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昀割了青靈的舌頭, 周韞不在意，在意的是，秋時還未被揪出來。

雖說青靈被威脅住, 可只要能開口，未必沒有機會。

可如今青靈卻開不了口，如何還能供出秋時來？

周韞心中有些惱。

甚至分不清，傅昀究竟是在幫, 還是在幫秋時？

稍了椅柄，不待多想, 小德子就掀開簾子回來了。

小德子步子匆匆，后的小太監手中端著件。

明顯搜到了東西, 卻不知是在誰的院子中搜出來的。

“主子爺，奴才在凝景苑搜到了這些。”

他沒說是何, 只讓小太監呈上去, 一紙藥包，里面皆是末, 將青靈上掉下來的玉瓶中的末倒出來，就會發現二者幾乎是一一樣。

當下，眾人喧嘩。

這般, 似乎就可解釋當時為何青靈下意識地會看向秋時了。

然而秋時卻一臉懵然，倏地站起來：

“不可能！”

這本不是的東西！

秋時抬眸直直看向傅昀, 可不待旁人說話, 小德子就補充了一句：

“這是奴才在側妃的室找到的。”

換句話說, 子閨閣室這種地方，除了自己和心腹，旁人也進不去。

秋時一陣心寒。

而周韞眸也閃了閃。

比秋時要早進府，那時管家權力還在手中, 自然半點沒有客氣，凝景苑沒些的人手，都說不過去。

東西是放進凝景苑的。

青靈玉瓶中的紅花末也是替換的。

不然只靠迷魂香，本不能當謀害孟安攸的證據。

秋時的確很小心，沒將所有證據線索都放在一人上，周韞抓不到所有的把柄，就只好自己制造一些證據出來。

甚至，想以此，青靈供出秋時，以便自己逃。

只不過沒想到秋時竟會狠得尋到了青靈的家人。

可……

周韞繃的后背稍有冷汗。

即使算計了所有，也沒有那能力，將紅花末放秋時的室中。

秋時那般警惕，若放了進去，恐怕很快就會暴。

是以，明明讓人將那紅花末裝進藥包，埋在凝景苑的桃樹地下。

傅昀抬眸看向秋時，只剎那，他手邊的杯盞碎在了秋時邊，嚇得秋時子一，就聽他冷沉一聲：

“你還有何話說？”

秋時咬著，控制不住地渾輕抖。

不管是周韞，還是莊宜穗想要對付，都可以想法子拜托困境。

可若今日這事背后的人是王爺呢？

再如何掙扎，都不過徒勞罷了。

甚至能確信，離開院子時，屋中絕對沒有這所謂的藥包。

秋時手，眸子泛紅，直勾勾地看向傅昀，后退了一步，自嘲的輕笑，喚了一聲：

“爺？”

傅昀臉沒有一變化。

周韞眸稍閃，沉默地坐在原，心中的想法如今了真，卻沒有任何歡喜之。

屋中一片寂靜，秋時后退著搖頭：

“妾不懂……”

為何這般對？

進府后，不拔尖，不頭，不如莊宜穗那般蠢笨惹人厭煩，不如周韞那般張揚人頭疼。

低調，也堪稱溫，敢說，進府后的所有子待他，都不如細心。

日日在院中，得空時就挑線制香囊，只因他說過一句紅極好，怕惹他煩心，連送香囊到前院，都不曾求見他一面。

為何，王爺偏偏要這樣對？

秋時間溢著哭腔，得分外難，拼命算計后院子，可這分歹毒心思卻一分沒用在他上！

忽地，上前抓住傅昀的手，哭著說：

“爺，為什麼啊！”

說得無厘頭，旁人皆一頭霧水。

連莊宜穗也擰起眉，不知不去解釋困，反而在鬧什麼。

只有周韞斂眸，沉默著一言不發。

傅昀將秋時的模樣看在眼底，知曉猜到了什麼，他眸中一閃而過惋惜。

即使他不想，也不得不承認，這府中，秋時的確聰慧。

和他相時間不長，算不得了解他，可不過一個劣勢，一些細節，就可窺一斑而知全豹。

可惋惜過后，他眸中的沉涼之意就越甚。

傅昀出手，擰眉冷寒地看著：

“心思狹隘，竟敢謀害子嗣，氏，你可知罪？”

秋時倏地啞了聲。

知曉，這番弱態，得不到他一疼惜和不舍。

秋時忽地退了一步，抬眸諷笑：

“爺要妾認何罪？妾不認！”

垂死掙扎：“那云織錦緞是宮中，府中除了周側妃外，旁人皆不可得，爺怎得不問問周側妃，那云織錦緞何來？”

周韞終于了一句話：

“側妃恐怕忘了，宮中的麗昭義和側妃可瓜葛不淺。”

錦緞線索，雖指向周韞，可同樣的，也指向秋時。

秋時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子輕抖著，想說些什麼。

可傅昀卻不耐煩再等下去：

“鬧夠了嗎？”

他厭煩地看向秋時：“你究竟還要污蔑多人？”

污蔑？

若如周韞，哪會有今天的事？

秋時眸子殷紅地看向傅昀，恨不得問他同是他后院子，他怎能偏心得如此厲害？

秋時想說，青靈方才明明是指認了周韞。

可忽地想起來，青靈被割了石頭，如今說不了話了。

方才還在欣喜，青靈說不了話，就供不出來。

如今想來，倒是天真了，青靈沒法說話，同樣地，也不能幫洗清嫌疑了。

秋時渾無力地跪倒在地上，似死了心，垂著頭，無力地說：

“妾沒做過的事，妾不會認。”

“可如今妾有口難辨，爺想罰妾，妾領罰就是！”

周韞回頭看了一眼秋時，總能將話說得那般好聽，明明是沒話辯解，卻說有口難辨。

許是證據皆是假的。

可孟安攸是秋時害的，卻是實實在在的。

將話說得再漂亮，今日也逃不過去。

果然，傅昀眉眼泄了分諷刺，冷聲：

“伶牙俐齒！”

他沒再說，只稍抬了頭，小德子就上前，幾人將秋時拖了下去。

秋時掙扎都沒掙扎，只是在快被拖出門時，忽地抬頭，看向周韞，凄涼又冷諷地笑，著些哭腔：

“新人笑舊人哭，縱他如今這般寵你，周韞，你又能得意多久？”

任哭鬧神都沒變化的傅昀，在那一刻頓時沉下臉：

“拖出去！”

秋時還在哭笑：“今日是我，明日又是誰，周韞，我不信你不明白！”

人影消失在門前，可話音卻不停在屋中回，一些人白了臉。

傅昀抬眸，定定地看向周韞。

可周韞只垂著頭，一不沉默著。

傅昀視線下移，落在膝上絞著的手上，那指尖因過分用力而泛著蒼白。

事結束，莊宜穗待人皆散，孟安攸尚未醒來。

不知當事人醒來后，又會如何鬧騰。

周韞皆管不了，時秋扶著走下臺階時，聽見院子中有嗚嗚的疼哭聲，回過神，稍偏頭：

“什麼聲音？”

時秋早就看見了，卻嚴嚴實實擋住周韞的視線：

“不過是方才被拖下去的奴才罷了，別臟了主子的眼。”

被拖下去的人，只有秋時和青靈二人，時秋說了是奴才，那也就只有青靈了。

想到方才屋，青靈一番反咬。

周韞低垂著眸眼，平平淡淡道：

“被割了舌頭，不知有多疼，好生睡上一覺吧，省得如同現在這般難。”

時秋眼睫輕著，低聲：

“主子心善，奴婢知曉的。”

傅昀沒陪著周韞回錦和苑，回錦和苑的途中，周韞瞥了眼石子路上，來時，險些在這兒跌倒。

時秋見停下來，頓了頓，上前，了一把地面，再回來，低聲說：

“主子，被干凈了。”

自主子幾番差些小產，們這些伺候的人皆格外小心，來時，就察覺到這竟有些水油，一個不慎就會倒。

恰好前院的人來接，們就作了一場戲。

只是不知，這灑油在地上的，是何人？

周韞收回視線：“爺既派人來查過了，就不必管了。”

時秋多看了一眼，似有些不解，卻閉沒多說話。

回了錦和苑，周韞不自地攏了攏錦被，才似緩了些渾的涼意。

也說不清，這涼意是夜間冷風帶來的，還是從心中冒出來的。

今日的事，爺出手了。

秋時的反應，早就足夠說明了這一點。

被拖下去時，說的那一句“我不信你不明白”，周韞懂的意思。

王爺出手看似幫，本該心生歡喜，可卻生不出，反而背后生了一冷汗。

這府中，王爺可以不公正，可以偏心，可以行方便。

可他不該出手。

如今有益者，可以沾沾自喜。

正如秋時所說那般，新人笑舊人哭，往后余生數十年，能保證皆如這般得寵？

今日爺可幫對付秋時，明日，他又是否會幫旁人對付？

周韞裹著錦被，深深呼了一口氣，躺在床榻上，翻來覆去，待月奄奄一息，才漸漸有了睡意。

呼吸平穩后，屏風后走進來一人。

傅昀站在床邊，垂眸看了好久，半晌，他彎腰，將額頭的冷汗盡。

外間的日漸亮，傅昀手似想在小腹上輕，還未落下，他就收了手，轉走了出去。

外面張崇在等著他，臉擔憂：

“爺？”

旁人不知，他可卻知，主子爺對孟良娣的孩子心復雜，卻還不至于對其下手。

側妃怪爺偏心，怪爺狠毒，怪爺幫周側妃對付。

只記得這些，可側妃卻忘了。

曾想對付周側妃腹中胎兒，如今又對孟良娣下手。

而們腹中的胎兒，同樣是主子爺的孩子。

側妃心思越深，越聰慧，主子爺自然也容不得下。

周側妃在宮中出事時，主子爺并非不想徹查，可周側妃一句“我不會放過們”，主子爺收了手。

周側妃郁結在心，若不出了這口氣，怕是會一直積攢在心中。

張崇低了低頭，將這些想法皆搖散，只盼著，周側妃莫辜負了主子爺這番心意。

可是這人心，最難揣測。

張崇恭聲：“主子爺，該去上早朝了。”

傅昀抬頭，看向天際漸白的日，他眉眼似有疲倦，他抬手了眉心，半晌，才“嗯”了一聲。

正院中。

氿雅不忿地站在莊宜穗旁邊：“王妃，側妃太囂張了。”

竟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質疑主子，害得們準備的一系列東西皆派不上用場。

若不然，側妃哪那般容易就逃了？

莊宜穗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眉眼都沒抬一下：

“夠了，事都過去了，還說那麼多作甚！”

氿雅噤聲，好半晌，才不解地詢問：

“王妃，今日側妃被拖下去時說的話，是何意思？”

心中抓耳撓腮的，顯然被這疑問鬧得渾難。

可這話落下后，莊宜穗擰了擰眉，沒能回答得上來。

誰知曉秋時發什麼瘋。

莊宜穗了額，頭疼地說：

“別管了，盯著錦和苑，還有綏合院，孟安攸醒來，就告訴本妃。”

以為，秋時倒了，這事就完了？

哪有這般簡單！

外間忽地傳來一陣喧噪，莊宜穗臉一沉。

自子有礙后，脾氣就越發古怪，如今甚喜靜，稍有躁，就煩得不行。

氿雅一見變了臉，立即板著臉走出去。

須臾，就走了回來，低聲說：

“主子，有人在綏合院旁邊的枯井中，發現了青靈的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