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初的心忽然有些回落，覺得顧祁澤是不是在玩他，剛要開口說出一個你字，再轉過頭時，看到一直停在路邊的某輛車的后面，慢慢走出來一道頎長影，穿著一黑大，手在口袋里，直直著這邊。

就在黑暗中，卻能一眼認出。

清初的心臟仿佛在那一刻被什麼突然攥住，怦怦直跳，明明是寂靜的冷夜，卻覺得仿佛有煙花在天空中綻放，懵了，又覺得意想不到，以至于那一刻什麼都說不出了。

反正，這輩子都沒有過這種覺。

在遙隔千里的地方，忽然見到某個特別想見的人。

那種覺，就好像……

顧祁澤出手，輕聲喊：“初初。”

清初緒直接就崩了，下意識朝著他跑過去，和他抱了個滿懷，顧祁澤牢牢接穩了，把擁在懷里，著發上的氣息。

清初整個人都埋在他懷里，本來好多話想說的，可那一刻竟什麼也說不出來。

緩了好久才說出一句：“我好想你，顧祁澤。”

顧祁澤輕聲說：“我也想你啊。”

清初慢慢抓他服，聲音模糊不清地說：“你怎麼就過來了，什麼時候過來的，我都不知道……”

“也是臨時做的決定，怕你不同意可我又太想你，就循著你之前無意給我發過的一次定位，邊開車邊找邊問人，就找到這兒了。”

顧祁澤說：“其實剛剛有的話我站在你屋外都聽見了，要給我家寶找新男朋友啊，這怎麼行呢，我還沒同意呢。”

清初知道他藏得住事，就是沒想到這回藏這麼深，都能找到這兒來。

清初五味雜陳，從他懷里抬起頭，看他那張微微冒青茬的臉，想罵他，數落他騙自己，可開口：“我后悔了，當初就應該讓你直接跟著我回來的，搞得我說我有男朋友別人還不信，覺得是你們大城市的富二代騙人，我那些親戚還炫耀，說我哪個姐姐找的婿開寶馬、送大金鏈子，你要是在就好了。”

清初說：“我也不想別人質疑你。”

顧祁澤的頭發，說：“沒事了沒事了，我這不是在呢麼，什麼寶馬的都不是事兒，我們寶貝又不是在乎那些質的人，我知道你是欺負了，以后我幫你找回來。”

清初問：“你是怎麼來的，開車來的嗎？那我白天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就在路上了？”

顧祁澤想了想，嗯了聲：“是。”

清初訝異：“你那會兒在騙我？”

顧祁澤道：“是啊，怎麼了，不會要生我氣吧，這不是想留著給你個驚喜麼。”

清初捶了下他的肩：“什麼驚喜，你都快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要是真這樣嚇我，結果你最后要是沒來，我會多失落。”

顧祁澤抓住的手笑：“那這麼說這一趟我還是賭對了。”

“下次不許這樣了，那你路上是不是很累，一個人開車又這麼趕慢趕，路上很顛簸吧？”

顧祁澤歪著頭想：“嗯……”

其實也不累，也就是只睡了幾小時，就是路上不太能吃得好，就是有點犯困差點找不著路撞墻，都不是什麼大事。

他說：“一路順風。”

清初：“我知道，顧祁澤就是神，什麼事都能做到。”

顧祁澤笑笑：“也不要把我想那麼神化，其實，我只是普通人。”

清初又問：“那你今天晚上睡哪？去見見我爸媽吧，這個點他們應該還沒睡。”

顧祁澤說：“算了，大晚上的怎麼好打擾，不合規矩。”

清初：“那……明天？”

顧祁澤：“再看吧，我想在你們這兒多待一段時間，你們這兒的風土人，要是可以，去驗生活都行。”

清初想，這距離春節還有快十天呢，待一段時間，得多久。

“嗯，都可以，那我們去走走吧，就這段路，我從小走到大的。”

“好啊。”

本來白天就下了場小雪，這會兒有點冷，顧祁澤還就穿了大，清初牽著他手都覺得有點冰涼，就主摘下自己的圍巾給他套上。

黑大漂亮俊臉再配圍巾。

清初給看笑了。

他們就沿著這條路往前走，萬俱籟，只有風雪寒聲略過，一條路燈延，再往前還有一段就是全黑了。

倆人走到那一塊就往回，這樣寂靜地事。

清初低著頭看路，忽然說：“這次過年我起初不讓你來，你是不是委屈的。”

顧祁澤這次到承認得很坦然：“才知道啊，小傻子。”

清初轉頭看他，可能是默契，他也在這時轉過了頭，那雙向來冷淡的眼眸這會兒含著，勾人得。

他說：“你走以后那幾天，我整個人命都像沒了半條，不知道日子怎麼過，也會想你怎麼那麼無，可是埋怨以后又想你，我這人其實口是心非的。”

顧祁澤又道：“不過委屈倒還好，我不會委屈的，我說過，我們初初說什麼我都無條件聽。”

清初湊過去牽住了他的手。

顧祁澤忽然問：“那年的大年三十，你和林遇嵐，也是這樣一起走路的嗎。”

清初頓了下，并不想回憶，說：“提了這個你可能又要生氣。”

顧祁澤：“不是，我只是忽然有點慨。”

清初：“慨什麼？”

顧祁澤：“沒想到有一天我也有這個機會在冬夜里和你一起走過這樣一段路，真好。”

清初輕笑，著前邊那條路，說：“看到前邊那棟建筑沒，那就是我的小學，我從小都是走這條路去上學的，過去還有早餐店，他們家的特別好吃，三塊錢一碗可以吃好多。那時候還是小蘿卜頭，直到現在都過了好多年。”

“小蘿卜頭。”顧祁澤重復著這幾個字輕笑：“好想看看你那時候的樣子，我們家初初是學霸，從小到大肯定特別可。”

清初說：“有什麼好看的，你呢，以前初高中都在干嘛。”

顧祁澤說：“我啊，我不行，那時候不學習就是玩，初中開始就去打游戲了，喜歡混，還喜歡欺負人孩子，揪人家頭發，現在想想是真混球啊。”

清初聽了這些心里有點不舒服：“在學校，肯定很多人喜歡你吧？”

顧祁澤說：“是啊，很多生會找我加q，那時候不玩微信，都是玩企鵝，不過我也不常登，反正很多人我帥哥，可能也是那時候太多人的喜歡把我搞自信了，后邊就……”

清初低哼了聲：“如果時間再來一回，我不要喜歡你。以前那麼喜歡你，你呢。”

剛說完，人就被他拽了過去，帶到懷里。

顧祁澤低著聲說：“不行，你就得喜歡我，這輩子要第一喜歡我。”

兩個人剛抱上，結果突然聽見旁邊鐵門打開的聲音，有人出來了，兩人有點尷尬地趕分開。

等了會兒，別人走了，清初才松了口氣，心想：還好不。

又問顧祁澤：“那你不去我家，接下來準備去哪歇？”

他說：“找個可以住的小旅館，將就一下。不是還有好多天才過年嗎，在你這小縣城找找看有什麼事做，指不定你哪天還能在集市上看到我呢。”

清初說：“別開玩笑。”

倆人走了會路，又膩歪地說了點倆人的小話，到清初屋門口就分開了，清初朝顧祁澤招手，說：“那你快找地方歇息，找到住的了給我發消息，明天要是有空去集市上我們過早啊。”

“過早？”顧祁澤還是頭一回聽見這個說法，想到可能是清初這邊家鄉話吃早餐的意思，他想了想，笑：“好啊，吃餛飩。”

集市不到早晨五點就已經有勤勞的人民去擺集了，天還是泛白的，空氣很冷，大家大多數都裹得厚厚的，一道冷瘦的影慢慢走進集市中，陌生的臉居民不由多看了幾眼。

顧祁澤走到一家修車行那兒，盯著門口放著的托車很久。

店老板好奇地打量這臉生的帥小伙，問：“你這是……”

顧祁澤問：“我想問下你們這兒缺人嗎，我可以幫你們干活、修車，不用給工資也不用管我吃飯，只要給個事我做就行，可以嗎。”

對方訝異，從沒見有人能提這種要求：“啊？”

顧祁澤禮貌地笑：“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找個事做幾天。可以嗎？”

其實爸年輕時候是街道上賣菜的，那個年代窮，爺爺那輩又不是什麼很有錢的人，初中輟學出來大多都去打工，清初爸就想搞點自己的事。

那個年代什麼都做過，廠里流水線、端盤子、做廚師，幾十年就這樣過來了，沒什麼大事，但生活過得也算和，偶爾上街跟人打打招呼開玩笑，也不錯。

這天爸騎著自個兒托車去縣城集市，想著買點排骨回去燉，結果快到集市就聽見有人說：“哎，你們認識那老楊家修車那小伙子嗎，長得不錯啊，是他家什麼親戚嗎？”

“不知道，但覺人勤快的，估計是幫忙做事的吧，小伙子會講話。”

“多大？套個近乎了解下況，問問唄，人長得那是真俊啊，看小伙子有沒朋友，不然還能介紹介紹。”

清初爸沒怎麼理，想著帥能怎麼樣，男孩子能拿來當飯吃嗎，他下了車去買排骨，逛了一圈買了菜回來后想騎車，結果發現托車怎麼也燃不起了。

他推著車去車行，遠遠就看見一穿著黑外擼起半袖管在那認真修一自行車的男生，長得高高瘦瘦，他側著臉，那側一眼過去很抓睛、優越。

難怪那麼多人注意。

顧祁澤很快瞧見了，站起走上來：“唷，叔，您這車是怎麼著了？”

清初爸第一反應是：嗯？這小伙口音有點不一樣啊。

爸說：“車不知道怎麼了，啟不了，我就沒辦法推你們這兒看看了。”

平時他也不常開這托車，都閑置好久，這也是清初媽去廠里忙事開走了家里的電車，沒辦法推出來開。

顧祁澤：“這車……”

爸：“怎麼了，是不是壞了？”

顧祁澤主接過車坐了上去，采取腳踹打火方式，離合手柄也不知道是怎麼作的，就見他在上邊搗鼓了會，沒一分鐘，托車又熱騰起來了。

清初爸看呆了：“這……這就好了？”

顧祁澤下來，笑：“叔，您這車本來也沒壞，可能就是不常開有點老化，冬天氣溫低難打火，耐心點。不過可能化油有點故障吧，要可以的話我現在幫您清洗下。”

清初爸連忙點頭：“好好，那你順便幫我檢查下還有沒別的問題吧，不然我這怕開回去路上又壞了，那我這……”

顧祁澤笑笑：“不會的。”

他戴上手套就忙活去了，清初爸在旁邊站著，瞧顧祁澤的眼神都有點不一樣了，要剛剛他覺得這小伙子可能也就一張臉漂亮點沒別的，現在就覺得人態度也好，又熱禮貌，特別是一口一個叔得親切，還好一小伙子。

修車行的老楊他認識，清初爸說：“老楊，這是你新找來的學徒嗎？”

老楊介紹道：“不是，確實是新來的小伙子，不過人干這些練著呢。小伙子人熱心，還討孩子喜歡，你是不知道平時那周圍幾個小姑娘也不往我這兒來的，這幾天經過的時候都還化妝了都。”

清初爸笑了聲。

認真忙著手里事的顧祁澤就聽著他們聊，末了忙完了，站起，把干凈巾搭到肩上，說：“叔，車好了。”

清初爸：“哎，好的，謝謝了，多錢啊？”

顧祁澤：“不用您錢了，就這麼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