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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沅嗔怪的橫了他一眼，惹的男人低低笑了幾聲。

忽然一聲馬蹄忽鳴，四下鳥兒驚起，是周淮和幾個武將打獵歸來，馬上拴著好幾只獵，都奄奄一息的。

他翻下馬，周沅方才看到他后那匹紅馬上是段衍。

段衍慢條斯理的下了馬，拍了拍沾了泥的袍，跟在周淮后走過去。

周淮看了顧微涼一眼，先和周沅說話：“山上路，走路小心著，沒人別四晃，聽見沒？”

周淮向來都放心不下這個妹，遇見就囑咐兩句也是理之中，周沅亦是聽話的點點頭：“聽見了。”

顧微涼笑著了姑娘的腦袋，對上周淮的目：“放心，我會看好。”

周淮一滯，覺還有些別扭，眉頭皺了皺，忽然想起什麼，側拍了一下段衍的肩：“阿衍，你不是剛逮了只兔子要送給這丫頭？”

氣氛忽的一變，眾人皆朝段衍看去，段衍抬頭撞上顧微涼若有所思的目，只見他淡然一笑：“段小將軍有心了。”

周淮沒看出個所以然，手里的弓箭往后一扔，后的武將準確無誤的接住，周淮這才將段衍馬上栓著的籠子拎過來遞給周沅。

“你阿衍哥哥特地沒傷了這兔子，你從前不是哭著鬧著想養？”

周沅訝然，一只手猶豫著不知道要不要上前接住。

抿了抿，小心翼翼的瞥了段衍一眼，若是段夫人沒同說那些話，周沅便不會這般難為。

“拿著吧。”

周沅一愣，抬頭看顧微涼，隨后慢吞吞的從周淮手里接過關著兔子的籠子，小聲朝段衍道：“謝過阿衍哥哥。”

段衍勉強的撐起一抹笑來，嗓子發干：“喜歡就好。”

周淮這才覺得有些不對，看了看面前三人，待顧微涼和周沅走遠了方問段衍：“你和那丫頭鬧別扭了？”

段衍垂頭喪氣的搖了搖頭，自嘲的嘆了聲氣，又催促他：“快走吧，別耽誤時辰，皇上還等著。”

干凈的石階上，周沅皺著一張臉抱著籠子，顧微涼垂眸睨了一眼：“喜歡兔子？”

頓了一下：“以前喜歡。”

有陣子周沅確實喜歡，但向來沒個定，過了那個時間便也忘了這事，只是沒想到段衍還記得。

顧微涼了然的點了點頭，語氣輕緩道：“段衍倒是對你上心。”

若是之前，周沅定會回一句說段衍是哥哥，可不知是不是心虛，將腦袋垂的更低了些，佯裝沒聽到顧微涼的話。

顧微涼斜眼睨了一眼，眸微沉，臉淡淡的收回目，沒再糾纏這件事。

二人并肩走著，氣氛沉默的有些異樣，好不容易到了營帳外，就見柳長鳶一紫紅紗，手里抓著一把干草在喂馬。

是兩匹馬，一匹紅棕短尾馬，一匹白長尾馬，不高也不大，被栓在柵欄外頭。

柳長鳶見到人來，墊著腳尖高興的揮手道：“圓兒表姐！”

朝顧微涼行了個小禮，兩眼彎彎笑起來：“我方才得了兩匹小馬，既然是春獵，便想著邀圓兒表姐一塊兒騎騎馬，我記得圓兒表姐是會騎馬的。”

周沅跟柳長鳶本來就不是什麼好的關系，斷然不會愿意和一道騎馬，想必柳長鳶也考慮過，便將幾個與周沅走得近的姑娘都上了。

示意周沅往西南方向看，李菁菁正騎在馬上朝這里笑了笑。

柳長鳶歡喜道：“都是幾個常見的姐妹，春獵就是圖個熱鬧，表姐若日呆在帳子里，豈不悶得慌。”

周沅大抵知曉這是柳長鳶有意制造機會想同說說話，但確實也有話想同柳長鳶說。

何況方才和顧微涼之間氣氛有些別扭，周沅轉將籠子擱在草地上，抬頭詢問似的看著顧微涼。

男人蹙了蹙眉，偏頭看了鄭凜一眼：“讓他跟著。”

鄭凜會意，立即抬腳跟上。

顧微涼負手立在帳子外，直到姑娘的影淡去他才移開目，復又落在地上那只咬著籠子鐵欄桿磨牙的兔子。

——

大楚民風開放，兒家會騎馬的也不在數，周沅雙夾著馬的兩側，馬兒慢悠悠的走著，鄭凜騎著匹黑馬在后頭，保持了個恰當的距離，聽不到前頭的人說話，但又不至于落下太遠。

柳長鳶抓著韁繩，側湊近了些：“表姐，就是出來騎騎馬，顧大人這會不會太張了些？”

周沅偏頭，余看到鄭凜，只一本正經的應：“畢竟是山上，四的路都不好走，帶個人護著也是好的。”

柳長鳶咂咂，沒再說話。

李菁菁騎著快馬從前面繞了回來，額頭鼻間都冒著汗，對著周沅道：“這日頭也不曬啊，怎麼沒打采的？”

周沅有氣無力的掀了掀眸子，柳長鳶見不上話，夾了一下馬便趕到了前頭。

趁柳長鳶不在，李菁菁才問：“這是怎麼了？今日倒沒有趾高氣昂的說話，安分不。”

方才柳長鳶特地派人去邀李菁菁出來玩，其他幾個姑娘也是喊來的，倒一點都不像柳長鳶的子。

周沅若有所思的瞧了前頭一眼，還沒回李菁菁的話，就聽見前面馬蹄聲繚，伴隨著尖，常年一下混起來。

不等周沅反應，一匹馬忽然四下沖，黑的從周沅眼前了過來。

只見馬鞍上的柳長鳶慌張的臉蒼白，死死抓住韁繩，可怎麼拉都停不下來，那馬兒就像發瘋了似的。

眼看往周沅這兒撞來，周沅若是躲開了，后頭就是坡，這麼摔去柳長鳶就是摔不死也得沒半條命。

若是柳長鳶因躲開出了事兒…

周沅這麼一猶豫的功夫，抿著心下暗暗罵了柳長鳶兩句，用力拽著韁繩正面迎上柳長鳶。

鄭凜在后頭大驚失：“夫人！”

這麼一喊，方才所有四躲著的人都停下了作，直愣愣看著這一幕。周沅的白馬與柳長鳶的棕馬相撞，馬蹄驚起，兩個人毫無意義的摔下馬。

這還不是最人提心吊膽的，而是二人摔下馬后，兩匹馬前蹄落下，眼看險些就要踏在周沅上，鄭凜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翻下馬就要沖過去。

周沅摔的左半邊子僵住，疼的不能彈，眼前的馬蹄高高抬起，眼見就要落下來，忽然一把箭穿過那匹發了瘋的馬，一聲悲鳴，馬兒背對著周沅直直倒了下去，撲起了滿地沉沙。

被沉沙迷了眼，只聽到四下吵吵嚷嚷的聲音，還有鄭凜的聲音，以及柳長鳶哭著喊著救命，最后徹底昏了過去。

待再醒來時，四幽暗，只有飄的門簾還出點亮。

屋里點著驅蚊的香，接著微能瞧見從香爐中冒出的縷縷青煙。

哼了哼聲，左邊手臂整個是麻的，纏著一圈紗布。

外頭似是有人在說話，仔細聽是秋嬋和夏荷的聲音，忽然門簾一晃，兩個丫鬟彎腰走了進來。

周沅正側著子，維持著要起的姿勢僵了一下，秋嬋和夏荷忙迎上來扶著，在腰下塞了個墊。

夏荷心有余悸的拍著脯，還帶著驚后的哭腔：“姑娘！您膽子可真是大，要將奴婢嚇死啊！”

秋嬋倒了水過來，喂著周沅喝了兩口，亦是抹了抹泛紅的眼眶。

方才看著段將軍抱著裳沾的姑娘跑來，秋嬋魂都快嚇散了，這會兒也顧不得斥責夏荷在主子面前哭。

周沅覺得手臂上刺刺的疼，忍了會兒才問：“顧微涼呢？”

“顧大人在皇上那兒，段公子和大公子都去了，說是鳶姑娘的馬人了手腳，正查著呢。”

秋嬋如是說，稍稍一頓，想到方才大人從段將軍懷里將姑娘抱過去的時候，整張臉沉的嚇人，慣來溫和的眸子仿佛染上黑墨似的。

姑娘昏迷時包扎傷口都是大人親自來的，秋嬋在一旁伺候著，姑娘每喊一聲疼，顧大人臉就暗一寸，連前來的太醫都被嚇的不輕。

秋嬋抬頭，微不可查的嘆了聲氣，姑娘定是不記得了，蠕了蠕，避重就輕的說：“大人方才也姑娘嚇的不輕。”

周沅皺了下眉，愧疚的抿了抿，又問：“柳長鳶呢？”

說起這個夏荷便不高興了：“就是摔了一跤，了點驚嚇，方才還哭哭啼啼的，分明是姑娘為了救才了傷，傷的可比重多了！”

“行了，吵的姑娘頭疼。”秋嬋忙打斷。

正此時，顧微涼從皇上的營帳姍姍歸來，他腳步略急的往帳子里走，忽然腳步在門簾外一頓，聽到里頭姑娘很是虛弱的聲音：“是段衍救了我？”

“是，奴婢聽李姑娘說，段將軍及時死了馬兒，簡直是萬幸。”

顧微涼掀了簾子進去，兩個丫鬟頓時不敢吱聲，互相了一眼，秋嬋低著頭哄道：“奴婢門先下去，姑娘若有什麼要伺候的，喊一聲便可。”

二人低著頭，都不敢瞧顧微涼一眼，方才那形還歷歷在目似的，嚇的兩個丫鬟現在還發。

周沅抿了抿角，對上顧微涼看過來的視線：“我——”

“別說話。”他沉著聲兒，徑直過去坐在床榻邊查看的傷口，確認沒滲出才稍稍緩和了臉。