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聽心底有一火氣，不知是沖自己來的，還是沖申屠川去的，總之越揍他這把火就越旺，完全沒有熄滅的意思。

申屠川回過神來，冷著臉攥住了的手，強行迫停了下來。季聽被他冰涼的手握住的瞬間，上的力氣就散了，低頭許久后喃喃一句：“被咬的時候，很疼吧？”

申屠川沉默不語，因為完整保存著蛻化前的記憶，所以他知道此刻展現出的各種緒，可他并不理解，為什麼有人能在短短一瞬間里把驚恐、怒火、愧疚、憂傷同時表現出來……不累嗎？

申屠川繼出現一點淺淺的緒起伏后，又增添一種新的緒認知——困。

眼前的這個人，真是每分每秒都在讓他困。

“你為什麼會變現在這樣？”季聽紅著眼眶問。

申屠川平靜的看著：“因為你。”

“？”

“因為我答應了你平安回來，找到車帶你去A市，然后找到消滅喪尸的藥拯救世界，跟你一起考上大學，一起畢業，向你求婚，一起步婚姻的殿堂，再生幾個寶寶，讓爸爸媽媽做爺爺。”申屠川隨口背出對的承諾。

同樣一段話，當初說的時候眼底滿是意，而此刻卻像背課文一樣，只在陳訴一個事實。季聽最是清楚這里面的區別，可并不為自己難過，只是愈發心疼申屠川。

安靜的倚著車子，聽他講被咬之后的事，他關于被咬后到蛻化前那段記憶有些模糊，所以直接兩句話總結了，倒是關于后來到了研究院拿到藥后的事，毫無保留的全說了出來，包括他毀了解藥的事。

季聽怔怔的看著他，聽他說關于這一年的生活，有種在聽別人故事的覺。申屠川全部講完便不說話了，只是安靜的看著，似乎在等的反應。

季聽深吸一口氣，涼風從嚨一直深到胃里，整個都變得冰冰涼：“今天為什麼會出現在小鎮里？”

“我經常過來。”申屠數掃一眼。

季聽忍不住上前一步：“那你有見過我嗎？”

“見過幾次。”

“為什麼不找我？”季聽神有些激。

申屠川蹙眉：“沒有必要。”如果不是了自己的車，他也不會追過來，更不會發現跟離得近一點，就會產生不明顯的緒波。

沒有必要……季聽想起他之前說不喜歡自己的話，沉默一瞬后輕聲問：“真的不喜歡我了嗎？”

“不止是你，還有父母，我沒有系統，你們對我來說，只是能認清份的陌生人，”申屠川說完頓了一下，看的眼神依然冷漠，“或許不久之后會進化出那種東西，但現在的我是沒有的。”

季聽嚨了，半晌干道：“原來是這樣……”

心里某個地方仿佛被揪著一樣，一直發出持續且長久的疼痛，半晌才了一下肩膀，訕笑一聲道：“太冷了，先上車吧。”

“我不冷。”申屠川陳述事實，“我沒有溫，不需要保暖，穿服也只是潛意識里的習慣，不然寧愿什麼都不穿。”

季聽：“……那還真是謝謝你的潛意識了，不然真要著跑，估計會被打死吧。”真是非常謝他一句話打破了的悲傷，現在滿腦子都是他什麼都不穿一甩一甩走來走去的樣子。

這時才發現，為什麼重逢之后自己在面對他時總忍不住炸，因為這個世界的申屠川之所以可，都是因為他格里那些溫暖人心的東西，現在那些東西沒了，他變得跟之前世界里的某幾個問題男人簡直一模一樣，十分討打了。

申屠川掃了：“沒有人能打我。”

“這樣啊……”季聽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

申屠川哽了一下：“剛才我是懶得跟你計較。”

“嗯，知道了。”季聽敷衍一句，直接拉開車門坐在了副駕駛，然后仿佛徹底忘了自己剛才差點被掐死的事一樣，淡定的問一句，“你開車？”

“嗯。”申屠川見不但沒有排斥自己，還要繼續帶他一起，眉眼頓時舒展許多。

在他繞過車子準備上車時，季聽突然抵住了車門：“等一下，你應該不會開車吧？”喪尸發前他們可都沒考駕照，不同的是本就會，但這個世界的申屠川可是不會的。

申屠川掃了一眼：“自學了，不難。”

季聽一想剛才炸那輛車還是他的呢，他肯定是會開的，于是放心的松開了手，讓他坐進來了。

“我好累，睡一會兒，到A市了記得我。”季聽說完，便把副駕駛座位調平，毫無警惕心的閉上了眼睛。

申屠川沉默的打了火，直接上了高速。

車子開出一段時間后，他掃了眼旁邊閉著眼睡覺的季聽，淡淡開口問：“知道我是喪尸，還這麼放心我？”

“你會傷害我嗎？”本以為睡著了的季聽低聲問。

申屠川頓了一下，如實回答：“我嘗試了，沒有功。”

“那就是不想殺我，”季聽揚起角，“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申屠川淡漠更正：“不是不想殺，是沒有功，等關于你的記憶全部消失，我會立刻殺了你。”

季聽睜開眼睛，安靜半晌后問：“會消失嗎？”

“當然。”申屠川十分篤定。

季聽坐直了，看了一眼前方的路，扭頭在他臉上印下一吻，申屠川怔了一下。

“我一直幫你加深記憶不就好了，”季聽笑瞇瞇的看著他，說完想到了什麼，有些擔憂的皺起眉頭，“對了，你現在也算喪尸病毒之源了，我這麼親了你，不會也跟著變喪尸吧？”

申屠川沉默一瞬：“現在想這些是不是有點晚了？”

“也是，”季聽大方的又親了他一口，“既然都晚了，那我還是不想了，我睡啦。”說完就再次躺下了，一手把后座上的毯拿了過來，直接蓋在了上。

連續被輕薄兩次的申屠川心毫無波，甚至把車開快了點，于是很放心他車技的季聽睡得死沉，直到車底發出咯噔一聲響，才突然驚醒：“怎麼了？！”

“有個石頭。”申屠川淡淡回答。

季聽扭頭往回看，只見一覽無余的路上，只有一塊石頭孤零零的躺在那里：“……為什麼不繞開？”

“可以碾過去，為什麼要繞？”話音剛落，就又撞開了一個障礙。

“……你給我下來，我開車。”季聽什麼困勁都沒了，堅定的要求換位。

車子猛地剎車，車在柏油路上剌出一道明顯的白痕，一分鐘后兩個人換了位置，重新出發了。

季聽頂著疲勞生生把車開到了A市，在經過廣場時實在不了了，干脆停了下來，淚眼婆娑的看一眼遠朝這邊撲來的喪尸，扭頭問申屠川：“你能把它們攆走嗎？”

申屠川看一眼，眼神一暗那些喪尸便僵住了，然后搖搖晃晃的趴下了。季聽滿意的點了點頭：“真棒，我必須得睡了，你幫我看著點吧。”

說完撲通倒了下去，三秒鐘就陷了深度睡眠。

申屠川面無表的看著的臉，看了許久后學著的樣子閉上了眼睛，趴著的喪尸們半點都不敢。

季聽這一覺直接睡到了下午的時候，才算心滿意足的睜開眼睛，然后在看到外面麻麻跪著的喪尸后，連聲音都有點變了：“申屠川！”

“怎麼？”申屠川睜開眼睛，眼神清醒得仿佛沒有睡過。

季聽一言難盡的看著外面上百只喪尸，半晌才心復雜的開口：“它們跟你……關系還不錯啊。”

“我跟它們沒有關系，”申屠川淡淡道，“它們只是臣服于我。”

“……有什麼區別嗎？”季聽嘆息一聲，接著有點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說，你從不把自己當做它們的同類？”

“一群連智慧都沒有的行尸走，有什麼資格與我做同類？”申屠川眼神冷酷到無，“人類是猴子進化的，你們有把猴子當同類嗎？”

……貌似有點懂了，但季聽心依然沉重。現在申屠川不把這些喪尸當同類，只因為它們沒有智慧，可只要申屠川存在，這些喪尸就會不斷進化，一旦他們進化出智慧了，申屠川還會漠視它們嗎？

不愿想這些，季聽收回思緒，看一眼把車團團圍住的喪尸：“能讓它們起開嗎？”如果是平時就直接撞了，但現在實在是太多了，怕車會卡住。

申屠川聞言，手指輕輕敲著膝蓋，喪尸們立刻像得了什麼訊號，水一般散開了。季聽咽了下口水，開著車竄出了廣場，徑直朝基地去了。

在快到基地時，突然停下了車，一臉為難的看向申屠川。

“怕我去了你的基地屠殺人類？”申屠川一副看穿了的樣子。

季聽訕訕一笑：“那倒不是，只是你當初被咬，不止我和爸媽看到了，還有向明哥呢，我們總得編一個比較好的理由，才能蒙混過去不是，你總不能直接說自己是病毒之源吧？”

當然了，怕他去了之后狂大發，也是原因之一。基地里的人個個經百戰，雖然他現在的戰斗力應該也高，可架不住那邊人多啊，萬一他出事了怎麼辦？

申屠川冷冷的看著，半晌繃著臉下了車。季聽見他生氣了，急忙從車上下來：“你別走啊，我也是為你好，基地里很多武，萬一他們要對你手怎麼辦？”

申屠川不語。

季聽放了語氣：“就算你一時半會兒不會出破綻，可總會有肚子的時候吧，萬一到時候沒忍住吃個人，被發現了肯定誰求都沒用……”

“我不吃人，”申屠川不悅回答，說完又補充一句，“我不需要吃東西。”

“這麼……厲害嗎？”季聽覺得他這個設定，有點逆天了，咳了一聲繼續道，“不糾結吃飯的事了，你還是躲在外面吧，我會每天都出來找你，等我給他們多鋪墊幾天，就把你帶回去，這樣也不顯得太突兀了。”

申屠川面無表的看，季聽討好的對他笑，他半晌指向側的房子：“我會在這里等你。”

“嗯嗯，我保證會經常出來看你。”季聽一臉認真，申屠川盯著看了片刻，才轉進了房子。

季聽松了口氣，開車回基地了。

申屠數和姜瑜已經如往常一樣在家等著了，見平安回來都放松了下來，姜瑜推著到餐桌前坐下：“你胖哥昨天去釣魚了，給我們送了一條，就等著你回來吃呢。”

胖子自打季聽猜對了他老婆給他戴綠帽的事，就開始對季聽五投地，再不像之前那樣態度惡劣了。季聽坐到餐桌前，看著滿滿一桌子菜有些心酸，如果申屠川沒有被咬，他們或許現在正一起吃飯呢。

“聽聽啊，你最近應該不出A市了吧？”姜瑜略帶擔心的問。

季聽輕笑：“嗯，不出去了。”

“那就好，”姜瑜松了口氣，“昨天夜里喪尸又開始躁，估計是進化了，現在還不知道它們進化出什麼了，李博士剛讓人抓了一只活的準備研究，你最近還是不要輕易出去了。”

“知道了。”季聽應下，然而等一頓飯吃完回到屋里，不等休息就跳窗跑出去了。

到申屠川的住時，申屠川正面無表的坐在路旁的石頭上，月灑在他的臉上，說不出的空與孤寂。

季聽放輕了腳步，但沒走兩步還是被發現了，申屠川看向：“過來。”

季聽笑笑，快步走到他邊，直接坐在了他腳邊陪他看星星，最后是怎麼睡著的都不知道，只知道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而自己如嬰孩一般被申屠川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