向裴姝，卻見裴姝本沒有看。

不知為甚，心中便生起了濃濃的委屈。

明明……明明才是害者啊。

“要哭回去哭，別讓我看到！真惡心！”

薛伊人更加嫌棄的看著。

平生最討厭的便是這種喜歡哭哭啼啼的子了。

陶初一小時候就是個哭鬼，但是……至哭都是有原因的，雖然哭起來很丑也很吵。當然，就算是這樣，還是討厭！

看著裴月，又看了一眼裴姝，目在兩人相似的面容上頓了頓，抱拳道：“你們兩個是姐妹吧？”

不等人回答，繼續道：“真是稀奇，明明是姐妹，可除了一張臉，卻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一個是廢，一個……哼。”

暴！

不過暴總比廢強。

話未說完，也沒指名道姓，但裴月又不傻，自然聽出了薛伊人對的鄙夷和不屑。

廢，說得就是。

那一刻，只覺得極度恥，聲音干的道：“……是你娘給我下了藥。”

況且，如今才是修真者，而裴姝……

沒了靈骨，斷了仙緣，裴月看得出已經是個凡人了。

“如果不是你傻，怎麼可能會中藥？”薛伊人冷哼，“但凡你聰明點，也應該知道有貓膩。有誰會那麼傻，平白無故的對一個陌生人那麼好？你又不是金子，人見人！”

裴月臉忽青忽白。

“我知道的都說了，你們走吧。”

薛伊人站了起來，做出了送客的姿態。

“你還要留在薛府？”裴姝開口問道。

薛伊人頓了頓，才道：“……這里是我家，我當然要留在這里。你們走吧，我不想看見你們了。”

說著，把幾人推了出去，然后猛地關上了門。

啪得一聲。

聲音極大。

“……走吧。我們先回青云觀。”

裴姝目平靜地看了一眼那閉的房門，便率先轉了。

剛走了幾步，卻聽后開門聲響起，是薛伊人的聲音，“裴姝，如果你們找到了我爹娘，可不可以先告訴我，不要……不要傷害他們。”

“怎麼可……”

“好。”

裴月皺眉便想拒絕，裴姝卻打斷了的話，輕輕應了一聲好。

“謝謝。”

后，傳來一聲極輕的謝。

然后又是關門聲。

裴姝腳步未停，徑直出了薛府。

“姝姐姐，你怎麼能同意薛伊人那麼過分的要求？”一出薛府，裴月便忍不住道，“蘇禾害人無數，若是抓到，自然該一劍殺了，才能以告那些被害了的亡魂才是。”

“哎，所以都說了裴姑娘心嘛。”裴姝還未回答，一旁的青年便嘆息一聲道，“裴姑娘手中劍能殺人，也能救人，劍是的，可的心卻是的啊。”

“……”

莫名的，裴月又覺到了自己似乎被諷刺了。

裴姝同意了薛伊人的要求，是因為心不忍。

而不同意，說明心嗎？

**

距離青云鎮不足百里的地方，冰冷的山里。

外面又下起了雪，寒意越深了。

姬不夜上的白上布滿了星星點點的跡，已經干涸的發黑，在雪白的服上，極其的刺眼和突兀。

他盤坐在地上，眉心一黑氣像是有生命一般，劇烈的著，仿佛想要沖出來一般。

“噗——！”

忽地，姬不夜睜眼，猛地吐出了一口。

他眉頭擰，臉發著白，便連也越發的淡了。

而在那張俊的面容上，一道從眼角角、深可見骨的傷口極其顯眼。

這是他與黑子打斗時得傷。

那黑子修為極高，怕是能有元嬰的修為。這等修為，便是放在修真界也是不低的，更何況是在人間界。

當然，便是化神，放在往日，姬不夜也不會放在眼里。

可如今他卻只有筑基的修為，甚至還有一個隨時會發的半魔之。

因著他的劍和富的經驗，那黑子雖無法殺了他，可姬不夜也占不到上風，甚至，還了嚴重的傷。

當然，那黑子也傷得不輕。

兩人都意識到如果再這般打下去，怕是最終的結果只會是兩敗俱傷，直至同歸于盡。因此，才及時收了手。

可即便如此，姬不夜此刻的也無法支撐他趕路了。

況且。

他不自地手了自己臉上的傷痕，面沉冷。

……這樣的他，如何去見姝兒？

姬不仿佛又回到了許多年前。

那時，裴姝已經了道，不過短短兩年，便進了筑基期。

按理，是可以去歷練的。

但裴姝還太小，這年紀自然不可能出太遠的門，便只能去天嘯門的后山獵殺妖。

很厲害。

便是年紀小，收獲卻不。

可終究還是太了點。

有一次，裴姝的歷練小隊遇上了金丹期的妖。

劍修可越級而戰，裴姝天賦極高，劍已經有了小得，便是對上金丹期，也有一戰之力。

可他們遇上的不是一只，而是一群。

而裴姝這邊，修為最高的也不過筑基期，哪里是這些金丹期妖的對手。

眼看著便要葬妖之手。

一道劍影卻從天而降，那劍影猶如山峰一般大小，似是帶著毀天滅地之勢，就這般落了下來。

只一劍，便瞬間滅了那群差點要了他們命的妖。

而隨著劍影下來的，是一道高大的白影。

像是一座山一般，落在了他們前面，帶給人無數的安全，讓那一顆顆絕的心重新燃起了希。

劫后余生。

來得便是姬不夜。

裴姝太小，他自是不可能完全撒手不管。

所以明面上是裴姝來歷練，可其實，姬不夜一直在暗看著這一切，便是以防遇到這般況。

修真者的記憶力極其的好。

因此，即便過了許多年，可姬不夜依然無法忘記那時小裴姝看到他來了的模樣。

那張清麗的臉上雖還尚帶稚氣，可依稀能窺見長大之后的絕之容。

小姑娘抬起頭，瞪大了眼睛著他，平日里嚴肅認真的小臉上難得出現了其他的表。

小弟子們忍不住悄悄談論劍尊好厲害。

“當然！”那時，小裴姝昂著小下大聲地道，“我的師尊，是這世上最最厲害的師尊！”

彼時，那雙大眼睛里只裝著他，滿眼都是崇拜和向往，以及驕傲。

如今，經年過去，記憶猶新。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