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先是抵著額頭, 后面擱放在肩頭。

為了遷就的高，子只得弓著些。

其實一個并不怎麼舒適的姿勢。

現在是他在握一把風，拼了命的使勁兒攥著, 生怕它一個不經意間從指間掉。

可攥的越, 這風好像就越想走。

他竟也開始患得患失。

“阿初。”傅言真喃喃低語, “我也想這麼你。”

多麼親昵的稱呼。

他那日聽陳路秋這麼喊，一下就燒起了妒火。

從他隙間溢出的氣息是溫熱的, 混進荷爾蒙，輕飄飄的兩縷, 便熨燙了曾如初耳側。

這話一下就提醒了。

傅言真是明知道有個男朋友的況下，還跟說這些話, 做這麼親昵的舉。

而這一不的樣子，還像是在配合他。

思及至此，出雙手抵在他口，想將他推開。

傅言真的上總是很暖，像深冬里在燒著松枝的壁爐，讓人貪讓人舍不得離去。

他上也, 掌心上去, 像是到了溫的象。

這一推。

不是憑力氣，還用了理智。

后者比前者要難啟得多。

覺察到的反抗, 傅言真卻并不松手，反而將摟的更。

圈錮在后的雙臂往中間聚攏，那收的力道勒的骨頭都泛著點疼。

曾如初見掙不開，只能喊了聲他的名字。

“傅言真。”

“你放開我。”

聲音很平靜, 卻是在跟他下命令。

歇斯底里從來不是力量的表征, 冷靜自持才是。

傅言真松開了些。

他聽出話里的意思, 不放的話, 會生氣。

距離這才拉開些許，曾如初方才抬起眼看他。

視線相連。

他眼里的炙熱噴薄出，要是能象化，怕是能把燒一捧灰。

心沒法忍著不容。

可往事歷歷在目。

傅言真的行事作風里很有迂回這一選項。

像江城夏日的雷陣雨，想下就下。

本懶的管這人世間有多被子在外面曬著，有多服還在晾著，有多人沒帶傘……

被打了淋壞了通通都跟它沒關系。

自己爽就行。

“你希我怎麼回應你呢。”曾如初看著他，眼神像從雕花的窗里的一片月，清明里卻又摻著些許破碎的無奈，“你知道我現在有男朋友吧。”

如果現在真的有段。

他這樣不管不顧的摻和進來，是想要怎樣。

也幸虧不是真的。

要不然該怎麼去招架他的話，怎麼去應對他的行為。

傅言真：“……”

“你要我分手跟你在一起？還是說，你要做……”曾如初頓了頓，有些難以啟齒地將話說完——

“小三？”

傅言真：“…………”

曾如初看著的他眼睛，很快就明白。

這人肯定是要前者，分明就沒想過后面那個說法。

他要把陳路秋“甩”了，跟他在一起。

一種似曾相識的覺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

他那年的國慶節想讓去找他，知道不肯來，就把作業本藏起來帶走了。

本不去想找不到東西的心。

他只要來找他。

“你現在，想怎麼喜歡我呢？”曾如初看著他，苦笑了聲，“像之前那樣嗎？”

屋里的燈還沒開，兩人在暗沉沉的線里看著彼此。

他眸子里像有一燃著的燭，熱烈燒著。

卻像一杯涼的水，要隨時覆滅他。

在人跟前，傅言真向來能游刃有余，風流恣意。

卻在這里一而再的挫。

他此時，心是虛的。

桌上的手機又開始震，將曾如初的視線扯開了些。

陳路秋打來的。

陳路秋不知道給打了多個電話，但傅言真一直把圈在他的領地。

手準備去拿手機。

傅言真再次鉗住的手。

手機沒多久又平息了下來。

“那你就當我是一個畜生吧。”傅言真沉著聲，語氣算不上強，他不是不知道自己這行為很過分。

曾如初無話可說。

傅言真低眸看著：“我見不得你跟別人在一起。”

曾如初默了幾秒，緩聲道，“你見不得，我就不能跟？”

傅言真知道會不高興，卻還是說了，“……是。”

曾如初：“……”

目再次黏合，沒幾秒，傅言真先錯開視線。

于心有愧，他眼神并不坦然，也知道自己這話說出來多麼混蛋。

但全然沒了理智。

他控制不住那顆心。

手機就在一邊，傅言真把扣的死死的，就是不要接。

每一下，他就多使一分的勁。

能把骨頭斷。

但曾如初就是不出聲喊疼。

直到傅言真看到眼眶溢出了淚。

卻還是這麼靜靜看著他。

但那眼里的那抹紅，像在問他——

“你就這麼喜歡一個人的？”

理智被拉回了點，傅言真將手松開了些。

可曾如初最后還是沒接電話。

門鈴響了。

將這抑的近乎凝固的氛圍撕扯出一道口子。

兩人都暗自舒緩了一口氣。

陳路秋沒等到人，自己乘著電梯上來。

是跟著其他住戶一起上來的，這樓下口有門。

所以才一個勁的給曾如初打電話。

曾如初走到門邊，擰開把手，將門拉開。

陳路秋穿著呢子大站在門外，額角浸著汗。

“怎麼不接電話呢？”他問。

有點責備的意思，但聲音還是淡淡的溫和。

曾如初不知道從何解釋起，索沒解釋，跟陳路秋道了歉。

陳路秋視線一撇，才注意到屋里有一個人。

是傅言真。

那一雙眼像能把他活剮了一樣。

陳路秋笑了聲，問候了一句：“傅也在啊？”

電話里他說“咬的好”，當面才不會說。

傅言真本不想跟他寒暄。

在知道陳路秋是男朋友的況下，他眼下站在這屋里，臉上竟也沒一點的不好意思。

好像他才是那個男朋友。

陳路秋覺得好笑，剛想哪壺不開提哪壺問問他怎麼被狗咬了，兜里的手機又開始震。

興致一下就沒了。

今天有家宴，一通通電話在催他快點回去。

雖然就在北城，他卻大半年沒回過陳家。

過年也是跟狐朋狗友在一起，都沒回去看一眼。

但今天不去不行。

于是只把手里的食盒遞給曾如初。

里面裝著包的餃子。

曾如初接過東西，也把車鑰匙遞給他，跟他說了車的位置。

陳路秋“嗯”了聲，便轉走了。

曾如初看的出來陳路秋今天心貌似不太好。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見人走了半天，既不關門，也不收回視線。

像塊夫石一樣杵在門口。

傅言真心里又起了點火，但一時不敢再造次。

只能忍著。

曾如初拎著食盒回過，眼角余瞄到傅言真那跟天一樣沉的神。

卻假裝沒看見。

從他側繞過走到桌前，將食盒放桌上。

盒子里放著好幾種口味的餃子。

最多的是蝦仁餡的，知道吃這個，所以放的最多。

曾如初半天沒跟他說話，他只好自己開口：“你了解陳路秋嗎？”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曾如初眼都沒抬，在將餃子分類。

傅言真：“……”

一時讓他覺得自己像個長舌婦，在背后嚼人舌。

曾如初沒聽到他吭聲，不咸不淡地問了句：“你想了解他？”

傅言真被刺激到了，手進兜里想拿煙，但剛到煙盒，又想到這是家，只好忍著沖。

曾如初不知道這人為什麼又安靜下來，可能是不知道話說一半就打住的人有多招人恨。

不想再跟他啰嗦，準備將餃子拿進廚房煮一煮時，傅言真開了口：

“我第一次見陳路秋，是在江城的臨江飯店，就我們上次聚餐的那間包廂。”

“陳路秋跟我二伯搶個人，一個拍過三級片的明星。”

“他拿了酒瓶把我二伯的腦袋砸開花。”

陳路秋那時還跟眾人做自我介紹——

耳東陳。

路過的路，秋天的秋。

要他們記好了。

陳路秋那天是豁出命來要帶那個人走的。

他很在意。

曾如初倏地抬起臉看他，表愣愣地。

傅言真其實看不都不用看這副表，他知道就不知道陳路秋的這些事。

但他眼下只在臉上看到驚訝，以及一點類似興的東西。

這反應他到奇怪。

“那明星什麼名字？”曾如初按捺不住好奇，問了句。

傅言真這回是真看不懂了。

“你別告訴我你沒看過那些片子。”曾如初說。

現在可不是什麼單純小孩，男人那點事還是知道一些的。

傅言真：“……”

四目相對許久，傅言真才緩緩開了口，“什麼青。”

曾如初：“……”

就知道他肯定看過。

但也沒追問，拿起手機就去網上搜索，好半天，才抬起臉，“蘇冬青？”

傅言真了耳朵，“……好像是這個。”

曾如初看著照片，是個很漂亮的人。

手指在屏幕上嘩啦了一下，當年竟還和趙允恬喜歡的那個歌手傳過緋聞。

沒在曾如初臉上看到什麼傷和憤怒，傅言真也沒再深去想，只表達了一下觀點：“陳路秋不是什麼好人。”

“那你是嗎？”曾如初朝他笑了笑，“要不你倆比比誰的前友更多。”

傅言真：“……”

曾如初不想跟他吵吵。

背負著他給的這份讓人心沉重的喜歡進了廚房，去煮餃子。

傅言真覺得牙有點疼，現在沒招了。

竟然都不在意陳路秋跟個三級片演員在一起。

曾如初燒開了一鍋水，準備將餃子倒進去時，卻不知道放一人份還是倆人份，于是出來問了聲，“餃子吃嗎？我做的。”

傅言真：“吃。”

曾如初回廚房后，他立馬想到一件事，如遭雷擊。

陳路秋還去了爺爺家？

以前連小區門都不會讓他進的。

餃子快了，曾如初準備盛盤時，又出來問他：“你吃什麼餡？”

傅言真咬牙：“……隨便。”

他現在就吃不下。

曾如初沒再問，將煮好的餃子端了上來，順便開了客廳的吊燈，米黃暖傾瀉而下，人和都被鍍上了一層溫。

餐桌上，剛加熱出鍋的食冒著熱氣，花瓶里還著傅言真下午剛買來的郁金香。

場面倒是有幾分溫馨。

曾如初將盤子放至傅言真跟前，每種口味的都給他撿了幾只。

但吃了好幾個餃子，傅言真卻還遲遲沒筷子，兩眼直直盯著。

“怎麼了？”問了聲。

“陳路秋見過你爺爺？”傅言真問。

“他是我爺爺看著長大的，”曾如初說，“跟親孫子一樣。”

傅言真：“……”

知道他在想什麼。

話還是挑明了好些。

曾如初準備好好跟他通，拿好語氣才開口：“我能問你兩個問題嗎？”

傅言真：“……你問。”

“首先，你覺得我們倆合適嗎？”曾如初問。

傅言真反問：“怎麼不合適？”

曾如初：“如果合適，我們為什麼會分開呢。”

傅言真：“……”

照他所說。

那時候，他明明也是喜歡的。

自然也喜歡他。

卻走散了。

一散還就是這麼些年。

“我以前在意我舅舅舅媽的，現在還得在意我爺爺，伯伯伯母的，過年放假都會為去哪邊而糾結……”曾如初語調平和緩慢，是陳述事實的語氣，沒有什麼緒在，“我如今的生活，對你而言，依舊是瑣碎平庸沒有樂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