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鐵匠漢默爾瞪大了眼睛，帶著驚愕與茫然看著那正在飛快運轉的怪異機。

它的核心充盈著魔力的輝，可以用簡陋形容的斥力機關正在一個簡易法陣和一系列機械結構的作用下進行往復運，沉重的飛在連桿和曲軸的帶下飛快地旋轉著，旋轉速度超過任何風車、水車和人力搖的曲柄，他深深地知道那個大鐵子有著多大的重量，那是轉起來可以輕易將人的骨頭打碎的東西，但它就這樣被驅了，而且驅的輕而易舉。

而站在他旁邊的兩名符文工匠則看的更多，想到的也更多。

他們是魔法師培養出來的僕人，如果說符文師是設計法陣藍圖的“電路工程師”的話，那麼符文工匠就是負責製造魔法機關機械部分的“機械工程師”，他們在這方面所懂的，自然比普通鐵匠多得多。

符文工匠平日裡製造各種各樣的機關和魔法道，對斥力法陣這種最基礎不過的小玩意兒自然完全不陌生，但他們從未想過，這個簡單的、戲法級別的東西竟然可以產生這樣神奇的作用——只需要一套行之有效的機械結構，便讓原本只能夠用於推機關門或落石陷阱的斥力法陣自的循環切換，儘管整個魔能引擎是基於魔法力量推的，但它在的原理卻和以往的任何魔法道都截然不同！

在魔能引擎中，魔力不再是唯一的、全部的力量，它不再是被暴地使用，而是用更加巧妙和間接的方法被轉化，被放大，被變了更……實用的東西。

一開始被要求和一羣鐵匠以及鐵匠學徒共同工作，符文工匠心中多多還有一怨念，但在看到完品的魔能引擎之後，他們的怨念便不由自主地被某種明悟所取代了：他們終於意識到在剛剛抵達這片領地時，那個名爲赫的總管跟他們說的“拋開一切舊有的思想和束縛，服從於這片土地的新秩序”是什麼意思——比起在這片土地上見到的全新事，那些規矩和束縛真是不值一提。

一名鐵匠學徒瞪著眼睛看著正在不斷運轉的魔能引擎，忍不住喃喃自語：“這就是我們造出來的……”

漢默爾趕打斷了自己的學徒：“不，這是公爵和子爵大人，還有赫夫人的智慧。”

“不，”高文則打斷了漢默爾的話，“這就是你們造出來的，不用懷疑，榮譽歸於每一個付出勞的人，所以爲製造魔能引擎而做出貢獻的人不單可以獲得獎賞，還將獲得榮耀——你們每一個人的名字都會被記錄下來，製銘牌鑲在第一代的魔能引擎上，並被記錄在塞西爾的歷史書中。”

工匠和學徒們面面相覷，漢默爾用力地捻著自己的鬍子，甚至不小心拽掉了幾都沒察覺，直到兩位來自王都的、多見過世面的符文工匠行禮致謝，老鐵匠才終於反應過來，趕跟著致謝。

而高文則收回視線，帶著難以抑制的喜悅和興之看著仍然在正常運轉的魔能引擎原型機。

它的噪聲很大，飛在旋轉中也帶著整個機劇烈地震著，由於零件度上的誤差，這些都是沒法避免的問題，高文可以肯定這臺機有相當一部分力都會在那些不合規的零件中被損耗掉，而它的輸出功率和整壽命也必將打個折扣，但這些都是細枝末節——最重要的是，這臺機如自己預料的那樣運轉了起來。

先解決有無，再考慮好壞。

高文近乎迷地看著那臺原始的機，但突然間，一疑和憂慮浮現在他的眼底。

只不過這細微的緒變化很快便消失了。

而在另一邊，赫已經開始測試這臺機的力量：直接用塑能之手或重力緩慢給機的輸出軸施，連續試了幾次之後忍不住帶著讚歎開口：“這臺機的力量很大，我大概試了一下，它全速轉起來的時候甚至可以把半噸重的鐵塊直接垂直拉起來，而如果用上您之前提過的組或減速齒，它的力量還不知能放大多。另外這還是因爲我們使用了較爲廉價的符文材料，連桿也是用的普通鋼鐵而非更加堅固的紫鋼，所以它的提升空間是相當巨大的。”

瑞貝卡不會各種好用的輔助魔法，這時候也不能甩個大火球上去測試一下機的條，所以在旁邊撓著下尋思起更加實際的事：“祖先大人您覺得這臺機能幹什麼啊？”

高文好笑地看了這姑娘一眼：“你說說你的看法。”

“很多單調重複又需要很大力氣的工作好像都能給它，比如讓它帶磨坊？帶鋸木廠的那個大鋸子？它的力氣絕對夠大，而且完全不用考慮風向和河水的影響！”

“用多著呢，它可以帶水車，可以牽引礦山那邊的礦車，可以用來從礦裡水，可以帶大錘來鍛打鋼鐵，配合上合適的模，它還可以像餅乾那樣直接將一整塊鋼板盔甲或者別的什麼東西的零件——它還可以放在磚窯廠，驅別的機製磚坯，而不用像現在那樣需要十幾個農奴用木框模一個個地製坯……”

高文隨口說著他認爲當前最重要的應用方向，而周圍的人則一個個地陷了迷茫之中，他們從未有過用機來代替人工的概念，哪怕這個世界上有風車磨坊水利磨坊之類的東西，那也都是相當淺暴的事，他們怎麼可能一下子聯想出能夠和魔能引擎連接的各種機來？

倒是漢默爾，在聽到用機帶大錘鍛打鋼鐵以及直接將鋼板鍛盔甲零件的時候忍不住眼睛一亮，職業上的直覺讓他瞬間意識到這是一條明的路。

而瑞貝卡卻是眼睛全程都在閃閃發亮——基本上只要高文裡蹦出一個用法來，腦海裡就能跟著蹦出一大堆的槓桿軸承和齒，雖然那些東西都還組不可用的機，但覺得只要稍微給自己一點時間，就能把老祖宗構想中的東西一個個給折騰出來！

但就在這時，赫卻皺著眉有些發愁地開口了：“關鍵是我們只有一臺機啊……製造一臺新的魔能引擎費時費力，而且它必須位於魔網覆蓋範圍才能運轉，這很問題的。”

一邊說著，一邊扳拉桿切斷了魔能引擎的能量，讓它漸漸平靜下來：這玩意兒的噪聲不是一般的大，它在這兒轉著，周圍人說話都得用喊的。

“鋪設魔網用不了多本，畢竟都是基礎符文，藍圖也有現的，機製造不易卻是個問題……主要是手工打造這些零件太費時間了，”高文挲著下，“但這是沒辦法的事，我們現在還必須用人工來打造……”

就在這時，一個帶著金屬音的聲音突然了進來：“咳咳，我有話說。”

渾銀亮銀亮的尼古拉斯蛋慢慢飄了過來。

瑞貝卡一看到這個閃閃發亮的金屬球就高興起來：“蛋蛋你有主意？！”

“我不蛋蛋！”尼古拉斯蛋頓時升空兩三米高（要不是有房頂擋著它恐怕還打算再飛高點），球傳來的聲音氣急敗壞，“你起碼也我個蛋總！”

瑞貝卡完全沒被這個球嚇住：“啊好的蛋蛋，你有辦法？”

尼古拉斯蛋：“……”

“別跟較勁，你說你的辦法，”高文打斷了這即將展開的口水仗，並很認真地看著正慢慢飄回到正常高度的金屬球，“我知道你擅長控制金屬，難道說……”

“對啊，我終於知道我在這兒能幹啥了！”尼古拉斯蛋的聲音聽上去格外愉快，他一邊說著，工棚各便響起了各種金屬撞的叮噹響聲，那些堆積在角落的、準備回爐的金屬邊角料一個個漂浮著被牽引到了這個銀白金屬球的周圍，“我可以幫你們打鐵啊！”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那些漂浮在空中的金屬邊角料一個接一個地發出了吱吱嘎嘎的聲音，就好像有巨大的力作用在它們表面一般，它們開始緩緩變形，而且高文很快就發現這種變形不只是外力作用——一些金屬發生了明顯的熔融跡象，它們不只是在被，更是在被鍛冶！

短短幾分鐘之後，這些金屬就變了大大小小的、結構巧複雜的零件和各種奇形怪狀的小玩意兒，甚至有現場每一個人的、栩栩如生的金屬雕塑。

工棚裡完全安靜下來。

尼古拉斯蛋似乎對自己的表演效果非常滿意，它得意洋洋地將那些零件放在地上，隨後將金屬雕塑送到了每一個人的手上：“怎麼樣？這效率比你們高多了吧？”

漢默爾接過了屬於自己的金屬雕塑，然而雙手卻忍不住微微抖起來——這般強大的能力……這以後領地上還需要鐵匠麼？！

真跟領主上次說的一樣，掄著鐵錘敲打東西的鐵匠就要沒用了？這麼快就要沒用了？

現場的符文工匠們也是同樣的惶恐想法，甚至就連赫與瑞貝卡都在震驚之餘覺得，有了這個球，領地上所有跟金屬打道的工匠們恐怕就都要失業了……

唯有高文，他雖然也震驚於尼古拉斯蛋飛快塑造金屬形態的速度，但接著他的注意力便完全放在了另一方面——

他看著手中那栩栩如生的金屬雕塑，看著它那按照嚴格比例確小了的眉和頭髮，突然擡頭盯著尼古拉斯蛋：“你的度能夠達到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