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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沅哪里懂得品畫，周祿也并非不知道，可偏要住，說到底也不是讓評個所以然，不過是老頑固的傲氣，想要在顧微涼面前贏個面兒而已。

周沅兩手著白紙邊沿，手上這幅是周祿的，小姑娘皺著眉頭努力的看，像真是想從這畫里看出點什麼似的，可惜真沒有這個天賦，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周沅一本正經的放下畫，點了點頭：“爹畫的這幅好看，字題的也好，要略勝一籌。”

顧微涼低頭笑了笑，看這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也還算機靈，沒有拂了老師的意圖，否則怕是又要氣著了。

周祿眉梢染了些笑意，心總算舒展了些。

周沅也松了一口氣，反正爹爹要哄著，顧微涼才不會小心眼的同計較這事兒。

可周沅這氣才松到一半，一直在一旁默默無聞的高袖忽然指著顧微涼那幅畫說：“我倒覺得顧大人這幅畫頗有靈氣，湖上的鳥兒用了濃墨，青山寥寥幾筆，主次分明，不知五妹妹喜歡岳父大人這幅畫的何？”

周沅僵著臉仰頭看高袖，高袖一臉真心實意討教的著。

周沅：“……”

高袖不解：“五妹妹怎麼了？”

周沅復又低下頭去端詳手里的畫，半響后才說：“我覺得爹畫的全部都好，哪哪兒都挑不出病，況且是爹畫的，一定比旁人要好上許多，四姐夫說是不是？”

高袖愣了一瞬，沒想到周沅是這樣答的，也只好趕忙點頭：“是，是，五妹妹說的極是。”

周祿到底周沅哄的開心的，知道是胡說八道的糊弄人，卻還是忍不住笑：“行了，你這丫頭慣會哄人高興。”

他轉而朝幾人說：“都散了吧。”

說罷，周祿收了桌上的畫，不僅將自己那幅拿走，還將顧微涼那幅一道拿了去。

周沅小心拍了拍脯，忍不住轉頭對高袖說：“四姐夫，我可沒有得罪你吧？”

高袖一怔，滿臉疑：“五妹妹說什麼？五妹妹怎麼會得罪我呢？”

謝擅方才一句話都沒說，很是沒有存在，這會兒也難得笑了聲：“五妹妹不擅品畫，你方才可是險些拆了的臺子。”

啊？

高袖窘迫的撓了撓后頸，有些磕道：“實在對不住五妹妹，都、都怪我。”

顧微涼睨了周沅一眼，隨即對高袖說：“別往心里去，這丫頭說笑的。”

高袖點點頭，脖子都紅了。

周沅嘟囔著往顧微涼懷里鉆，男人輕笑的扶住的腰，又和高袖說了兩句話便帶著人往芙蕖苑去。

后頭謝擅朝著二人的影眉頭一挑：“從前常聽外頭傳聞顧大人不近，如今看來，卻是對五妹妹極好，倒也稀罕。”

像顧微涼這樣一清冷的人，哪怕是了家，帶著夫人倒眾人面前來，也應當是規規矩矩，相敬如賓的，可瞧他方才的一舉一，著親昵和放縱，同樣是男人，謝擅自然不會發覺不了。

高袖聞言重重點了點頭，他現在已然在閣任職，算是在顧微涼手下做事兒，對顧微涼了解也比旁人也多許多，忍不住提了一：“平日里顧大人顯在外逗留，聽李大人說，他是趕著回府陪夫人。”

話落，謝擅也笑起來，晃著折扇連連搖頭。

陸家燃一直神淡淡的在一旁聽著，終于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走遠的兩道影，心下說不出的煩躁，角抿的的，拳頭也不由握。

后的小丫鬟看陸家燃神不太對，順著他的目瞧了一眼，上前一步道：“公子，奴婢帶您去芙蓉苑吧，夫人過會兒也來了。”

陸家燃于是更煩躁了，抬腳大步的離開。

而沈嫣早早在院子里坐著，方才沒和周江江說幾句話，便被云姨娘給去了，云姨娘看的眼神都不大對，像防著似的，沈嫣咬咬牙，定是因為陸家燃早早納妾的事兒，連家里的姨娘都看笑話！

是以陸家燃一進門，沈嫣便沒有好臉，怪氣道：“留了那麼久，可有和爹說上話？想必你也沒臉說話吧，畢竟當初你可是放著周沅不娶，偏要娶了我，他二老對你也是多有芥。”

陸家燃臉難看，但卻也習慣了沈嫣這樣說話。

當初他本以為沈嫣是個溫賢淑還有些可憐的人，后來才見識到的厲害，罵起人來怪氣的，一點大家閨秀的做派都沒有。

反觀那氣氣小姐脾氣的周沅，要比識大多了。

“沈嫣，今日可是你求著我來的，若是你這樣不樂意，我大可以立刻就走。”他淡淡道。

沈嫣急的從石凳上站了起來，咬看著他，最終敗下陣來，一言不發。

今日之所以來晚了，不是因為其他事兒耽擱，只是因為與陸家燃之間關系早不如從前，本不可能和和出現在周家，可沈嫣怕會讓其他姐妹笑話，來之前幾近放低子求他。

最后二人分別坐在石桌兩側，誰也沒先搭理誰。

沈嫣心下怨恨著他，恨他過早納妾，并且在府里也并未給這個正室夫人多大面，才讓妾室作威作福。

而陸家燃卻只扭頭看著隔壁院子的屋檐，心里空落落的。

芙蓉苑與芙蕖苑只隔著一條窄窄的小道，陸家燃瞧的屋檐，正是芙蓉苑的。

之前顧微涼也來過這院子一兩次，可從沒好好瞧過。芙蕖苑里里外外都干干凈凈的，想是周沅出嫁后，丫鬟也沒有懈怠過，盆栽旁連朵多余的花瓣都沒有。

而這都著姑娘家的氣息，連雕花軒窗都是藕的。

許是難得回一趟家，周沅小叭叭叭的指著這那給他說從前的事兒，興的眼尾彎起了一道細紋。

顧微涼仔細聽著，時不時點頭附和兩句，見周沅說累了，著茶盞遞過去，周沅低頭小小抿了一口。

男人著的后頸，低頭問：“這麼喜歡這里，回去后工匠把沁雪苑改和這兒一樣的可好？”

周沅眉頭一跳，頗為驚訝：“真的？那要修好久的。”

“嗯，人將秋霖苑收拾出來住兩個月，沁雪苑也該修完了。”

周沅見他不是開玩笑的意思，愣了愣，隨即笑眼彎彎的連連點頭，趁著無人瞧見，腳尖踮起在顧微涼角親了一下。

“顧微涼，你怎麼這麼好啊？”哼哼唧唧的雙手圈上男人的脖子，整個人跟沒有骨頭似的靠在他上。

顧微涼退了小半步才堪堪將扶穩，聞言只挑了挑眉：“給你修個院子就算好了，早知道之前我也不費那麼多力氣。”

二人舉止親昵，并未避諱院子里的下人，只是正此時朱紅門外出現一道影，顧微涼一頓，神從容道：“師母。”

聞言，周沅忙站好子，急忙忙轉過去，臉都還是紅的：“娘。”

柳氏見他二人如膠似漆的，難得面喜，目和的落在顧微涼上：“今日是端，我也難得見你一次，有些事兒還是想啰嗦兩句。”

顧微涼眉稍稍凝重了些，既然柳氏這般說，定是不想周沅在旁，他寬的拍了拍周沅的腦袋：“我和師母說幾句話，讓丫鬟陪你出去走走可好？”

周沅不愿的皺皺眉，自然是不愿意的，憂心忡忡看向柳氏，那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柳氏險些氣笑：“你這丫頭，我還能吃了他不，這才嫁出去多久，心都偏的沒邊兒了。”

周沅扯著絹帕，柳氏說的滿臉通紅，低下頭小聲說：“哪有呀。”

說罷，便拽著擺一步三回頭的出了院子，給柳氏和顧微涼留了說話的地兒。

柳氏笑著搖頭，兀自在石桌旁坐下：“也是難得，那丫頭自小除了家里的兄長和姐姐，有這樣黏人的時候。”

顧微涼頷首：“師母可有旁的要囑咐？”

柳氏滿了茶盞，抿了口茶潤潤嗓子，方才問：“你的年紀不小了，旁人這個年紀，說也有一兩子，雖說圓兒還小不著急，但到底你二人差了有些歲數，也不能縱著不去想這事兒。”

顧微涼斂眸，他大抵能知曉柳氏的意思。柳氏并非真的擔心顧微涼尚未有子，擔心的是周沅沒產下一兒半，而他卻到了可以妻妾群的年紀，怕周沅吃虧。

他放在桌前的指尖微微一：“師母說的是，只是近來朝中事多，我擔心顧不上圓兒，待明年周淮和段衍都能在皇上面前擔事兒，再去考慮這事兒不遲。”

顧微涼說罷，又皺眉說：“何況那丫頭還小，子又不大好，多養養也是好的。”

柳氏稍稍停了一瞬，沒想到他是這樣想，倒顯得這個做岳母的有些狹隘了。

“既然你二人有了打算，我也不多事兒，好好過著日子，得了空常帶圓兒回府用膳，陪老爺作畫題字也是好的，他諸多學生里，最中意的還是你，雖是上不說，但心里可稀罕著。”

顧微涼點頭應是，又聽柳氏說：“從前安王一黨的事兒，自打得知了安王的意圖，他也是悔，你救了周家，于周家有恩，我和老爺心里都是激你的。”

“師母嚴重了。”他頷首道。

說起來，顧微涼確實對周家有恩，如今的周家也全都仰仗他才在皇上面前有些面子，因而柳氏便更難多說什麼。

猶豫的往周沅離開的方向瞥了兩眼，顧微涼順著的目看過去，也知曉柳氏心里的顧忌。

可顧微涼不知曉，柳氏是因為陸家燃的事兒，這才多生了幾許擔憂。

瞧沈嫣如今在陸家過的日子，不想自己親生姑娘也落到那個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