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徽一晚上都沒有再回復自己,魚薇在工作閑暇時,頻繁地出手機查看收件箱,最后心里的那一團麻漸漸擰一繩,把的心臟結結實實地給打了個死扣,知道這是最差的況。
他應該是生氣了,不然不會冷漠得這麼徹底,甚至遠比生氣還要復雜,本不想再跟自己說話……
魚薇當晚回到家里,洗了澡睡下,最后看了眼手機,想著明天要跟步徽見面這事,是躲也躲不掉的,在腦子里預演著種種形,想著怎麼應對。
第二天下午,從便利店早早收工,魚薇坐地鐵來到步家,到達門前時天空泛青,夜幕將至。
很久沒來了,步家院子里大變樣,正是盛夏之景,草木蔥蘢,枝葉蓊郁,滿眼鮮滴的油綠掩映著老屋,院子里的空地還搭起了一串串小彩燈,和一個白涼棚。魚薇按了門鈴,跟往常一樣,姚素娟立刻就從前門里匆匆走出來。
“我的頭等大功臣來了!”姚素娟在這喜慶日子里,又穿了一紅,看見,笑得合不攏,邁著飛快的步子走來迎魚薇,開了門就一把摟住的肩膀,抱怨道:“你這丫頭,多久沒來了?老爺子一直念叨你呢,我說興許是孩子大了,都不愿意回家了……”
魚薇趕說不是那樣,只是最近有點忙,跟邊聊邊朝屋里走,心頓時輕松了起來,進門的一刻還很是忐忑,怕見到步徽很尷尬,但現在這種“回家”的覺,讓覺得沒什麼大不了。
就像是鬧了別扭的家人,無論怎麼樣還是回一個家,吃一桌飯的,魚薇淡淡地想著,會把話好好地跟步徽說清楚。
跟著姚素娟走到門前臺階,突然傳來一陣嬰兒啼哭聲,聲音洪亮,哇哇直嚎,摻雜著樊清有些急切的轟人的聲音。
接著就響起那個分外悉的聲線,無賴又輕佻:“給我也抱一下啊……”
是步霄的聲音,魚薇聽到時,就看見姚素娟撲哧一下笑了,對著自己說道:“龍龍可聰明了,能看出來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別人抱他都笑嘻嘻的,一看見老四就嚎啕大哭,被他多看一眼都不行!”
魚薇忍俊不,抿笑起來,看樣子他是不討小孩兒喜歡了。果然進了屋,看見樊清坐在沙發上抱著小寶寶,步霄被轟到另一側的沙發上坐著,手肘抵在沙發扶手上,撐著腦袋,一雙黑亮亮的眼眸看著他三嫂哄孩子,聽見靜扭頭朝看過來。
目撞在一起時,步霄打量了一會兒,然后笑著把臉轉過去,狀似無意地拍了拍他邊的空位,魚薇知道他是讓自己坐過去,可是樊清旁邊還空著的地方,足足能坐下五個自己。
結果,還是走過去,在步霄邊坐下了……
步霄眼睛看著小侄子,只覺到在自己手邊坐下來,距離很近,香氣傳過來,他轉過去的臉上浮起一得逞的壞笑,低聲音問道:“想我沒有?”
魚薇的心砰砰跳,見他微微轉眸,從眼梢瞥了一眼自己,點點頭“嗯”了一聲。
還沒等的心跳平息,魚薇就看見步霄笑著往后一靠,靠近沙發里,一只手卻朝著自己頭頂過來,頓時僵住,也不知道他想干什麼,下一秒,忽然覺到他開始自己頭上扎的那個花苞頭,了發包,似乎很是好奇:“這個包里面到底是什麼?”
今天便利店里進貨,魚薇幫著搬箱子,嫌頭發太礙事,就束了馬尾,結果來之前覺得太單調,又糟糟的不好看,就扎了個花苞頭,此時覺到步霄在自己頭上來去的,怕他把頭發弄散,剛想躲開的時候,就覺得頭發一松,發包散開了。
魚薇趕手去搶救,聽見步霄滿含著笑意的聲音,輕輕道:“哎呦,我不是有意的。”
本來沒覺得什麼,他這麼一說,一聽就是故意使壞的。
魚薇抓著頭發,朝他看過去,步霄臉上的壞笑都要笑到耳朵兒了,迷人又邪氣,他靜靜地盯著自己看,可自己手里又沒有梳子,一時間也不知怎麼補救發型,魚薇實在沒轍,把橡皮繩套在手腕上,頭發全取開了,一點點把的地方捋順。
頭發又長又多,濃極了,此時一披散下來,滿肩滿背,烏黑得像是墨錦緞,比平時顯得更卷一些。
清新的發香頓時彌漫開,魚薇捋頭發的作實在太好看,雪白、纖長的手指穿過墨黑的長發,抓到腦后,出秀氣的側臉,人味輕輕、安安靜靜地從周散發出來。
步霄看得迷,回過神的時候才想起來,明明是他先的,怎麼又變自己被了,正好姚素娟端了水果走回來,看見魚薇在捋頭發,疑地沖問道:“怎麼頭發忽然散了?”
樊清抱著寶寶忍不住笑道:“還能是怎麼了,老四真是沒正行,玩兒人家小姑娘的花苞頭,他手上又沒輕沒重的,可不就散了……”
姚素娟在樊清邊坐下,一雙眼睛朝步霄去,一副“我懂你”的表,步霄知道在打趣自己,轉過臉淡淡笑了,姚素娟接著朝魚薇問道:“你還沒看過寶寶吧,要不要抱抱他?”
“可以嗎?”魚薇頓時坐直子,其實早就想看了,為了今天抱小嬰兒,還專門查過怎麼抱一個月大的寶寶,之前用枕頭練習了一次。
姚素娟把龍龍抱給,魚薇十分小心地接過去,平抱在懷里,把寶寶的頭放在左臂彎里,肘部護著小腦袋,左手護著背和腰部,右手拖著屁和,是很標準的姿勢。
“你怎麼這麼專業?”步霄看作行云流水,連打愣都沒有,抱過來還低下頭,沖著寶寶眨眼睛逗引他笑,不有點驚訝。
“我查過資料的。”魚薇漫不經心地回答,看著懷里的龍龍,白的像個小團子,大眼睛烏溜溜的,上全是溫暖的香,小拳頭握著,像是抓著什麼東西一樣。魚薇還是第一次抱小孩,一時間舍不得撒手,怎麼看怎麼喜歡。
步霄也涎著臉湊上去看侄子,懶洋洋地喊了聲:“小寶貝兒……”
龍龍的大眼睛在看見眼前忽然冒出的男人時,就像是看見了大灰狼一樣,又“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把魚薇嚇得趕抱著他轉過去,離步霄遠一點兒。
步霄看見小侄子又被自己嚇哭了,決定教育一下:“你小子從小就只喜歡,長大了可怎麼辦,嗯?”
龍龍像是能聽懂似的,哭得更厲害了,魚薇只能抱著他輕拍著,聲地哄起來:“哦哦,乖,不哭了。”
也是奇了,連樊清和姚素娟都覺得神奇,魚薇只抱著他哄了幾句,龍龍就不哭了,像是變臉一樣,出了甜甜的笑容,魚薇低頭看著,目被他白的小臉牢牢吸引,覺得看不夠。
步霄坐在側,看披著一頭黑發,認真地抱著小寶寶的樣子,不覺得好笑,靠回沙發背上,悠悠地問了句:“就這麼喜歡小孩兒?”
“嗯。”魚薇又哄了一會兒龍龍,轉頭朝步霄看去,發覺他在盯著自己,有些好奇地沖他問道:“你不喜歡麼?”
步霄看著純真的大眼睛,一時間說不出話,接著挑挑眉,不正經道:“怎麼可能不喜歡?生孩子的第一個步驟多有意思……”
當然,得看跟誰生了,要是跟生的話,生一車都不嫌多,步霄想著想著,覺得老臉都害臊,低低咳了一聲,別過臉去,卻還是覺得燥熱,吐了口熱氣,站起走去門口煙了。
魚薇聽他說了句非常不正經的話,卻似乎把自己弄得很不自在,站起離開了,不覺得好笑,卻在此時,忽然聽到樓梯上傳來一陣下樓的聲音,抬眸一看,下來的人正是步徽,心里頓時咯噔一下。
果然,步徽在看見坐在沙發上、抱著自己小堂弟的那一瞬間,面一沉,飛快地把視線移開,接著低著頭走出門去找步霄了。
沒過多久就開飯了,晚飯時,全家人都到齊,飯桌上的氣氛比春節時還要熱烈,慶祝步徽考上了G大,還有老三喜添麟兒,可謂是雙喜臨門,就連步老爺子都跟嬰兒車里的小孫子做了好一會兒鬼臉逗他笑,喜滋滋地斟了一小杯酒,姚素娟更是沒過多久就喝多了,誰勸也不聽,最后高興得眼淚都出來了。
“我就說了,小徽這孩子,見魚家丫頭真是福氣,要不是有你幫他,他怎麼可能考上這麼好的大學,這會兒都坐飛機飛去國外了,一家子人都得擔心他!”姚素娟說著說著哭起來,讓魚薇如坐針氈,因為步徽就坐在自己左手邊,也在聽著,側臉表很不自然。
步靜生趕把紙塞過去:“行了行了,這麼好的日子,你哭個什麼勁!”
姚素娟干眼淚,擤了把鼻涕,破涕而笑,抱著酒瓶子站起來:“也對,我失態了,先自罰三杯,今兒是多開心的日子,我倒在這兒矯起來了……”
步霄看見大嫂的樣子,忍不住輕輕笑了一下,把自己酒杯擺出去:“嫂子,我陪你喝。”
姚素娟當然不跟他客氣,嘩嘩地朝杯子里倒酒,又恢復了往常的伶俐模樣:“老四,滿桌子就你一個孤家寡人了,你也抓點,好花堪折直須折,你那狐貍爪子趕折呀,下次咱們倆喝酒,就是你的喜酒了!”
步霄笑著杯子里嘩嘩倒下來的白酒,灑出來的水花,一時間看得有些迷,隔著那杯酒,對面坐著的人了焦點外的虛影,可一直坐在那兒,在他的世界里,又遠又近,又清楚又朦朧。
晚飯結束,魚薇跟大家告別,說要趕回去,明天一早還要上班,姚素娟看外面黑漆漆的,但晚上大家都喝酒了不能開車,正想喊老四,讓他把魚薇送到地鐵站再回來時,步徽走了過來說:“我送。”
魚薇看見他走過來,也并不驚訝,知道他有話跟自己說,就先朝院子里走了。
可姚素娟卻是一怔,朝著兒子看去,步徽神涼涼的,套上了外套,走到門口換好了鞋,才轉頭對自己淡淡說了句:“我晚上不回來了。”
姚素娟心里頓時涌出來無數疑,昨天兒子徹夜未歸,早晨是醉著回來的,一直睡到下午,今天又要夜不歸宿,忍不住開口:“你小子該不會找朋友了吧?昨兒夜里就沒回來,你睡在哪兒呢?我跟你說你是個男孩兒沒什麼,不能欺負小姑娘,得有安全措施……”
步徽抬眸,十分無語地看了一眼,移開眸子:“我沒有朋友,睡網吧的。”
這麼一聽更奇怪了,姚素娟看見步徽朝外走的樣子,心想著他這是怎麼了,明明考上大學之后,瘋得跟只狼犬似的,滿世界撒歡兒,這兩天卻莫名消沉,悶悶不樂。
當晚去地鐵站的路上,步徽一直還是沒跟自己說話,魚薇先開了口,問他晚上要去哪兒,步徽靜靜地轉頭看著,語氣涼涼地說了句:“我去哪兒你在乎麼?”
魚薇被噎了一下,并沒有回答,其實還是很在乎他的,自從他和自己以及祁妙三個人走得很近之后,開始把步徽當一個很重要的人,位置在朋友和家人之間,分量很重,也很在意他的。
夜風習習,走在山路里,跟魚薇并肩而行,步徽很難說清楚自己現在是什麼覺,明明憋了一肚子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昨天收到的短信,拒絕自己就算了,還說有喜歡的人,這讓他在那瞬間很難接,直接把手機扔護城河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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