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的管理人員都被召集起來，在高文的營帳中商討未來的道路。

琥珀不太老實地坐在瑞貝卡旁邊的位置上，時不時就扭來扭去地看看四周，彷彿隨時在找機會溜出去，注意到高文完全沒有放自己走的打算之後，忍不住嘟囔起來：“話說你要開會就開會，幹嘛非得把我招呼來——我又不懂你說的那些。”

“把你放在視線裡主要是爲了防止你出去禍禍別人，”高文隨口說道，然後無視了琥珀下一瞬間呲牙咧的表，直接進正題，“我把大家來，是想先說明一件事——危機還沒有過去。”

瑞貝卡立刻張大了眼睛，愣愣地看著高文：“啊？咱們不是已經打退那些怪了麼？”

“這就是關鍵，”高文搖了搖頭，“咱們只是打退了它們一次，但它們就不會再來了麼？”

現場所有人面面相覷，而第一次被到這種場合的農夫諾里斯更是下意識地了脖子：他並不是被高文的話給嚇到，事實上他沒注意到高文剛纔說了什麼，這位樸實的老農只是覺得以自己的份呆在這裡渾彆扭，邊每一個人在往日裡都是他必須仰視的對象，但現在卻全都跟他坐在一起，這讓他格外張。

坐在他旁邊的漢默爾倒是表現不錯：這位鐵匠雖然也是平民出，但因爲常年負責爲領主冶煉鋼鐵，因此有很多和貴族接的經驗，這時候顯得很是鎮定自若。

赫注意到了諾里斯的張，但並未說什麼，而是接著高文的話題：“先祖，您不是已經確認過宏偉之牆的完整了麼？它的自我修復能力……”

“它確實已經自我修復，但我不確定它會不會再壞，”高文說道，“諸位，我們要明確一件事——雖然我們剛剛解決了一次危機，但這完全不是什麼徹底的、可以讓人安心的勝利。宏偉之牆不是什麼神明造，哪怕它是個奇蹟，它也已經是七百年前的奇蹟了，這一次從剛鐸廢土遊出來的怪足以說明這堵牆並不是萬能的，現在這堵牆正在老化，所以我們必須做好它再度出現故障的可能。”

琥珀著下嘀嘀咕咕：“那乾脆跑路好了啊……”

“跑到哪？”高文看了半靈一眼，“宏偉之牆一旦崩塌，污染會擴散到整個大陸的，而且再說了，你以爲人人都跟你一樣，有點風吹草就能竄出幾百公里，而且隨便找個犄角旮旯就能生存下來的啊？”

隨後他擺擺手：“我提醒你們，只是不想你們太過放鬆了警惕，並不是說那屹立七個世紀的宏偉之牆這就要塌了——上次我已經確認過，它整上還是在正常運行的，應該只是個‘小問題’，按照當年的設計圖以及靈造的耐用，起碼幾十年它應該都沒有徹底崩塌的可能，所以大不必過於張。”

在場衆人這才鬆了口氣，而菲利普騎士則接著認真說道：“即便這樣，我們這次的勝利也有很大的僥倖——如果敵人數量再多一點，如果那些陷阱的效果再差一點，如果那些怪發陷阱的時候再稍微幸運一點，戰鬥的結果就有可能完全相反。畸變的個素質是遠遠超過人類的，而且隨著數量增多，它們僅憑散發出的氣息就足夠殺死大範圍所有的活，它們增加一個，戰士們要面對的力就增加不止一倍，我們的勝利……並不是那麼令人安心。”

這位誠實的年輕騎士毫不掩飾地說出了自己的心想法，而這也正是高文所想說的：“沒錯，不能被這次勝利矇蔽住。我們的營地仍然很薄弱，各方面都是，現在我們只是在這裡活了下來，還遠遠稱不上扎穩腳跟，所以我才把你們都召集過來，說說我接下來的計劃。”

赫好奇地開口了：“接下來的計劃？”

“築牆，積糧，增加人口，增加鋼鐵產量，”高文一邊說一遍輕輕敲著桌面，他首先看向瑞貝卡，“燒製‘水泥’的進度怎麼樣了？”

“嗚……還沒功，”瑞貝卡略有些沮喪地說道，“其實已經有些眉目了，用鐵礦山附近採到的一種多孔巖石和粘土做出了很類似的東西，但要找到最佳的配比和溫度、燒製時間都需要做很多測試。這陣子爐窯那邊把幾乎所有的力都放在燒製水晶上，‘水泥’進度很慢。”

也就是說，其實已經看到了曙？

高文心中高興起來，他看著有點缺乏自信的瑞貝卡：“不錯，找到方向就是最大的進展。你現在的首要任務是抓時間研究出真正可用的水泥配方來，越快越好。另外，‘瑞貝卡水晶’的生產不能停，至隨時保留有三分之一的爐窯在燒製水晶，而且留一批人專門進行洗選。營地西南新建的倉庫給你，專門存放那些晶。”

說著，他又看向諾里斯：“開荒方面呢？”

老農夫下意識地站了起來，但跟著又有些尷尬地坐下，幾秒鐘後，他才整理好要說的話：“營地東邊和西邊已經各開出來一百里特的耕地，種上了甜木和火葉菜，德魯伊老爺的魔法和他配出來的藥水都格外有效，農作長勢快的嚇人，說不定霜月到來之前就能收穫，而且餵飽所有人還有富餘……”

高文打斷了諾里斯的話：“你是農業主管，並不用管跟你同級的人老爺，事實上你也不用這麼稱呼我，我領主或者我的爵位都行。”

諾里斯有點張地看了高文一眼，連連答應：“是，是的公爵……大人。”

而旁邊的皮特曼則垮著臉：“難得有人這麼我，就不能讓我多爽兩天……”

“公爵大人，”這時候諾里斯又說道，“另外還有一件事，希您能允許。”

“只管說。”

“白水河北岸的土地，我希也能開墾出來，”諾里斯說道，“我帶人去看了那裡的地，土質都很好，而且碎石也，只不過因爲需要過河，所以一開始就沒放在開墾的計劃裡，但我覺得把那裡利用起來是很好的。這次怪打過來，不人都在擔心，農民們尤其擔心白水河南邊的地，如果河對岸也能開一片的話……”

諾里斯說到這兒便停了下來，好像是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說下去，黝黑髮皺的臉上帶著一不安和期待的表，而高文對此很快便做出回覆：“我同意了，北岸的開墾列到第二期的開墾計劃裡，但在那之前，得先在白水河上造出一座橋來，靠幾個木筏子可不行……赫，你記錄一下。”

“接下來是關於人口，”高文一邊說著，一邊看向赫，“這方面你有什麼想法？”

赫放下手中的蘸水筆，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其實……最簡單的是購買農奴，基本上出清白，不怎麼需要擔心忠誠度，但這需要一筆錢，而且不一定能買得到足夠的數量；其次就是接納流民，因爲最近幾年南境收不佳，幾個小的實地貴族還發了好多次衝突，到現在還有不流民居無定所。對於大多數貴族而言，多出來的人口就是負擔，來自其他領地的流民就是牲口，所以這些人在夾裡過著艱難的生活，他們甚至比農奴還‘便宜’，給口吃的就走……”

說到這兒，赫忍不住搖了搖頭：“但問題也很明顯：這些人難以查明出，四遊的過程中又沾染了很多狗的惡習，讓他們大量進領地，治安會爲巨大的問題。”

琥珀的聲音突然幽幽傳來：“如果遵守法律就能安居樂業，一大半的無賴和混混都會試著去找份工作——他們又不是喜歡在裡打滾才選擇去當老鼠的，你以爲有人會因爲喜歡東西而主選擇整天肚子還要挨鞭子的生活麼？”

赫愣愣地看著琥珀，第一次沒有把這個半靈的話給嗆回去，而高文則在幾秒鐘後淡淡地說了一句：“你前天還想我的印章結果被我從帳篷裡扔出去了——所以雖然你說的很有道理但你自己說出來真好意思麼？”

琥珀：“我就跟你開個玩笑你至於麼！”

“停！”高文立刻揮手打斷了琥珀，心說好險，跟這個靈之恥流的時候真是不能有一點大意，指不定哪句話你接了的下茬就會忍不住變一個捧哏的，“擴增人口還需要計劃一下。漢默爾，接下來說說鋼鐵那邊的進度吧……”

而在同一時間，白水河上游，一艘懸掛著安蘇王室徽記、張開三道風帆、整塗白的漂亮大船正平穩地航行在河面上，另有幾艘小船護衛在其前後。

在那艘白大船的船一側，還可以看到一個淡金的特殊標記，那標記是一個發出金的圓環，圓環有著兩束叉的芒。

那是聖教會的標記。

在整個安蘇，同時懸掛王室徽記和教會標記的況可不常見，因此這一幕自然引起了在河岸邊的坦桑鎮居民們的關注。

這艘船上的人從安蘇王都出發，在多爾貢河上漂了一個月的時間，隨後從運河支流轉白水河，又漂了一週之久，這才終於踏上這片位於王國邊陲的不之地。

這著實是一段艱苦的旅程，但船上卻無一人開口抱怨，因爲一個論份論地位都完全不需要經這番顛簸的人也在船上，而這個人還從未抱怨過一句話。

在隸屬王室的“白橡木號”的上層，一間專用的祈禱室，有著“明眷顧之”稱號的聖公主維羅妮卡正緩緩張開眼睛。

有著淡金的長髮，容貌與其兄弟艾德蒙·恩有著三分相似，但卻更爲、人，常年浸於聖之道讓擁有一種不可思議的聖潔與沉穩氣質，哪怕上只穿著一件樸素的白修服，也彷彿天降的神使般縈繞著一不容侵犯的氣息。

直到完祈禱數分鐘後，這種超然到不屬於人類的氣息才漸漸從上褪去。

似乎是應到祈禱室的氣息變化，敲門聲此刻才適時響起，一個幾乎沒有變化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公主殿下，已經抵達坦桑鎮，要靠岸見一見那個安德魯子爵麼？”

維羅妮卡雙眸中淡淡的微漸漸退去，溫和地回答道：“不了，派一個使者過去就好。主給予我啓示，我不可在此停留，要快些趕到塞西爾領去，那裡……有主指引給我看的東西。”

門外的氣息離開了，維羅妮卡微微瞇起眼睛，聖就好像不控制般再次從雙眼中浮出來。

完全閉上眼睛，再次進了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