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顧序做完筆錄出來, 江巍就站在門口等他。

夜里不知什麼時候起了風, 雨冰涼而細膩，斜斜朝人臉上撲，帶來細微的。

江巍撐著把黑的雨傘站在警院大廳門前的階梯上, 背對著他, 因為剛下班, 上的制服還沒來得及換，的制服將修長纖細的材包裹得很嚴實，只出雪白修長的天鵝頸, 那出來的一點與渾黑形鮮明對比, 像黑夜中的啟明星，分外惹眼。

似乎聽到了大廳門推開的聲音，江巍轉過，雨傘隨著轉的弧度, 在空中轉了個圈，些許雨水順著傘骨下來。

小劉畢恭畢敬將人給送出來, 里一直念著：“有勞長，辛苦了, 辛苦了, 替我們江城分局向寧司令問好。”

顧序走到檐下，看著布的雨，沉眼道：“下雨了。”

小劉立馬撐起傘, 臉上堆著笑：“沒事, 咱們院里備用的雨傘很多, 長你打一把回去吧。”

小劉話說出來，卻沒人理，他看了眼側比他高了大半個頭的顧序，他眉眼沉寂，像一汪不見底的深潭，臉廓棱角分明致，明明那樣好看的一個人，站在他邊卻只到無形的迫。

“長，您這是走還是不走啊。咱們江隊還在下面等著你呢。”小劉壯著膽子說道。

顧序卻渾然未，別說出聲說話了，連個眼神都沒有。小劉覺得自己在他邊就是一團空氣。

無奈下，他只能向站在不遠的江巍發出求救的眼神。

江巍撐著傘一步步踏上階梯，最后走到顧序跟前，淡聲說：“現在可以走了吧，顧序同志。”

顧序低頭走到邊，黑的大傘罩在兩人的頭頂，好像將他們與周圍的其他的人和事都隔在了另一個空間。連小劉這種旁觀者都莫名覺得氣氛很曖昧，男共乘一傘什麼的，偶像劇必備劇啊。

許久未有這樣近的距離，江巍無所適從，低下頭去看自己的鞋。

這時候卻聽到頭頂傳來一個霸道又欠扁的聲音。

“你傘打太低了。”

這句話說出來小劉目瞪口呆，正常況下男生不都應該搶過生手中的傘來打嗎，這顧長這是什麼作？他打了個哆嗦，那點偶像劇的唯畫質就被顧序這句話給破壞了個干干凈凈。

江巍聽了忍著一雨傘砸死他的沖，抬眼道：“我就這高，你要嫌棄你自個走。”

顧序輕笑一聲，沒有再說什麼，就這麼半彎著鉆進江巍的傘里，兩人就著這怪異的姿勢一起走到了車前。

看不懂看不懂。

小劉了眼兩人離去的影，搖搖頭走進警院，繼續去值他的班。

兩人上了車，顧序還就真的是打算讓江巍開車送他，大爺似得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

江巍坐上駕駛座，發引擎，手搭在方向盤上。

“去哪？”

“我去哪你不知道嗎。”

“那我送你回顧家。”

自從跟顧序分手后，江巍已經很久沒有回過顧家，但這條路走過將近二十年，就算隔再久也都記得。

車一路開到顧家，江巍停在大院前，顧序解開安全帶，沒有馬上下車，而是問：“不進去看看？你也很久沒回來了吧。”

江巍搖頭：“改天吧，今天太晚了。”

車又重新陷安靜，顧序臉上始終掛著帶點嘲諷的笑，江巍想了想，再次開口。

“顧叔叔還好嗎？”

“你倒還惦記我爸，好的，子健朗，能吃能睡，只不過到底不再年輕，現在公司里的很多事都給了我哥，他呆家里的時間倒是多了。”

說到這，顧序又說：“我哥的況不要我跟你說了吧，不要告訴我這麼些年你跟他也沒有聯系。”

江巍沉默，當年跟顧序分手后就決心告別過去，很長時間都沒回過顧家，工作也是找得省外。就算心中惦記也只是一年中顧序和江淼不在的時間回去一兩趟，每次顧叔叔問在哪工作，都會繞開這個話題。至于修實哥哥，和他有聯系，但卻也不多。顧修實又是最尊重最懂的人，不想說的事，他一個字也不會多問。

本來以為不會再也不會跟顧序有什麼集，但沒想到去年年底被差錯調回了江城，還在出任務的時候與顧序重逢，也不知是緣還是孽。

江巍想起了以前的事，一時有些出神，而顧序看著沉思的模樣，想到的卻是當年一個電話打過來毫不留說要跟他分手的場景。

他是學校獵鷹計劃第一批實驗培養的特種兵，每天高強度的煉獄訓練讓顧序本沒時間顧慮其他的事，他們常常被派去野外訓練，被沒收所有的通訊設備，有時候一呆就是半個月，這其中完全就是與世隔絕。

獵鷹計劃一共在國防大學選了二十名學生重點培養，畢業后都是直接授予大尉軍銜，顧序是其中最優秀的，所以他畢業后直接就是校軍，也是獵鷹隊的隊長。

他們這二十個人是在大一下學期就被學校選中的，進部隊的時候二十個人中間有八個都有異地的朋友，不出半年，全都分了，只剩下顧序這位隊長還不是貴族單狗。

其實也不怪那些姑娘涼薄，比起異地異國，更可怕的就是跟他們這種人談，一天到晚提心吊膽不說，還能十天半個月給你失蹤不見人，擱誰誰不了。

但顧序和江巍卻堅持了兩年。

那時候隊里所有人都很佩服顧序這位朋友，居然能忍跟空氣談，這得心多強大啊。

可好景不長，到了第三年，兩人還是分了手。

分手原因也不是一天兩天，自從出了高中的事后，江巍格就變了一些，比起從前更為敏，也更是脆弱。

缺乏通，遲早就會出問題，漸漸地，他們開始爭吵。

可就算再怎麼吵，顧序也從來沒想過他和江巍會分手。

江巍電話里跟他說分手后，顧序的覺就是天塌了，他再也管不得什麼任務，什麼軍隊紀律，在隊友的幫助下翻墻出了校門，顧序的學校在北方，江巍那時讀得警校卻在南方，他坐了半天的高鐵，去了的學校。

到學校之后，不管顧序怎麼打電話給江巍，江巍都是直接掛斷。

最后好不容易打通，顧序那瞬間的覺真可用欣喜若狂來形容。

“你終于肯接我電話了！我跟你說我……”

他話都沒說完，就被到江巍打斷，的聲音冷冷的，滿是不耐煩。

“我們已經分手了，你不要來找我，我還有事，先掛了。”

嘟嘟——

回應他的就是電話掛斷的聲音，等顧序再打過去的時候已經是關機狀態。

從欣喜若狂到心如死灰就只在一個電話間。

之后顧序又在江巍學校的寢宿舍守了整整一個晚上，但都沒有見到。

他這時候才會到聯系不到人是有多痛苦。

因為顧序的私自離隊，整個獵鷹戰隊都到了嚴厲的懲罰，當顧序看到躺在床上被教折磨到哭爹喊娘的弟兄們時，心里不是滋味。

他們是一個團，是因為他用事才拖累他們罰。因為這支隊伍的特殊，學校執行的管理嚴格到了沒人的地步。顧序一次離隊，所有人都給記過，如果這種事再發生，那麼他們這支隊伍之前的訓練都將白費，很有可能獵鷹戰隊都會面臨解散。

顧序給所有人道歉，那天他彎下的腰久久沒抬起來。

“隊長，你別自責了，我們是都理解你才選擇幫你的。哎你說你跟你朋友對不容易啊，這麼多年從小到大的，我們就覺得如果你不去親自挽回一下，得后悔一輩子。”躺在床上的一兄弟說道。

“是啊，你可是我們隊唯一的希啊，你都單了，那我們以后還有找老婆的可能嗎？對了，你朋友哄回來了沒啊。”

“沒有，我連面都沒見到。”顧序說。

“哎，那真全隊都是單狗，兄弟你也不能獨自做個人了。熬過這兩三年吧，等訓練完了就好了，到時候咱們可都是大尉校級別的軍，多威風啊。”

“咱們當兵的，找什麼朋友，等國家分配吧。”

這之后，顧序再也沒有找過江巍，因為他知道，他現在沒有資格也沒有時間去談。

他所有的力都放在了部隊里，出的完了一項又一項的特殊任務，畢業后他也一直隨隊在各個國家奔走，這次他遠赴緬甸執行一項人質解救任務后，上頭終于給他批了一個月假，讓他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哪有什麼巧合，那看似機緣巧合的相遇，不過是他蓄意的安排。

回來后，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以他的級別和家世關系，想要探究一個小小的江城警察行時間地點不是難事。

他就想看看，這幾年過去，當年那個冷漠無翻臉不認人的人現在怎麼樣了。

“江巍 ，分開的這幾年，你有過男人沒有？”安靜的車，顧序突然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