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一, 從宮中傳出兩道圣旨。

一道是改封蘇眉兒為皇貴妃。

一道是改封謝湘嵐為皇后。

雖然對于孝帝越老越任，反復無常到無奈，但對于這兩道圣旨, 民間還是拍掌稱快的！

聽聞是太子殿下向孝帝苦諫了三天，才勸得孝帝改變了主意, 都紛紛稱贊太子殿下仁孝賢德, 是眾所歸，民心所向的儲君。

自太子回宮后，孝帝只帶著理了幾日朝政后，便再不上朝, 將朝政全權給了太子殿下。

瑞王出兵符, 自罰閉門不出。

慶王父子則一直告病請假。

朝中暫時一片風平浪靜的模樣。

群臣這才發現, 他們這位自小在宮外長大的殿下竟然政務嫻，游刃有余。

這不讓朝臣們又驚又喜。

有私下與寧安大將軍鄧睿打聽，方知殿下在寧安時早早便已經是政務、軍務兩手抓了。無論是寧安經濟的提升，還是, 寧安軍大敗靺鞨都是殿下一手打造的。

而他們的殿下此時也不過剛剛弱冠之年。

比起群臣對寧安將軍的激，他們更關心的是太子殿下有沒有太子妃？

可每次向寧安將軍鄧睿打聽時，鄧睿都要麼是含笑不語, 要麼是含糊過去。

寧安將軍是太子殿下心腹。

他這般表現，就讓很多朝臣心中拿不準主意了。

可是, 很快，他們就沒有心思再關心太子妃的事了，因為, 噩耗來了。

四月初十，孝帝薨了。

孝帝的子本就已是燈枯油盡，朝臣們清楚左右不過就是這一、兩年了。說實在的，孝帝能堅持到這個時候，朝臣們心中都已經很是驚訝了。

現在，中宮已定，孝帝再也撐不下去，在夜間去了。

寧國上下頓時陷了巨大的悲痛之中，京城一片白茫茫，舉國哀悼。

這一天，清冷了許久的蓬萊殿迎來了一位客人，意料之中的人。

皇后謝湘嵐。

“大膽蘇氏，見到皇后娘娘駕到，還不前來迎駕？！”，謝皇后的大宮春妙怒喝道。

此時的蓬萊殿早已不復往日的繁華盛景，長廊間已不見伺候的宮人們的影。

孝帝才剛剛亡故，可蓬萊殿已現象。

掌事姑姑戚紈枝氣得肺都要炸了，有心用孝帝給予娘娘的暗衛，將那些不安份的賤蹄子統統收拾了，可是，娘娘卻阻止了，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隨們去吧……’，便不在管了。

“不過一冷宮棄婦，若非我們娘娘仁慈，焉有你今日耀武揚威之時？！”

“呸！”

“還皇后？！”

“不過是撿我們娘娘不要的！”

掌事姑姑戚紈枝氣勢凌人，語氣輕蔑。

仿佛面前這個人不是們寧國皇后，而是，大街上隨意的一只阿貓阿狗一般。

“放肆！”

春柳大怒，上去就要手，卻被謝皇后住了。

“春柳，今日是陛下歸天之日，不可喧嘩……”，謝皇后看著梳妝臺前那道倩影，雙眼怨毒，語氣寒冷中著快意，將“歸天”兩字咬得極重。

就是這個人仗著皇上寵，百般欺凌于。

不過就是蘇州一個小之，卻生生了這個二品大員閨秀一頭。

明明是先帝指婚，而蘇眉兒卻是通房丫頭出，可是，卻是仗著狐迷圣上，搶走了圣上所有的寵。

圣上那樣英明神武之人，如何能配得上？！

皇上寵了一生……

多個夜晚，獨守空房，流淚到天明，盼著那個永遠不會來的人？！的屋子永遠是寒冷孤寂的，永遠也忘不了那死一般的心酸和寂寞。

不過就是想求一點他的憐。

他也是的夫君啊？

為何不能求？！

可是，這個惡毒的人卻把打了冷宮，還以莫虛有的罪名將們謝家抄家流放，害得的父母兄長盡死牢中。

如何能不恨！

在冷宮的每一個日日夜夜，仇恨都是支撐活下去的唯一力。

每一天都在盼著這一天的到來。

今天……

這一天終于到來了。

所仰仗的那個男人死了……

這個狐子終是落到了的手上。

被寵了一輩子又如何？！最后還不是輸在了的手里？！

是皇后！

是太后！

而則是的手下敗將！

“他已經死了，你打扮這樣，他也不會看到了……”，謝皇后如幽靈般站在蘇皇貴妃的后，看著鏡中那張艷若桃李的臉，眼底劃過一抹噬人的芒。

真想抓花那張臉。

的年紀明明比還要大，卻在皇上的寵下活得依舊艷，風彩依然。

而卻被害得陷冷宮，華發早生。

竟似老了一輩一般。

謝皇后的心猝滿了毒，雙眼越發的怨毒危險。

這讓掌事姑姑戚紈枝十分張。

的護在蘇皇貴妃的前，打算一有不合，就迅速召喚先帝給的護衛。

“很嫉妒？！”

“嫉妒到先帝前腳剛走，你后腳就迫不及待的來了……”

“先帝在時，你怎麼不來啊？”

“虧我還等了你許久呢……”

蘇皇貴妃輕描著自己那雙彎眉，神認真而專注，連看都沒有看后的謝皇后一眼，語氣譏諷，任縱。

嘲諷著謝皇后也不過如此。

知道恨。

有本事當著孝帝的面來找算帳啊？！

蘇眉兒最不怕別人找算帳了！

孝帝去了，才敢到這兒耍威風？！

什麼東西？！

蘇皇貴妃依如舊日的囂張跋扈，謝皇后面紅，柳眉倒豎，“那又如何？他活著，我你不得……可是……他現在死了！我看誰還能護你？！”

“現在本宮才是皇后！”

說完，大袖一甩，從門外緩緩進來一群太監。

為首的一人，手上捧著一條白綾，怪氣道：“奉皇后之命，送皇貴妃娘娘上路。”

掌事姑姑戚紈枝大怒地擋在蘇皇貴妃的前，“爾敢！”

皇上才剛去，他們竟然就敢如此對待娘娘，怎麼不讓人心寒！？

皇后又如何？！

不過是家娘娘不在意的！

就在掌事姑姑戚紈枝打算出先帝賜給娘娘的護衛，將眼前這些人全都扔出蓬萊殿時，卻聽到后娘娘清叱，“不必！”

“你們這些低賤之人，怎麼配本宮？！”

“本宮……本宮自會去見先帝！”

一縷殷紅的鮮順著蘇皇貴妃的角流下，染紅了上的宮裝，悶哼一聲，子的倒下。

“娘娘！”

掌事姑姑戚紈枝大驚失，連忙上前的抱住蘇皇貴妃。

“娘娘！娘娘，您這是干什麼？這是干什麼呀？”

“您答應了先皇要好好活下去的……”

“為什麼要失言？！”

您這樣做，對得起先皇為您的百般籌謀嗎？！

蘇皇貴妃虛弱的倒在掌事姑姑戚紈枝的懷里，大口大口的吐著鮮，可是，臉上卻是笑的，虛弱道：“紈枝，你不懂……”

“若本宮不答應他……他連死都不會閉上眼睛……可是……可是，這個世上……已……已沒有了他……本宮……本宮活著又有什麼意思？皇上……他那麼疼本宮……不……不會怪罪本宮的……”

他那麼疼，怎麼會舍得怪罪？

現在知道為什麼兩只大雁死掉一只后，另一只也會相隨。因為，留下來的那個才是最苦的。一向又怕苦又怕疼，氣得很，怎麼挨得住沒有他的日日夜夜。

不如隨他而去。

“好紈枝，別哭……”

“本宮……開心……得很吶……”

說完最后一句話，蘇皇貴妃終于闔上了眼睛，玉手緩緩下。

“娘娘！”

掌事姑姑戚紈枝抱著蘇皇貴妃的尸失聲痛哭。

其實早就知道了娘娘是存了死志的。

只要孝帝故去，娘娘就絕不會獨活。

所以，娘娘本不在意誰來當這個太子、誰來當這個皇后，亦不在意姓謝的人會如何找報仇。

只是心里還存了僥幸。

卻沒想到還是走到了今天。

手捧白綾的太監也沒想到會變這樣，他這還沒手送皇貴妃娘娘走呢，皇貴妃娘娘便服毒自盡了。雖說是省了他們的事了，可是，謝皇后怕是要氣瘋了吧？！

雖說仇人死了，可是，卻不是死在自己手上的。

終是有些不快的。

謝皇后何止是不快，都快氣瘋了。

“你個賤人！”

“你以為你自盡了，我就奈何不了你了嗎？！我要將你筋皮！將你尸剁一塊一塊的，扔在葬崗，任野狗分食！”

恨了一輩子的敵人，就這麼輕飄飄的死在了的面前，死得這麼簡單。讓一點兒也沒有手刃敵人的快。

謝皇后氣得雙眼紅，渾發抖，語氣夾雜著無窮的怨毒。

“來人……”

“且慢！”

就在謝皇后要招人將蘇皇貴妃的尸首拖出去鞭尸之時，穿孝的蕭孤舟從門外緩步進來。

聽到孝帝薨逝時，蕭孤舟心里很平靜。

對于這個給了他脈的男人，蕭孤舟心中是有怨的。

不過，蕭孤舟覺得孝帝也不在意。

不在意他對他是否有怨、是不是有恨、甚至不在意他這個兒子。

他只是需要一個兒子繼承他的江山而已。

僅此而已……

“太子，你是要為求嗎？！”

謝皇后大怒，看著蕭孤舟的目活像是在看著仇人，仇恨已經填滿了的心。

蕭孤舟冷漠的看了一眼地上已經死去的蘇皇貴妃。

他自然不會可憐這個害了謝家滿門的人。

他說過這個人的命，他要定了！

只有這個人的死，才能安謝氏一族地下的亡靈。

他來是要告訴謝皇后一件事。

“母后，大太監陳福手中有旨……”

“仍是一份與您，一份與。”

蕭孤舟淡淡道。

謝皇后瞬間冷靜下來。

已明白了蕭孤舟的言下之意。

圣上既然可以立，自然，也可以廢。

想到先皇竟然保護這個人到了這個地步，謝皇后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若是今天敢這個人的尸，那麼，廢后的旨意怕是明天就會昭告天下。

絕不會讓這個人死后，還頂著皇后的名頭與先帝合葬，而卻不得皇陵。

“便宜了！”

謝皇后做了幾個深呼吸，看著地上已經冰冷的尸首，面罩寒霜，冷冷道，“我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